那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却根本没有余暇,把目光再分给她。他们和周围的宾客说说笑笑,气氛似乎很和谐。
严绾变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闫亦心立刻侧过头低笑,“紧张了?”
“看你那个小妹妹,一副对我苦大仇深的样子。”严绾把嘴往上努了努,可是目光却依然看着面前的一对青年才俊。
闫亦心游目四顾,却看到康绣杏看向严绾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完全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天真。康绣杏的目光和他一撞,立刻收敛了脸色,挤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似乎刚才的一瞬,只是他的错觉。
然而,闫亦心联想到她买通的人差点把严绾撞成重伤,心里忍不住一寒。也许,他对康绣杏一直都看错了。
唇角的笑容,却还亲切温和。严绾侧头,对他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又和对面的贵妇人商讨起了珠宝玉石。
尽管她的出身和别人不能比,但是首饰,却是撕开女人防线最有力的武器。以严绾对珠宝的熟悉和把握,和谁聊起来都不会冷场的。
闫亦心却在应和中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逐鹿
严绾的行李很简单,除了礼服和首饰,其他的也就两套换洗的衣服。而穿在身上的,仍然是全棉的T恤和一条休闲裤,简单得像是邻家女孩正要去郊游踏青。
“严绾,你年纪还轻,这一次新人奖不能折桂,还有下一次。”闫亦心看到严绾在飞机上有点坐卧不安,忍不住低声劝慰。
“我不是为了颁奖,大不了就是第十,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严绾愣了一愣,才笑着说。自己虚度七载,可值得赚大发了。扣掉了这一次,四年后,她还有机会再次参加新人奖的角逐。
而四年后,她相信随着自己的成长,会努力朝着“捧杯”这个目标靠近。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优势,所以她对这一次的获奖,心态真的很好。
“那你怎么……”
“我是在想,这一趟飞机,如果换成经济舱的话,可以省下多少钱,也许足够买一台笔记本了吧?”
闫亦心哭笑不得:“你居然在想这个!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送一台给你。”
“我自己去买,要小巧玲珑,便于携带。”严绾做了个鬼脸,从手袋里拿出昨天刚刚完工的设计图,“亦心,你看看我的新设计。我觉得用四种颜色来表达这四片花瓣,不仅颜色丰富,而且用十八K白金,勾勒出复古的花纹造型,然后镶水晶和碧玺。碧玺和“辟邪”谐音,很合中国人的固有观念。如果我们以碧玺为主打的话,也许可以打开中低档宝石的局面。”
对于这样一个“工作狂”,闫亦心只能无语以对。但是严绾这个似乎随口而出的提议,却让闫亦心心中一动,看到了潜在的商机。
看着严绾兴致勃勃的脸色,忍不住张开了双臂,把她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肩上。
“这一路上要十来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你昨天忙着完成设计图,一定没有睡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地睡一觉吧,到纽约了我再叫你。”
严绾打了一个呵欠,兴奋渐渐退却,睡意却紧接着就上涌了。
闫亦心看着她安详的睡容,忍不住想到了昨天和康绣杏的对话。
康绣杏比他们早一天赴加,闫亦心没有去送行。
“杏子,我明天也要去美国,还要整理行李,手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闫亦心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尽管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是康绣杏那晚上一闪而逝的怨毒,却让他心生警惕,严绾的车祸也许是真的与她有关。
“亦心哥哥,我这一去,可是要很久才能回来的!”康绣杏最擅长的,就是扮小可怜儿,“而且,如果你要去美国,不如我和你一起走嘛,我可以到华盛顿转机。”
“我是去纽约。”闫亦心皱眉。
康绣杏只呆了一呆,就尖叫了起来:“你是陪那个严绾去……”
闫亦心很大方坦然地点头:“严绾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陪她去。”
“你还记得姐姐吗?如果姐姐……没有出事,你们会不会在一起呢?亦心哥哥,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姐夫?”
尽管隔了那么久的岁月,可是提起康绣桔,闫亦心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刀割过了似的,生生地疼痛。
看着康绣杏,他竟然无法把头摇开。康绣杏眼睛里的得意和欣喜,让他的头,摇得很沉重。
“不会的。你不会忘记姐姐!你看到,难道不会想起姐姐吗?我们长得这么像,你看我的眉毛,还有眼睛,都说和姐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闫亦心闭了闭眼,硬起心肠:“不,哪怕你姐姐复生,我也只要严绾。”
康绣杏发出的尖叫,几乎震破他的隔膜。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康绣杏却像疯了似地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摇头。
“别找严绾的麻烦,我不希望自己当成妹妹呵护的杏子,不再天真善良。”闫亦心很认真地说。
康绣杏脸色一白,她瞪着闫亦心摇头:“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可是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慌乱,却证实了闫亦心的猜想。
他挣脱了康绣杏八爪章鱼一样攀住他的手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硬起心肠,他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康绣杏眼里的绝望和不甘,几乎刺破他的背脊。
“亦心……”严绾睡梦中的喃喃低语,把闫亦心从回想里拉了回来。看着严绾微皱的眉心,他忍不住心疼。伸出手,轻轻地把她眉间的褶痕抹开,心里却忽然踏实了起来。
上天待他不幸,让康绣桔在花样年华的时分亡去。上天待他何幸,让他在数年之后遇到了严绾。
他们的时间算得很紧,到的时候已经是美国的黄昏。在宾馆里草草地用完了下午茶,温热的咖啡滑入胃中,感觉精神就是一振。也来不及欣赏国际性大都市的繁华,两个人换上礼服就直接赶往颁奖现场。
严绾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大部分的颁奖典礼都喜欢在晚上举行。这才是珠宝的盛会,灯光下,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祖母绿……无数的珍贵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一场珠宝的大比拼,严绾再次确认,能够参加这个所谓新秀奖的,都有着极强的经济实力。对沈思薇曾经说过的,没有热操作进不了复赛,倒是有相当深的认同感。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钻石,可不是立方氧化钴或者合成钻石之类的替代品,一颗颗都货真价实得很。
如果说严绾在前一刻,还觉得自己的礼服过于华丽,这一刻,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大海的一叶小舟,落在人群里,根本就溅不起一点浪花。
她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原因,那也绝不是设计精美繁复的花边,而是素白的颜色,在花枝招展里格外的醒目。
君不见,举凡款款走来的未来设计之星们,个个都是名家剪裁,珠宝绕颈。严绾苦笑了一声:“这简直是珠宝展示会嘛!”
“总共也就十个人,能不一争长短吗?中国人进入决赛圈的,只有两个。”闫亦心不经意地说,把她送到了候选人的座位,“我坐在后排,会一直陪着你的,别紧张。就如你说的,第十名也是成功,你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严绾点头,心中却是一跳,那就是说,除了她,还有一个,就是沈思薇了。
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虽然她没有想过捧杯,但是如果输给了沈思薇,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所以,在看到沈思薇的身影,出现在红色地毯的边缘时,严绾的手指,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沈思薇盛装出场,一袭黑色的长礼服,一侧开叉至大腿的根部,露出均匀修长的美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挑染了满头的波浪长发,披在肩后。戴的全套钻石首饰,连耳坠都是克拉钻。
脖子里的那颗梨形白钻,至少在三十克拉以上。
比较来比较去,严绾觉得自己就像站在白天鹅堆里的丑小鸭,一点都不起眼。
尽管她一向淡泊,并不像作名利之争。但是看到自己被没入了汪洋,多少也觉得有点失落。
颁奖典礼很快就开始了,严绾看着沈思薇朝着自己走来,正在迟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沈思薇却目不斜视地在她身边落座。这时候,严绾才发现她和沈思薇的座位是紧邻的。
“没想到闫亦心陪你出席这样的场合。”沈思薇很冷淡地说,“听说闫老爷子在家里大发雷霆 ,不知道有没有波及于你?”
严绾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坐在后排的闫亦心,却只看到他沉静如水的面容,脸上还是那样温和的淡淡笑意。想到他又是一个人承受闫老爷子的怒火,带她出席寿宴之初,想必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竟是丝毫不露口风,心里顿时一暖。
身边的珠光宝气,便再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有人在一旁无条件的维护,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底气。于是,她淡淡一笑,眼波流转,竟是宝光生辉。
映着七彩流光的黑欧泊,竟觉得那张脸,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思薇呆了一呆,才恨恨地转回了头。尽管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神色,可是抓住椅子扶手的掌心,却已经忍不住用了力。
她不是严绾,如果这一次捧不了杯,闫氏固然容不了她,就连陆氏,恐怕也不会像以前承诺的那样接收她。
那么,她的设计师生涯,将会随着这一次冒险而终结。
新人奖分一二三名,剩下的就是七个优秀奖。不管怎么,有幸参加这新典礼的,自然个个都不会空手而归。但既然坐到了这里,人人的眼睛,自然就是盯着那尊新人奖的奖杯。
这是对一个初入行的新人,最高的奖项了。
当然,循例,第一个报的,自然是第三名,来自法国的金发女郎。有人羡慕,有人失落,有人却带上了更深的期待。
严绾觉得这样的颁奖,这是一种折磨。本来能挤身前十名,实力相差也不会很大。也就是说,谁都有机会问鼎,也谁都有机会落在三甲之外。
看到第三名的美女风情万种,喜气洋洋地走下台来,严绾的眼睛里都是羡慕。侧目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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