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用手抚过林默然的脸,描画他的线条,解夏低着头,没有再看万轻一眼。良久,良久,久到晓茶以为万轻会重新杀过来的时候,万轻突然一抱拳,道:“解小姐保重,在下告辞!”
解夏眼皮也没抬,嗯了一声。万轻足尖一点,化作夜风,散在了黑暗中。
晓茶也笑了,万轻此时走了,以后再想来害自己就成了万难之事。收剑四顾,看到解夏停了下来,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才指了指遍地的人,道:“把这些人都抬下去。”
一会儿功夫,大厅中间已成空地一片,远离大厅的地上还有解夏一众与信山门徒。晓茶一人站在空地上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梅笃良之后,突然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解夏,半天没有说话。
“晓庄主如此费心,终达成夙愿,竟不感快意吗?”幽幽懒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声音温柔婉转,倒象是老友关怀的语调。
晓茶一惊,猛然把头转向声音的方向,却看见远处灯下,正是罗舒悠然坐着,于玥还在一边玩着自己的银弩。刚才还在忙碌的晓药山庄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罗师父不请自来,可是为了天暮宫?!”晓茶心中一惊,此人明明没有武功,竟然到现在还好好的,难道他如自己一样有解药?!虽然自己恃了身怀绝技,并不怕此人,但此人能把几年前还是乞丐一样的解夏,教成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水平来,恐怕出非常人,还是小心为上。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家人突然一起不见,再无心思旁敲侧击,眯着眼睛直白道:“除了那一位,别的人在下可以双手奉送。”说罢指了指林默然。
罗舒摇了摇头,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此言一出,连解夏都愣了一下,失笑。这个师父果然是师父,非常人所想。晓茶更是一挑眉,半晌,才又问道:“那不知罗师父对什么感兴趣?”
罗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解夏才转过来看着晓茶,道:“其实,我对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晓茶眉头一皱,就听到罗舒继续道:“对你练的玄天决很有兴趣。”
“玄天决?!”在场数人齐齐惊呼。心中的感受各有各的复杂。梅笃良眼神闪了闪,目光隐晦不明地看着晓茶。林良诫恍然大悟,面露微笑。而解夏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与晓茶过招感觉象同门喂招,原来确实是系出同门,但显然晓茶练的玄天决与自己练的玄天决略有差别。而晓茶自己也是身体一僵,脸现讶异地看着罗舒。
晓茶沉默良久,突然道:“罗师父……姓罗?!”
要不是现场气氛不合适,解夏早就扑哧笑出来了,有这么问话的吗?但问出这话来,这晓茶想来已是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了,不得不佩服这孩子机敏。
“正是。”罗舒突然站起身来,看了看东方,道:“晓小姐在功夫谱上把罗家的玄天决定为天下第一,在下非常欣赏你的见识。”
晓茶看了眼还在玩着银弩的于玥,心思转了又转,不动声色,道:“多谢夸奖。”
“人人皆知玄天决有致命的缺点,照晓庄主的为人,能狠下心来练此功,应该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可是?”罗舒长身而立,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却让解夏听出些不寻常的阴冷来。
晓茶没有回答。罗舒此言如果传入江湖,晓茶将永不得安宁,哪怕她功夫再强,也难敌无止境的阴谋与暗杀,怀璧其罪即是其理。在场众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自是一方面兴奋,一方面也均知,此番之后,不论落在哪一方手里,都不可能有活路了。
第 100 章 《解夏(女尊)》范醒 ˇ第 100 章ˇ
罗舒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也不在意,只是顿了顿,牵起嘴角笑了笑,轻轻一挥手,道:“让我来猜猜,晓庄主你在天下人面前演这么一出抢亲戏到底是为什么呢?”
晓茶此时也放松了身形与罗舒的一派悠闲对峙,浅浅一笑道:“如果非说抢亲,那应该是罗师父的好徒儿抢亲才是,在下只是听从长辈的命令罢了。”
“师出有名。”罗舒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人做事的风格。”
此言一出,晓茶刷地脸色就变了。但顾忌在一边一直玩弄自己小银弩的于玥,并没有动手,只是抿了抿嘴,半晌,才露出一抹笑,道:“罗师父上晓药山庄的门来挑衅,绝不会只是来玩的吧?说我等沽名钓誉,罗师父所为只为了玄天决却也不是什么光明之事吧?”说着,看了眼一边正与林默然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解夏,转回头来道:“从令徒的武功看,罗师父应该继承了玄天决的下部,明知是求速死之事,却自己不练教于徒弟,如此无情无义,很是失了罗家的侠名!就算想要沽名钓誉,也非易事了……”
罗舒顺着晓茶的眼光过去看了眼解夏,眼睛眯了眯,良久才道:“在下如何做事,轮不到晓庄主置喙。倒是晓庄主所谋何事,在下非常清楚。只是……”罗舒突然笑了笑,看着解夏道:“小徒再不成气也是在下亲自调教的,怎容他人欺侮?!”说罢,转过头来,笑意不减,道:“这次恐怕晓庄主要失望了 。”
话音才落,晓茶突然一矮身,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直向解夏飞去。罗舒见了,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却又立刻停下,并没有阻止,只是收了笑容,阴沉地看着银光直刺解夏的侧腰。解夏一行人此时均无内力,躲开暗器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暗器出了手,晓茶见罗舒那边也没有动静,虽然愣了一下,但嘴角却弯了起来。
其它人离解夏还有些距离,而护着林默然的解夏的身体移不动,手却可以。解夏伸出手,就感觉到手上一麻,再伸出手掌,就看到手心一枚银色的牛毛针深深地扎在肉里面,瞬间针周围已经没了感觉。解夏苦笑,自己都忘了,这是晓药山庄,药毒不分家,怎么可能庄主出手没有毒的?!
“来,给我看看。”林默然虽然苍白,却还在笑,一把抓住解夏的手,看了一眼,转过头去对着英洛说道:“拿出来吧。”
英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盒,递到林默然跟前。解夏一愣,道:“什么东西?!”
林默然轻轻一叩,盒子发出细细的一声弹簧的声音,应声而开,解夏一看,不由失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晓叶能够一进厅就往自己这边看了,原来有这东西带在身边的。晓叶与自己相处过的两日,自己就天天在处理这玩艺,它的香气又异于常物,晓叶能分辨出来实属平常。倒是自己,一则焦虑,二则对这种香气很习惯,不以为异,才没想到这一点。解夏撇撇嘴,笑道:“英洛没事在身上带这么一小块香神木做什么?”
“本想着是送给晓庄主订亲的礼物,谁曾想……”林默然没答,英洛在一边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好笑地答道。
香神木?!在场所有人均是一震。见过整株香神木的林默然当然不把这一小段木头放在眼里,但在武林人士眼中,这却是至宝,有病治病,有毒防毒,无病还能增加功力。这等宝贝,谁会不贪?!连罗舒都皱起了眉头,向于玥使了个眼色,似在用眼神交流些什么。倒是晓茶面不改色,见罗舒如此,眼中精光一闪,猛地退开一步,站定之后狠狠一跺脚。
“轰”地一声,解夏一行人所在的地面突然裂开,出现一个长长的甬道。解夏等人没来得及惊叫,就全都翻滚入一片黑暗之中,解夏只顾着抱紧林默然,为了让下降的速度减缓,使劲用背抵住甬道的壁,希望能靠着摩擦力不让林默然与他们的孩子受伤。
屁股先落地,还记得有人说过球状最有利于避免伤害,解夏抱着林默然把自己与他一起尽量窝成一团,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定下来。落地的一瞬,就听到晓茶在头顶上发出一阵笑声,再抬头,却发现洞口已闭,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地上全是干草,虽然有些异味,倒是松软,对于孕夫林默然是最好的保护。四周一片黑暗,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才适应过来。环顾无人,不知道英洛与其它人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下降的甬道到底有几个出口,出口都在哪里,迎接别人的命运是什么。现在的解夏也不去想这些,慢慢把林默然放平,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林默然的气很虚,但解夏也不敢再给他输入真气。想了想,伸手拿过香神木,使劲掰了掰,此时失了内力,解夏的力气虽然不少,但生生掰断一块木头还是很吃力。
想了想,把木头放在林默然嘴边,道:“来,咬一块下来,别咽了,含在嘴里。”
林默然听话的张开嘴,可此时力虚,再加上孕夫本来就牙齿酸软,半天也没咬下一分一毫来,倒是林默然的气息越发地紊乱起来,一会儿粗喘,一会儿细若游丝。解夏见此情景更加皱紧了眉,心中生出许多恐惧来。自己死不死无所谓,但林默然……还有,还有……虽然自己一直没太当回事,现在突然觉得很珍贵的孩子。解夏把香神木拿到嘴边,咬下一块来,哺进林默然嘴中,把着脉,过了一会儿见他脉相渐平,才松了口气,真是神木,难怪这么多人抢。
又咬下一块来,嚼碎了,敷在掌中的伤处,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阵清凉从掌心传上来。虽然并不太舒服,但与麻木相比却让解夏安心不少。盘膝而坐,试着能不能引导出些内力来。半晌,清凉过处,内力有复苏的迹象,但非常微弱,看来还得再缓会劲儿,才能重新行动。只是苦了林默然了……解夏暗自叹了口气,恨自己无能!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解夏摸着林默然的肚子柔声道,一方面安慰林默然的情绪,一方面也觉得好些天了,就一直在渴望这样的温情。
“小夏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林默然软软地躺着,握住她的手,笑盈盈地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她道。
“男孩女孩都可以,但一定要象你。”解夏弯起嘴角,说起未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