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为什么不早些问我！现在问还有什么意义！”她再也压制不住心情，疯狂揪扯着他的衣领，不受控制地大声嘶吼起来。
眼泪决堤，她扯过被子蒙住脸扭过头去。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抽泣声，压抑又悲伤。
Simone沉默着，下床打了热水，润湿了毛巾。他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扶她坐起身，温柔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她哭得越来越凶，眼泪像是流不完了。
“打我一个巴掌，再喂我吃糖？”她带着哭腔质问他。
他不语，是他错怪她了，还是她装得太像了？
“Simone。”她突然颤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听到，心里竟苦涩不已，叫他“烈”的人，如今只有墨和璇璇，因为那是妈妈给他的名字，他只准真心待他的人这么唤他。现在，连她也称呼他“Simone”了。
“我这么喊你，你就不会打我了是吗？”璇璇的声音愈发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洒落在被子上，她裹着纱布的那只手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脸颊，仿佛那里还留着他冷酷的掌印，红肿火辣。
Simone眼眶一酸，眼角也略微有些湿润。“璇璇，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她唇角轻轻勾起，凄凉地微笑，“Simone，以后不要再来了。是我太傻，你看看我这副样子，你给我的爱情已经让我伤痕累累。”她缓慢地摇着发丝凌乱的脑袋，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双腿已经残废，一只手掌被子弹贯穿，原本漂亮的容貌不再，全身骨瘦如柴。
她每天除了靠坐在轮椅上，就是躺在床上，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万念俱灰。
“璇璇……”他心痛。
“走吧……”她眼神渐渐开始空洞。
Simone沉默了，叹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门方才关上，他双腿一软滑坐到地上去。
他爱她，他一直都爱她。
他清楚自己爱她，才会因为她的背叛那么愤怒，才会因为她受伤而心痛。
可是，她受的伤不是他给她的吗？
身在黑道，他性格多疑，没法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次他真的是错怪了她？他亲手把深爱他的女人推到了一边？
病房里似乎传来一些声音，在深夜的静谧中仍然略有些细不可闻。
Simone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想要听清，那是璇璇的声音，她在自言自语。
“烈，我是不是很傻，明明你告诉我你不需要爱人，我还厚着脸皮缠着你。你没法带我出去看电影，没法陪我一起去逛商场买衣服，我不能骄傲地对别人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很帅吧！可是，我很满足，在我们那间小小的公寓里，我知道你爱我……”
她滔滔不绝，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些话都是她想对他说的，可她永远都说不出口。
门外，Simone眼角淌下一行泪水。
他轻轻支撑自己站起来，坐在走廊一边的座椅上。
她几次想要冰封自己的心，几次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冰封，可是被偷走的心怎么也拾不回来，她爱他，所以她这么痛，痛彻心扉。
门里门外，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坐着，任泪水肆意横流，心如刀割。
黎明前的黑暗，夜色愈来愈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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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带我走吧
天快亮了。
空旷的走廊里渐渐响起脚步声，打水声，低低的交谈声……
Simone微微怔了怔，轻轻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他站起身，转向璇璇的病房，伸了伸手，却终究没有把那扇门推开。他踟蹰着，最后还是转身离去，脚步沉沉。
病房里，璇璇依旧坐在那儿，她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窗外，泪水流干，面上只剩下个空洞的笑靥。能不能别再爱，爱太痛了。
垂下脸，她看向自己一双无知觉的腿，原本修长匀称的腿，如今肌肉萎缩，细瘦得可怕。拿过一边的镜子，她看到曾经耀眼的美貌容颜不再，皮肤蜡黄，眼圈黑红，唇瓣苍白干裂。那只裹着纱布的手呢？痊愈后也会留下一个可怖的伤疤。
耳畔似乎响起了妈妈温柔的呢喃，爸爸宠溺的唤声，“璇璇，璇璇”。
“爸爸妈妈，带我走好吗？”璇璇微笑着，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她身上似乎披着一层熠熠生辉的金光，纯净如天使。
多少个清晨，她被这样温暖的光芒唤醒，睁眼便能看到他宁静的睡容。至少那个时候，她很幸福。
够了，她爱过。
看着放在一边的水果刀，璇璇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伸向它，她摩挲着锋利的刀刃，像是抚摸情人的脸，满脸温柔的笑。刀刃划过她因为干瘦而突起的手腕血管，猩红的深色血液汩汩淌出，无声地染红了雪白的病号服，雪白的床被，滴落在洁净的地板上。
她感觉那些温热的液体缓缓离开她的身体，它涌出伤口，甚至有种苏苏麻麻的疼痛。微微闭上眼睛，她脸上是永恒的笑。
要睡着了吗？
烈，再见。
我没有办法恨你，我爱你，只能在心底爱你，我已经爱不起。
前方似乎有一束光，那么明亮。
＊
Simone坐在办公室里，他头一次没法专心于工作，从昨夜起，他便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眼睛里的悲伤愈来愈沉重。
手机响起。
他麻木地把手伸向口袋，麻木地按下接听键，麻木地出声道：“喂。”
“Simone，夜璇自杀了。”电话那头王子浩然低回磁性的声音传来，像一把大锤用力砸在他心头，他的心猛地一抽，电话掉在了地上。
像是被电打了，Simone从办公桌后跳了出来，不顾众人惊异的眼光，发疯一般冲出去。
璇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他在心底一遍遍默念着，开赛车似的飞驰向他早上刚刚离开的医院。
横冲直撞，他飞一般奔到璇璇病房所在的那层楼，一冲出楼梯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墙而立的王子浩然。他垂着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紧抿双唇。
Simone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璇璇呢！”
浩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交手多年，他从未见过Simone惊慌错乱成这副模样，他满脸的急不可耐，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在抢救。”他冷静道，还好他昨晚安排陪护大嫂今天早些过来。
Simone松开他转身冲到急救室门前，虚脱一样跌坐在地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只有进进出出的小护士。
Simone几乎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那扇门每一次打开，他都害怕听到什么不幸的消息，又期冀着有人告诉他她活过来了。
终于，一个中年男医生走出来，Simone跳起身挡在他面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但是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淡淡道，他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言语里少了一丝人情味，语罢，他扭头打算离开。
Simone大手一扬，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拉至自己面前。
远处靠在墙角的浩然见状，连忙大步走过来，“Simone！”他皱眉大声喝道。
“我告诉你！不管怎样，把她给我救活！否则我TMD把这幢医院炸掉！”Simone双眼血红，似乎浑身都发出炽热逼人的火焰，几乎要把面前的人燃烧。那声怒吼简直要震破四周人的耳膜，连头顶的白炽灯都抖了一抖。
男医生被他吓得腿软，不迭点头。
Simone手一松，他转身便钻回了手术室，也不知道刚才是出去做什么。
浩然轻轻拍拍他的肩，“Simone，别冲动，夜璇会没事的。”
Simone双眉紧锁，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整张脸埋进一双大手中。
璇璇，不要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璇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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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回暖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却有些刺眼，Simone走到窗前，拉上蓝色的窗帘。
转回身，他走近璇璇床侧，向前倾了倾，他温柔替她顺着额头前凌乱的发丝。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他握住她细瘦的小手，捧起来贴合在自己脸颊上。
璇璇，谢谢你留下来，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凝视着她苍白的睡容。她躺在那儿，看起来毫无生气，面无血色，孱弱不堪，奄奄一息。
“王子浩然，”Simone忽然开口，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躺在病床上的人，此刻他贪婪得挪不开目光，“我想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陪陪她。”
浩然站在他身后，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应声道：“好。”
他知道这声“好”意味着什么，Simone在请求他暂时停战，他答应他了，便不会再与他争锋相对，拼得你死我活。
上前一步，浩然嗓音低沉：“Simone，照顾好她，我不想再看到她这样。”
Simone回头，对上他警告意味的目光，“你？”
“她叫我一声哥，我便要把她当成妹妹疼。”王子浩然眼睛有些躲避的闪烁，语毕，已经转身走出去。
浩然拉紧身上的风衣，快步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他感觉到心里似乎有小小的渴望，他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女孩子，他应该去争取吗？他有入场资格吗？
＊
夜深了，璇璇缓缓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
她唇角勾起一丝苦笑，没有走掉吗？
微微转动眼睛，她看到床边挂着的几个吊瓶，下意识地，她打了个寒颤，这些天来，扎针的那只手总是冰凉没有温度的。
可是，这会儿她似乎没有觉得冷。
垂眸，她看到他正趴在她床边，她的手被他小心捂在自己手中。
他大概是累坏了，睡得死沉，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两日没有打理的下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