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暂时离开应该比较好。于是让她姑姑回来接她暂时到美国散散心。
何爸爸也曾打电话给她,她还是拒绝跟他说话。从她姑姑那里得知,她整天不言不语,整个人都变了,瘦了一大圈。何爸爸因为愧疚,不敢轻易去找女儿。一切事情都是她姑姑做主。当姑姑问她要不要来美国上大学时,她想了许久,摇头说不喜欢这里。姑姑考虑到她以前没有出国念书的心理准备,难免不适应,目前她又是这种状况,一旦来了,只怕弄巧成拙。于是帮她找了最好的国际学院,让她在国内先准备准备。
母亲的消息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父亲偶尔会打电话过来,低声下气跟她说话,她有时候接了,拿着话筒不出声,一句话都不说,连最简单的“喂”也不肯说。何爸爸到后来已经习惯这种情况,费尽心思想,每天打一次电话,只怕她嫌烦,若是一个星期打一次,又放心不下,于是定了时间,每周三、六晚上打一次。每次叮嘱许多话,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天气预报说北京明天有寒流,记得多穿一件衣服;要刮大风了,外面脏,最好不要出门;衣服不会洗,拿到外面的干洗店去……
听着听着觉得心酸,常常是她先挂了电话。还记得父母携手带她去动物园的情景,为什么转头母亲就自杀呢?一直以父母为骄傲,原来竟是假的……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丢三落四,可是受到这样的创伤,一时半会儿很难痊愈。就算痊愈,恐怕也要留下深深的疤痕。
第 25 章
连日来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头昏沉沉的。抱着一摞的书去上课,都打过铃了,教室里稀稀落落一半都没坐满。教高数的外籍教师也不管,拿着课本叽里呱啦讲了一通,听的人半知不解。她觉得还是直接看书比较容易。好不容易挨完两节课,下课时,老师喊:“何如初小姐,请过来一下。”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让她催着大家交上次留的高数作业。
虽然不像其他大学有班长之类的职位,但是总要有个负责人,传个话收个作业什么的。老师们见她学习认真,为人和气,大都愿意找她帮忙。自小被灌输“尊师重道“的想法,既然是老师交代下来的事情,她自然乖乖办好,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不像其他学生敢嬉皮笑脸地推辞。
她挨个收作业,不少人才知道还有作业这回事,惊叫出声:“怎么办,一道都没做。”更有甚者,甚至连笔和作业本都没有,到处问人借。于是都赶着她要作业抄。她看底下抄的一塌糊涂,已经见怪不怪,大声说:“老师说了,上课前送到她办公室,大家快点写啊。”不少人唉声叹气,低声嘀咕。
夏原手上拿了本书进来,看见大家伏案疾书的情景,还以为走错了教室。连忙退后几步,抬头看门牌号,没错啊,笑说:“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何如初见他才来上课,摇头说:“你还有心情说笑。上次留的高数作业做了没?这会儿就要交了。”
夏原敲了敲额头,笑说:“好像是留了作业。我看看——”说着凑过来看留了哪些题。何如初指着划红勾的说:“就这些。不过最后一题比较难,我没做出来。”又催着他说:“你赶紧做吧,就怕时间来不及。”夏原低头读题,挑眉说:“这题有什么难的!你看我的!”
从何如初草稿本上撕了一张纸,拿起她的笔坐下来“哗哗哗”写了半张,甩头将笔一扔,说:“好了。”
何如初将信将疑拿起来,一步一步从头看到尾,越看越惊奇,恍然大悟,确实是这么解的。看他写的解题步骤,干脆利落,无半句废话,登时对夏原不由得刮目相看。口里笑说:“还有前面那些呢,你赶紧做了交上来吧,要算平时分的。”
夏原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我就没打算交。”说完蹭到她后面,趴着继续睡。何如初暗暗感叹,古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果然不错。没想到夏原竟是个藏而不露的高手,真是失敬失敬。
下课大家都走了,何如初见他还没睡醒,摇了摇他,“夜猫子,天黑了,起床了,该活动了。”夏原朦朦胧胧睁眼,偏头看她,才想起来是在教室。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天黑了,正是办事的好时候啊!跟不跟我去?”挑眉挑眼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已经习惯他的流里流气,口没遮拦,没好气说:“我说你怎么这么贫呢?还是大学生呢!比街头小混混还油嘴滑舌。正经点,下课了,我可不管你,先走了。”夏原一脸严肃说:“我哪不正经了?我问你跟不跟我去吃饭,这也叫油嘴滑舌?还是你思想不健康,想别的地儿去了?”
何如初举手投降:“我贫不过你。”夏原笑:“说不过我就跟我走。”她摇头苦笑,问去哪儿。夏原回头说:“不是刚说了嘛,把你卖了啊,得了钱大爷我喝花酒去。”何如初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有一句,他能有十句;你说一套,他能头头是道,还是尽早闭嘴比较识相。
北京人似乎特别能说,她见班上几个本地男生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简直在说相声,一个比一个快,还一套一套的,有眉有眼,有根有据,说的她不知是真是假,将信将疑看着他们。偏偏他们一见她天真好骗的样子,都喜欢拿她打趣,有事没事逗她,“知道油和米什么关系吗?”她努力想,“睁大眼问:“恩,属于粮油类?”大家哄堂大笑, “兄弟关系啊!”她不解。夏原拍手说:“你看,花生油,花生米,不是兄弟是什么!”这才知道被甩了,鄙夷地看着他们。这样的事儿层出不穷。
俩人来到“水木阁”,楼下都满了。夏原不耐烦,点了包厢。她忙说:“又不请客,点包厢干什么?多浪费啊。”夏原顾左右而言他,到处张望,“谁浪费了谁浪费了?推出去跳海。”何如初没好气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好意思说别人。”他无辜地说:“不是你难道是我?”何如初不理他,由他一个人去贫。他垂头丧气坐下,叹气说:“那推我出去跳海吧——”顿了顿,义正词严说:“不过先申明,我跳的是中南海。”
她反应过来,口里的茶喷了一身。夏原忙递给她纸,口里一本正经说:“嗨,您老悠着点,可别喝口水噎死了,又不是遭天谴!”她连连摇头,指着他笑说:“夏原,我下回再也不跟你一块吃饭了。”这人太逗,还怎么吃饭啊,光听他说笑就饱了。
夏原大惊失色,问:“为什么不跟我一块?难道我占你便宜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跟夏原在一起,想正正经经说句话都不能。
好不容易安安静静吃完饭,他又叫了一大盘水果,招呼说:“慢点吃,慢点吃,吃不了咱们兜着走。”何如初咬了口西瓜,说:“夏原,你很厉害啊,怎么进这里了呢?”
夏原立即说:“彼此彼此,我也正想问你呢。”她老老实实先说:“我高考缺考了。”夏原拍手,伸出拇指:“服!”又问:“怎么缺的啊?睡过头了?”她耸肩摊手,笑嘻嘻说:“是啊,等我一觉醒来,一切都完了。”
夏原吊儿郎当说:“你至少比我舒心,睡一觉完了,我是眼睁睁看着它完的。”何如初十分好奇,难道有人比她还凄惨?夏原往嘴里扔了个草莓,含糊说:“我高考那两天,高烧不退,半死不活的,坐都坐不稳,带了一支医疗队进考场。左手挂吊针,右手握笔,外面站了一队的白衣天使,那场面真是壮观——”
何如初听的紧张,问:“后来呢,没事儿吧?”他满不在乎说:“能有什么事儿啊,死不了,走着进去,横着出来呗,反正过后照样活蹦乱跳。”她连声叹息他时运不济,说:“你若不是病了,说不定能进清华呢。”
夏原不屑说:“清华有什么了不起啊,他们请我我也没去。”何如初以为他吹牛,一笑置之。其实是真的。他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拿了全国一等奖,保送清华,是他自己不去的,说看不上保送生,没真本事。
一顿饭吃的人潮散尽他们才出来。夏原犹说不过瘾,“下回我带你外边喝酒去,比这儿强多了。什么鬼地方,嘴里淡出鸟来。”何如初忙拱手:“您老人家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您还是另外找爷们拼酒去吧,我就算了。”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找臭老爷们干嘛啊,我带你喝花酒去,没见过吧——”何如初“呸”了声,自顾自往前走。夏原要笑不笑地跟在后面。
何如初刚要刷卡进来,门卫处有人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转身,见韩张翘个二郎腿坐在警卫室正跟保安说话呢,言谈甚欢的样子。她走过去,奇怪地说:“你怎么坐这儿?”不会是惹事了,人家请他来的吧?韩张得意洋洋说:“人家请我坐的。”年轻的保安站起来笑说:“这位兄弟说话有意思。”
韩张跟保安热情挥手,跟着她出来,问:“我都等你俩小时了。你上哪儿去了?”她答:“吃饭啊。”韩张叫起来,“吃饭吃俩小时?你跟鬼吃啊?”
夏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先阿弥陀佛一声,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就是那只鬼,还是饿死鬼,善哉,善哉。”双手合什,行了个礼。韩张先吓一跳,反应过来,问:“你是?”夏原笑:“我就是跟何如初同学吃饭的鬼。”
何如初忙说:“你别跟他贫,他叫夏原,跟我同班。哎,我说又不是周末,你找我干嘛啊?有事吗?”韩张哼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啊,喏——”指着警卫处的几大塑料袋说:“给你改善生活来了。”她吃惊,瞪大眼问:“这么多?难道都不要钱的吗?”
不等韩张回答,夏原接口:“这还用问,抢超市呗。”韩张摇头,“抢超市算什么啊,我抢银行去了。昨天晚上夜黑风高,踩盘子的好时候啊——”何如初听他们俩一来一去的贫就头疼,忙打断说:“行了行了,提着走吧。”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