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地说,就是她感到了隔膜,而这种隔膜和景赫失忆无关,澈儿觉得是景赫故意的。
午饭的时候,澈儿赌气没和景赫说话,而景赫也就真的不发一言,就连澈儿吃到一半,中途离场,景赫也都没问半个字的为什么,这让澈儿很泄气。
她知道,她不应该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也知道他不管怎么说都是病人,她记得医生的话,他不能受刺激,他需要时间来恢复,也许是自己以前对他太过依赖,现在还没适应角色的转换吧,天,她怎么忘记了,她现在才是他的依靠才对,她理应迁就他,包容他才对,澈儿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用了一夜的时间,她终于想通过了,当然这一夜也不完全是做这个,之前睡了两个小时,然后又处理了几个案子,时间真快啊,总是不够用,这不,又到了清晨了,不是故意去注意时间,是她忘记了将窗帘拉上,反正不管黑夜还是白天,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想要下楼去陪景赫做复健,忽然想起昨天新学到的一个骨头汤的做法,据说很补,正好家里也有现成的材料,只是这个汤弄起来很麻烦,并且需要长时间的小火熬制,反正现在还没到练功的时间,索性先去把这个汤炖上,这样,景赫中午就可以喝了呢。
这么想着起身,头部一阵眩晕,澈儿忙稳了稳身子,也许是最近熬夜多了一点,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干脆先洗个冷水澡提神。
做汤倒是没什么难度,只是这个配菜处理起来真是麻烦,考虑到营养的搭配,补血和补气的功能兼顾,配菜多达不下十种,澈儿倒懒得去深究每一种菜都有什么营养,是不是必需,她只是不想偷工减料,尤其,这个汤是做给景赫的,功夫做足,心意才能尽到。
本来以为把汤做好就可以去练功了,可是澈儿显然低估了这件事的难易程度和她自己的厨艺技巧,不知不觉就到了时间了,可是弄到了一半,也没法扔下,虎头蛇尾不是她的作风,所以干脆守在厨房里把这件事做好再说吧。
胡萝卜和白萝卜,为什么都要用呢?澈儿边小心地切块,边郁闷地想,时不时还要擦把汗。
“为什么是你在做饭?”本来只有刀刃和食材摩擦声的厨房因为突然响起的男声回音而变得空旷,并且因为这声音里夹杂着隐忍的怒气,和它来的毫无准备和缘由,让澈儿手上的东西不自觉地滑动到了砧板上,同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景赫一身黑衣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那只活动还不怎么灵便的手在努力地握成拳,他的目光锁住了澈儿,在两个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澈儿看到,景赫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又熬夜了吗?”在澈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上一个问题的时候,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澈儿愣在了当地,并不是因为这两个问题多么的难回答,而是,这样的景赫,才是原来那个既温柔又霸道的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抹去,他们只是一起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他们还在纽约外公的房子里,他还没有去上大学,她还没有去巴黎,他因为她的不好的生活习惯很严肃地管教她,而她,总是这个耳朵进来,那个耳朵冒出去……
刹那间,澈儿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是,景赫也没容许她出神太久,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的手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几步移到澈儿身前,一下子攥住澈儿的手将她的一个手指含在了嘴里。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等到澈儿想要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个染着几滴鲜血的刀,原来,澈儿被景赫喊的时候,匆忙之中连伤了手都不知道,而在她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没有勇气再看景赫了,这样的身体接触,在小时候不算什么,可是自打外公生日那天之后,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对景赫身体的记忆,对澈儿来说,仍停留在那个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夜晚,至今,两年有余。
澈儿故意低头不让景赫发现她的不自在,可是景赫却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牵着她就要往厨房外面走。
“等等,去哪里?”澈儿被拉动了几步才想起来挣扎,她回头看了看自己铺了整个操作台的食材,又看着景赫问道,很显然,她这个动作也是在提醒景赫,她不能走。
“去输血。”景赫看也没看澈儿,手上的劲丝毫也没放松,澈儿因为开始了挣扎,所以景赫不得不加大了力度,这样看起来似乎在拉扯了,于是僵持在了当场。
“你怎么知道我要输血?”澈儿扬起了头,努力地去捕捉着景赫的目光,想要从那里找回那个曾经熟悉的如今已经失落的景赫,她语气急促,顾不得许多,她开始有了强烈的预感,景赫回来了,这一次是真的,绝对不是做梦。
她笃定景赫是不记得她失血之后需要输血这件事的,因为两年来她一直在吃抗排卵的药物以减少甚至屏蔽月经,这几个月也是,而以前每个月的那几天,景赫是肯定记得要给她送血的,甚至比她自己记得都清楚,现在,他提都没提过,今天突然想要给她输血,那只能说明,他记起来了。
“我当然知道?”景赫有点不耐烦,眼睛一直盯着受伤的那个手指,彷佛这是根本不需要解释的事。
澈儿的视线渐渐模糊,唇边却扬起了笑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爱一个人,需要有多少百折不挠的勇气呢?澈儿不知道,那么她爱他吗?
这里是**的东北部,初春的天气,并没有满园的郁郁葱葱给她消遣,阳光不温不火,淡淡且敷衍地洒向这个小院落,本来应该是草坪的地面,小草刚刚冒出头,绿茸茸的一片,还能看到下面黄土做的背景,虽稍显荒凉,但至少能让人看到希望。
这几日,连着出现超过十五度的气温,院子周边的杨树、槐树和柳树也终于懒洋洋地冒出点绿意,抽了芽出来,澈儿看着那唯一的一株只有小小的花苞的桃树,脑子里想的却是东京和北海道的樱花,这个时候,应该是开了吧,好久没有见到理惠子妈妈了。
玄子每天上午会通过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例行向她汇报公司的动向,并就一些比较重大的决策和澈儿进行确认,玄子现在很辛苦,就像成泰一样,不仅要负责整个公司的运营,还要替澈儿出席一些必要的应酬场合,并且,澈儿的工作室也交给玄子去打理了,还好刚刚开过发布会,工作室的工作量现在还不大。
玄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汇报工作就是汇报工作,对于私事决口不提,害的澈儿想要和她说说私房话,讲讲她最近的感觉都不好意思,可是在今天汇报结束的时候,玄子却说了一句:“我妈妈想你了,她让我转告你好好吃东西。”害澈儿到现在还处在魂不守舍之中。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澈儿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没什么特别,可是之后,威廉又找她,说的话和玄子大同小异,只是他代表的是他自己,其实威廉表面上看起来很随性,但是骨子里是很传统保守的人,他能说出“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话”,让澈儿吃惊之余也倍感愧疚,这算是他们交往两年来最暧昧的话了,因为他这次用的不是玩笑的语气,而以往,都是半真半假。
威廉,澈儿几乎要忘记他了。
因为想起了这两个人,澈儿忽然觉得很憋闷,所以才破天荒的跑到院子里来透气,为了不浪费时间,也把电脑拿了出来,有几个修改后的案子要重新审阅的,并且玄子提醒了,这几个很重要。
现成的铁质雕花小圆桌和高背椅,澈儿伸了伸在桌面上拄着咯得生疼的手臂,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那一页页的摞得密密麻麻的字晃得她头晕,这个上午,非常的没效率,她忍了。
两只尖嘴的小麻雀在草地上一前一后蹦蹦跳跳的,都飞走了,澈儿还在看着那里发呆。
她不是冷血的人,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去看理惠子妈妈,没有和威廉联系,心里就有说不上的愧疚,她知道,这一段,她的心里除了景赫,确实没有想到别人,愧疚归愧疚,她真的是无法一心二用,尤其是对威廉。
威廉的心,澈儿不是不知道,威廉也知道景赫的存在,也知道景赫对澈儿的意义,所以他选择了给她时间,虽然澈儿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的好,他对她的付出,却不能让澈儿无视,尤其,没有威廉,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慕容澈了,不管怎么说,在这最难过的两年里,他用尽了办法想给她快乐,尽管她经常表现的很冷淡,很不领情……
澈儿将两只手臂平放在了桌面上,侧着头枕了上去,眯起了眼睛,任阳光照耀她的一侧脸颊。
景赫还真的是让人搞不懂,早上明明那么在乎她,害她以为他完全好了,他们可以回到以前了,可是转过身来,又是一幅冷冷的,活在自己世界的样子,那他到底想起来多少呢?
为什么老天给她的希望都是打折的呢?
让她的心上上下下的,时刻处在情绪高度的波动起伏之中,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前一刻还处在幸福的顶峰,下一秒就又是兜头一盆冷水,澈儿承认,她这辈子还从来没过得像现在这么没有头绪、不知所云过。
这是谁的手臂?这么结实……
这是谁的胸膛?这么宽阔……
这是谁的怀抱,这么温暖?
这就是美梦了吧……
她是太累了,没黑没白的工作,还要担心景赫的病,她不是不想睡,她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福气,她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玄子,然后自己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只要一想到景赫,所有的睡意全都跑的远远的,所以还不如选择工作。
她梦到,她被景赫抱在了怀里,她羞涩地将头深埋进他的胸前,幸福得不敢睁眼,然后他低下头来吻她的唇,直到她差点窒息,即便这样,她也舍不得推开他,她终于梦到他吻他了,没有别的,只有吻,完全不同于那个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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