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我怎么……”。
“怎么会遇上我!”她嫣然一笑,“老天爷说,你太优秀、太完美了,一定要配个最笨的、最烦的,才能平衡,所以,我出现了。好啦,你快忙吧,记得,二十分钟后我来接你回医院的。”
大少目送着她出门,喃喃地自语道:“老天爷说,亏欠我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把你赐给我。”
二十分钟后,叶萱准点出现,见大少的房门紧闭,她转向欧阳问:“大少一个人在房里吗?”
“还有单经理。”
单辉?听到是他,叶萱浮起些恨意,全怪他,才惹出这么多事,连累自己低三下四求人不说,最可恶的害大少犯病,真应该多吓唬他几天再把这好消息告诉他的。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第二个二十分钟到了。叶萱停住踱来踱去的脚步:不能再等了,他还是病人,也不知道他几点钟就从医院溜出来了,今天的针药有没有打,想起高奔的话,她不寒而栗,上前正准备敲门进去。
门忽地被拉开,单辉黑着脸出来,看见叶萱,他略停两秒,眼光仇恨得可以杀死她的,冷哼一声,直愣愣离开。
他不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叶萱有些奇怪,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大少,没有多想,进房。
大少正貌似悠闲地两手摆玩着笔。
叶萱走近他,大少将桌上的几张纸推过来:“签了它。”
埋头一看,叶萱大惊:“单辉转让2%的瑁辉股权给我,他疯了?”
大少气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没长脑子?”
叶萱抬见他嘴唇隐现的乌紫,也懒了再询问什么,提起笔刷刷签上大名,“可以去医院了吧?”
刚一回病房,高奔就闻讯跟了进来,他无声地给了叶萱一个责备的眼神,转向大少严肃地说:“陈先生,治疗得双方配合,你这样偷跑出院,一整天未用药,对院方来说……”。
大少摆摆手,温和地打断了他:“对不起,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以后会尽量注意。”
高奔叹口气,只得安排护士给他用药,忙完,从叶萱身边经过时轻声说道:“你跟我来。”
就算他不说,叶萱也会这么做的,闻言,更是乖乖随他出房。
“叶小姐,”高奔哪知大少的私助已换,他把责任全归咎在叶萱头上,“关于陈先生的病况,该说不该说的,前天我已经向你说得很清楚了。以他现在的情形,可以说已不再具工作能力,如果还要不遵医嘱、强行开工,请你,通知亲属来签责任书吧。”
叶萱咬咬唇:“对不起,高医生,是我疏忽了,保证不再有下次。”
见自己的这番话引得女孩脸上一片凄切,高奔又觉不忍:“平时把他看紧些,一定要按时用药,预防感染,这千万开不得玩笑,多吃点营养丰富的,增强机体免疫力和自身体质很重要。他有盗汗吗?”
“什么?”最后一句没听懂,叶萱愕然问道。
“盗汗?就是晚上有没有出虚汗?”说到此,才想到叶萱怎么可能知道他晚上睡觉的情况,自嘲地笑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描述种症状而已。”
“晚上出汗又怎么样?”她更关注此。
“那就说明肺部有感染……嗯,反正多观察他的日常生理反应,有异常电我就是,我先过去了。”说话间,有护士叫他,高奔大致说了说,往另一间病房走去。
“盗汗!”叶萱默了默这词,回到大少的病房。
“桃花坞是什么地方?”还在回味着高奔的话,病床上的大少突然问道。
“一处农家园林。”她顺嘴答,忽觉不对,他怎么知道桃花坞?回神一看,大少躺在床中,一手打着点滴,一手正打开着她出门前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在看,脸黑得似块生铁。
“我手机里有桃花坞?”她奇怪地拿回来,赫然,见着费云军刚发来的一条短信:星期天,早上九点,你家楼下等,桃花坞之第四年映红人面。
要死人的哟!
病房里一片静寂。
呆了半响,叶萱坐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没打针的那只手,怯怯开口:“你误会了……”。
“是的,我误会了!”他抢过话,面如寒霜,沉闷的声音里更夹着无穷无尽的失望和隐忍的怒火,反抽回手,托住她的下巴,“迎新不辞旧,你还真是跨世纪人才,到哪里都可以搅动一江春水,甚至象张科长那样的风月高手,也能让你谈笑间降服,叶萱啊叶萱,陈瑁辉今天倒真得对你说个服字了。”
他爱她,所以让妒火给烧昏了!叶萱竭力保持面色如常,手指甲却已是快将手心掐破了,她吸口气,举手想抱住他,用肢体语言来解释这一切,不想,大少扬起还在打针的那只手扫开她的胳膊,满脸厌恶。
“噢!”见细小的针管里回流入一丝鲜红,叶萱惊呼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只想抓住他的手固定下来。
“不用你管。”他赌气说,再次甩手拍开她,针头滑落,血从他的手背冒了出来。
叶萱无语,起身往门外走去,准备叫护士为他换针头。她本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费云军的家人与他产生那么多的隔阂。
以为她要走,大少更为气急,越发的口不择言:“这下经济支柱是指望不上了,怎么着,急着回去找生理支柱?”
“你?”她忽地掉转头,满脸通红地盯着他。
他骇然住口,自己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看是气她与费云军有约,实际上,有多少是自卑,又有多少,是已近似入魔的自尊?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空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终于,叶萱悲伤地垂下了眼眸,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如此的不堪,男人呵,情情爱爱说得再多,由始至终,还是与贞操绑着在。没有了第一次,就象一个故事,再美好的开头,都无法改变注定的悲惨结局。
“我去叫护士来给你……给您打针。”她低声说道,硬生生地把两人间的情愫、误会、还有他的妒嫉如尘埃抹去。这语气、语态如同一根针般刺入大少的耳膜,她竟端出了刚进瑁辉时的谦恭!换句话说,她已经决定放弃解释和争取了。
余光扫到叶萱出门,大少无力地倒向床背,多年的商海搏弈把自己的言辞锻炼得有多犀利他心知肚明,可,如今这些个本事用在自己最爱的女孩身上,却是几分钟前的他想象不到的,都怪这该死的腿、该死的病,折磨得自己的心智都有些异常了!
他发泄般捶了捶毫无知觉的腿。
一名护士进来,给大少换过针后并没有马上走,替他打开电视,又闲聊着问了问病情,约十来分钟,大飞和赵依依气喘吁吁地进房,大少望望他俩,又望望这才准备离开的护士,心里不知怎地失望:自己如此理性的一个人,都化不开情字的颠狂,会说些个、做些个过激的话或是事,她却可以在气恼之极时,仍顾念着把他照顾周全,这女孩呵,真的是把所有的激情都倾尽在与费云军私奔那一次上了吗?
想起费云军,想起他们的桃花坞,大少的火气又重新提了起来,“依依,”他瓮声说,“我住院期间你二十四小时上班。”
“喛!”赵依依应声回答,偷偷向大飞飞去一个痛苦的眼神,是人都看得出来大少与叶萱之间有了问题,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飞也正纳闷在,上医院这趟时还好好的,不象是为着央行张科长的事呕着在呀,那倒是何处妖风?他寻思着瞅着机会得打个时间问问叶萱,倒没去注意赵依依的神态。
费云军有他的父母兄妹;
大少有叶萱替他安排好的陪护;
唯独叶萱,受了气、受了伤,惶惶然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出了医院,叶萱一时不知该上哪,回家吧,时间太早;去行里吧,心底又有种说不上原因的抗拒,望着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似乎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独有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选择这座城市的正确性,产生了怀疑。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莫名,这两句词涌上心头,更觉烦闷,走到个商亭里买了包more,她很少抽烟,那东西还停留在高考时刺激脑细胞的认知程度上,多少年过去,再抽起来,味道,苦苦的,涩涩的,一如此刻的心情。随意吐出个烟圈,看它在阳光下袅袅散去,好希望,缠绕着自己几近窒息的情情爱爱,亦如此烟消散于空气里,这样,无情无痛,无爱无悲,多好!
几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在她身边响起,蓦然惊醒,闻声望去,是柴俊。他正开着车经过,见叶萱茫然失措地在大街上抽着烟,那神态,竟然是,无助!是的,就是无助。
按说他与大少的团队虽说不上有仇,也不至于有喜,但看到叶萱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要我捎你一程吗?”柴俊放下车窗,探头问她。
叶萱愣了愣,无声地将抽到半截的烟掐灭,扔进垃圾筒,拍了拍身上的烟味,拉开门上车。
她对谁都是如此细腻?柴俊扬扬眉,发动了车。
“有时间吗?请你去喝杯咖啡好不好?”柴俊没有象平时那样半玩笑半认真地称叶总,也没问她要去哪里,见她踡在副驾位上抱着双肩,两眼失神地望着窗外不发一言,他直觉地相信,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懂倾听的朋友而已。
“哎,哎,哎,”叶萱忽然手舞足蹈地指着窗外叫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柴俊吓一跳,“柴少,匹诺曹,我们去看匹诺曹吧。”
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柴俊哭笑不得,那是青少年宫,门口悬着幅长鼻子木偶的动画广告牌,匹诺曹,就那长鼻子木偶?叶总今年贵庚呀,他正准备开口调侃,回头却捕捉到了她投向他的期待的眼神。
“你真想去看?”话到嘴边变了。
叶萱有些清醒过来,他是柴俊,与和大少对立的怡心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