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坐在景观最好的亭阁里。
其中一位斯文如书生的男子,无奈地瞧了瞧在座的其余三位男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原本不怒而威,一个开朗豪迈,一个冶峻高雅,三个大男人,怎么这会儿全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见不著人大不了再想想别的法子嘛!瞧瞧这里,这么雅致的地方,咱们何不暂时抛开烦恼,好好享受享受?”
没人理他。
“呔,好吧!”常挺之没有感情上的烦恼,事不关己地站起来。“我出去欣赏欣赏花,莫要辜负良辰美景,或许还可以遇上这吴当家的呢!”
他走到亭阁门口,一个小萝卜头撞了过来。“嘿,小子,”常挺之一抓,像拎小鸡般的拎起小鬼。“没人教你走路别……”他猛然地住嘴,吃惊地怪叫起来。“敏轩,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我什么时候有……”敖敏轩意兴阑珊地驳斥,话说到一半却也住了口,惊讶地瞪著眼前跟他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只是尺寸小了许多的小鬼。
“真的好像。”关展鹏暂时放下自身的烦恼,好奇地来回瞧著敖敏轩跟这小于。
而关展鹰只是冶冶地望一眼,直接用肯定的语气判定:“他是你儿子。”
敖敏轩心中一动,和善地开口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爹跟娘都唤我是壮小子。”
“爹?”敖敏轩语气中透出失望,再仔细地盯著那犹如己出的孩子后,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壮小子,你爹跟你一样壮?你跟你爹像不像?”
“不知道。”
见壮小于挣扎,常挺之将他放下。“我猜啊,你娘眼睛大大的,对不对?”
“我娘是顺昌府最美的女子。”
“哈,你倒是护著你娘。”
“不唬你,瞧,这会儿从茶花园中走过来的便是我娘,娘~~娘~~”壮小于一指,然后朝远方的丽人猛挥手,可惜对方没瞧见。
敖敏轩等人顺著视线瞧过去,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身旁还伴著一位英挺爽朗,看似灵敏的年轻人。
敖敏轩收回视线,忍不住流露失望,他随口问:“那就是你爹娘?”
“不是,是娘跟小舅。”
“哦。”常挺之接口,再仔细瞧著大小两人。“怎么可能没关系呢?真像,真像。”
壮小子当然也发觉到自己跟敖敏轩的相似之处,不由得兴起一股孺慕之情。“这位大叔,您为什么皱眉?”
敖敏轩摸摸孩子健康的脸颊。“我在找一个人,可找不著。”
“是躲猫猫吗?我帮你。”
敖敏轩苦笑。“你去玩吧。”
“你不要我帮你吗?”壮小子还想留下。“不然我跟爹说,他是顺昌府最厉害的人,定能帮你找到人。”
敖敏轩摇摇头,他这些年雇任在这里的探子早巳钜细靡遗地向他报告,他的宝贝根本不曾回乡,要不是因为关家两位兄弟相邀,他现在也不会在此。
“吴当家的!”大嗓门从花园里传来,一群人围著中间的主事者,壮小子的娘跟小舅看见了那群人也跟过去。“你答应我今年第一批开的荷包花,全数让给我,怎么这会儿还没消息?”
“钱老爷——”男子低沉的声音回答。“你瞧这园子,冬花都还没谢呢,春花怎么敢强出头?花苞还没开呀!”
“吴当家的,”大嗓门急了。“我那三家当铺,再五日便要开张,您想想办法,这荷包花一定要赶在开张当日应景啊!”
“这……”被唤作吴当家的男子为难地沉吟著。
大嗓门快人快语地说:“吴当家的,全城的人都封你是花神,知你养的花既美,花期又长。这天气不回暖,老天爷不赏脸,谁也没法子,不过,您既是花神,自然有办法教它开花。这样吧,如果吴当家您能赶在我那铺子开张当日把花送过来,那今年什么节该应景什么花,我那大大小小十余间铺子全教你包了,可好?”
吴当家想了一会儿,才勉强地答应了。末了,大嗓门还自觉似乎欺压了对方,因此说了好些客套话才离去。
接著人群一个个被打发走了,原本被人群围住的吴当家身影渐露,瞧吴当家的模样,竟生得一张黑脸,蓄著满脸胡须,身长下高,甚而称得上是瘦弱,那模样完全不符合“花神”的称号。
“相公……”绝色美女笑盈盈地迎上,那壮小子的小舅见状,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你明明有法子让花提早开放,为什么要让钱老爷特别赶过来数落你一顿?”
“怎么?你舍不得了?”
低声的调笑,属于夫妻间的相处乐趣,使敖敏轩四人收回视线,不宜再窥探。
“我是舍不得啊……”
柔情似水的嗓立旦议常挺之皱眉,蓦地忆起在京城时曾有数面之缘的一位女子。
石榴奸奇地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故意让钱老爷跑一赵?难不成你欠骂?”
“欲擒故纵,听过没有?”
欲擒故纵,听过没有?这话一出,教敖敏轩猛然回头,瞧著那离去的吴当家背影,想像著——如果别去看那张黑脸及满脸胡须,那身形竟如此熟悉!是了,他怎么从没想过双宝贝可能扮男装躲过他的耳目?而她若真扮起男装,难怪那些探子找不到人了。“他是你爹?”
壮小子见敖敏轩突然肯理他,高兴地点头。
“这园子是他的?”
又点头。“我爹很厉害呢!”
“他姓吴,叫什么名字?”
“叫爹啊!”
常挺之噗哧一笑,敖敏轩厉眸一瞪。“那人家怎么称呼他?”
“我娘叫相公,舅舅、阿姨叫大哥,外人叫他吴当家的。”
“难得小小年纪,口齿清晰,可惜还是没答案。”常挺之语带奚落地说。
敖敏轩仔细打量眼前的小鬼,五官简直跟他一模一样,差的只是神情上的稚嫩与成熟,有可能吗?“小子,你几岁?”
壮小子皱起眉头想了想。“不是四岁就是五岁要不是六岁,爹娘要我自己猜。”
“这是什么答案?”常挺之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爹说我聪明,自己想。”
敖敏轩却明白,双儿若想隐瞒一事,谁也难猜出她的心思,这孩子跟自己如此相像,想必她早已发觉,若让有心人一推算,难免穿帮。
“那吴当家的,应该就是吴家老二吴情跟老三吴涯的堂兄吧?”关展鹏突然开口。
敖敏轩点点头。“我的人说这个吴当家的,两年前携家带眷来到这里,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反正众人都称吴当家的,没多久,吴情就离开了,展鹏,当年她是去找你吧?”
“是啊,记得当年你跟双儿来关外参加展鹰的婚礼,想不到这媳妇儿竟是双儿的三妹吴涯,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双儿,便觉得她挺面善的,而吴情就是来向我要回她的。”
“我与吴涯成亲多年,她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岂有要回去的道理,大哥真个糊涂了。”关展鹰懊恼地抱怨。
“说得好,你与吴涯成亲多年,至今却尚未圆房,你叫我怎么想?总不能让你误人一生吧?”
“我是在等她长大!”关展鹰狼狈的强词夺理。“那大哥你呢?想娶吴情,为什么又拿我跟吴涯当筹码了?这下子人没娶到,我的亲侄子也没办法认祖归宗了。”
换成关展鹏恼羞成怒。“她肚里的孩子是关家的子孙,谁敢不认?而且我的孩儿没办法认祖归宗,又是谁惹出来的祸?”
“好了,好了!”常挺之赶忙圆场。“人没找著,倒先兄弟阋墙了,现在知道吴情与吴涯人已回吴家,咱们递了关氏兄弟的拜帖,但这吴当家的态度强硬,连见个面也不给,这会儿他人就在这里,你们说说,咱们是硬来呢?还是用软?”
“硬来如何?用软又如何?”关展鹏问。
“硬来嘛……便是咱们几个家大业大,这顺昌府虽说是吴当家的地盘,咱们多找几个人,抢了便跑,只要能离开这里,人就是咱们的了。”
“这是朝廷的一品大官提出来的建议?”关展鹰冶冶地讽刺。
敖敏轩坐在一旁不理会三人的斗嘴,心中还悬疑著那句“欲擒故纵”及这孩子年龄的推算。
五年了,谁想得到一向唯我独尊的他,竞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下顾一切!
她是他的宝贝啊!一时错误的决定,让他失去了她,这才深刻地体会到——原来失去了她,连带的也失去他的魂。
敖敏轩内心万般苦涩,想著这五年来他做了什么?除了找她、寻她之外,还是找她、寻她……他日夜不分,哪里有消息便往哪里去,即便在短得可怜的假寐里,梦里也全是她的身影。
她好吗?平安吗?日子过得如何?而她像是凭空清失般,毫无音讯。不过就算再怎么没消息,他仍坚信她一定活著,因为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五年的煎熬磨得他再无身段,唯一的奢求是希望她万事平安。
常挺之嘻皮笑脸续道:“抢亲,抢亲,这是风俗嘛!”
“这可不是这里的风俗啊。”关展鹏喃喃地念。
“可这是咱们的风俗啊!”常挺之硬拗。
“壮小子?壮小子?你在哪里?”女子甜甜的嗓音由远而近地传来。“三姨有好玩意儿,你快出来。”
关展鹰听见这声音,胸口大大地一震,他迅速朝外奔去。
壮小子也跟在后头跑出来,大叫:“三姨,我在这儿。”
其他三人互望一眼,也跟著出去一探究竟。
“相公,在园子里跟三妹说话的那男人是谁?”石榴碰碰正在盘算著出货日期的吴双。
吴双抬眼望去,发现那男人高傲的五官如此面善,定睛细瞧,发现竟是关家二少爷,她怒气顿生,心想这关展鹰好大的胆子,都说不见了,居然找到这儿来?欺人太甚吗?“石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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