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你。”楚流辉回答得轻描淡写,绝口不提他避开守卫混入皇宫找寻李抱玉的艰险。
心下微震,李抱玉缓缓开口:“你实在不必如此待我。”
“我愿意。”像是害怕李抱玉再说什么,楚流辉飞快地回答,拉着她就往凤后的寝宫走去。
手被楚流辉拉着,李抱玉可以感觉到他手心出汗,望向他的侧面,只见他面色紧绷,紧张得浑然不觉自己手心汗湿。抿了抿唇,李抱玉垂下眼眸,望向自己的脚尖。
“庄主,到了。”躲在廊柱后,凑到李抱玉耳边低语,楚流辉听到自己心跳加速。
“恩。”李抱玉依然是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侍人端着药盅从不远处走来。
“穆小哥,今日又是你来送药啊!”守卫的宫人微笑打趣。
“庄主,这里的侍卫好象被人故意抽掉了不少,人不多,功夫也不怎么样,看来是有人希望凤后出‘意外’。”楚流辉轻声道。
“恩。”李抱玉应道,“那我怎么进去?”
楚流辉手疾眼快,飞快地向那个侍人和门口仅有的两个的两个男性侍卫点了两指,那三人身体就无声无息地软倒。
“这么简单?”李抱玉张口结舌。
将那个侍人手上拿的药罐稳稳地接过,递给李抱玉:“拿着,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恩。”李抱玉捧着药罐,就这么往里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回头,直视楚流辉的眼睛:“梅花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要你牺牲自己保全我。如果有危险,你不能顾到我
,就先走,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需要你牺牲,明白吗?”
“恩。”楚流辉应得很含糊。
知道不可能一两句话就改变他的心意,李抱玉也不再多说——只要抓住机会不停地重复这样的话,他在不经意间就会于潜意识接受这种论调——这是心理学常识。深吸口气,
李抱玉踏步走入。
进入寝宫,李抱玉心下暗叹——这某人“抽调人手”,抽得还真是彻底,偌大的寝宫,竟然连一个侍侯的人也看不见。
根据记忆走到内室,李抱玉看到床上的人似乎在熟睡,面容憔悴,皮肤发红,轻轻拿手碰了碰,只觉温度高得吓人。
“咳咳。”床上的人轻咳数下,猛地睁开双眼,抓住李抱玉的手臂,“你是谁?你不是穆小哥!”声音嘶哑如裂帛。
李抱玉手臂被他尖利的指甲抓得生疼,却面不改色地端详他。只见他双眼迷蒙,喘息粗重,身体颤抖,显然是全靠意志力在维持神志的清醒。
“穆小哥今天病了,今天由我代替他来送药。”轻轻把凤后的手拉下,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太医叫我问一下,您除了服用太医院开的药,还用什么药?”
凤后眼神涣散:“你是不是‘她’派来的?”
“凤后,请您回答我。”李抱玉不管凤后怎么说,依然语气坚定。
凤后本来就处在昏沉的边缘,被李抱玉的语气感染,不自觉地开口道:“白灵砂。”
白灵砂?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里。”凤后指指桌上一个盒子。
李抱玉走过去,打开,只看见白色的粉状药物——到底是什么呢?刚穿过来的几年,为了怕自己把过去学到的东西都忘了,李抱玉一直把自己记得的知识都记录下来,不过有
所遗漏也属正常。哎,要是梁素衣在这,自己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啊!李抱玉忽然染脑中灵光一闪——古代很多丹药里都含有重金属,难道是这药里的重金属比例过高,引起中毒?
看看凤后的模样,李抱玉也不大确定。“凤后大人,这些药请您暂时停用,多喝些牛奶和鸡蛋清吧。”牛奶和鸡蛋清可以解重金属的毒的吧?李抱玉虽然心里不大确定,口气
却依然叫人不容质疑——反正多吃点牛奶和鸡蛋清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
“你不是个小侍人吗?怎么会知道这些?”凤后有些迷惑。
“呵呵,我是太医院的,听我的就是了。”李抱玉说起谎来毫不心虚。
凤后脑袋昏沉沉的,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也没办法判断,只能点头。
忍不住,李抱玉轻轻问道:“你,还好吧?”
凤后温度上升得已经迷迷糊糊了,此时忽然浑身一震:“你是李抱玉!你还没死!”
李抱玉一手遮住他的眼睛:“你在做梦。我死了,不放心才来看你的。你还好吗?”
“不好!我很不好!”凤后声音沙哑得让人不忍倾听,像是忽然崩溃,泪水泉涌,“你骗我!你骗我!你说只要我和国姑对着干他就会注意到我,可是他却受了那么多苦!你
骗我!你说我可以从国姑手中把他抢过来,可是国姑她根本就是神,我怎么可能撼动她?”
李抱玉抚额:“我有说过什么抢人的话吗?”
凤后抓住她的领子:“我不管!都是你说的!你要负责!”
眼神柔和,李抱玉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轻轻道:“好,我负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凤后默然半晌,才开口:“我不奢求和他在一起,我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开心。”
“明白了。乖,张口,现在吃药。”即使烧成这样,还这么清楚自己心中的愿望真正是什么,这样的凤后值得拥有幸福。应该怎么做,李抱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出了凤后寝宫,李抱玉又跑了趟太医院。自然,楚流辉是帮她善了后,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没想到在太医院见到的也是熟人——不过是仅仅在十几年前见过一面的熟人,就是曾经把梁素衣的宝贝手札扔出来的那位魁梧太医。而且整个太医院只有她一人。
知晓对方绝认不出自己,李抱玉假装焦急惊慌:“太医,刚才凤后服用了白灵砂,感觉很不舒服,叫小的赶紧来找您。”
那太医一听,立刻收拾起药箱:“怎么?凤后怎么还服用白灵砂?我得赶紧去瞧瞧!”太医不经传唤是不能入凤后寝宫的,凤后病了这么久,也没传唤她,只叫她开药,她心
里一直觉得不安,却又无计可施,这下终于可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您快去吧!”李抱玉看着她走远。
“咦,刚才是哪个殿的小哥,怎么好象面声得很?”走到半路,太医心中才升起疑惑——不过宫里这么多侍人,自己当然不会全认识。到了凤后寝宫,果然没有人拦阻,她淡
淡的疑惑也就消散了——她当然不会知道,守卫不拦阻是因为刚才楚流辉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来到梧桐院,李抱玉让楚流辉带自己到国姑的房顶上偷窥。
说也奇怪,屋内屋外竟然没有守卫,像是被人故意遣开了。
揭开瓦片,李抱玉见到了这一幕——国姑俯在楼晓寒耳边,用极度温柔的口气道:“不要离开我。”然而楼晓寒,却是嘴角青紫,发上的步摇、发簪散了一地,脖子上似乎还
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此刻他的一头青丝正被国姑抓着,使他的头不自然的仰着。
国姑的口气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不要忘了,你姓楼,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不要想着离开我。”
“我不会背叛李家。”遭此对待,楼晓寒的语气还是平静坚定。
“你记得就好。”国姑微笑。
“我们走吧。”不忍再看下去,李抱玉轻轻开口。楼家和李家,究竟有着怎样的牵扯?
李抱玉一走远,国姑就放开了楼晓寒。
暗出走出个人影——显然是国姑忠心的手下。
“如何?”国姑轻道。
“玉庄主完整地看到了刚才一幕,神色奇怪,似乎有些伤心才离开。”那人回答。
捉起楼晓寒的下巴,国姑笑道:“这玉庄主还真是奇怪呢,似乎非常关心你啊。”这么说着,毫不留情的转身,挥袖,再也不看楼晓寒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把他押下去,看好他。”
易容
因为龙战国的使者匆匆回国,所谓的“接宝大典”维持了三天,也就草草散了,李抱玉一行也就回到了客栈。
在专门作为第二山庄秘密会议室的玄字号房,李抱玉、方冠群、莫问晴、楚流辉、黑衣五人开始“讨论”。
“这几天,街上的人都在说凤后的病好得很快,庄主很快就可以和我家主人继续赌约了。”黑衣先笑着开口。
“叫什么庄主,大姐,叫小妹就可以了嘛!”明知道黑衣不自在,李抱玉还是故意把胳膊搭在他肩上。
黑衣还没作什么反应,方冠群就把李抱玉的胳膊扯了下来:“小妹,二姐教你,和人说话的时候动手动脚是很不礼貌的。”
看方冠群道貌岸然的模样,李抱玉好不客气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室内的沉重之气一扫而空。
黑衣咬咬唇,眼中闪过恶作剧的光彩,一下抱住李抱玉:“别人这么做是不礼貌,可是庄主是我们的小妹啊,我和她姐妹情深,不可以吗?”
方冠群哇哇乱叫:“不行!绝对不行!”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扯开两人,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明白了,二姐在吃醋!”李抱玉一脸恍然大悟。
“你说什么呢!”方冠群急着解释。
楚流辉和莫问晴站一边看他们打闹,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他就只能这么远远观望庄主吗?
莫问晴转头看向楚流辉,面上显出深思的神色。
“大姐,只怕我还不能这么快和你去龙战。”李抱玉开口。
“为什么?凤后的病不是好了吗?凤匀短时间内不会出乱子的。”黑衣疑惑。
李抱玉环视众人,缓缓开口:“我要帮助楼晓寒离开国姑。”
其他人都知道楼晓寒和李抱玉的关系,都沉默不语,只有黑衣疑惑开口:“为什么?楼晓寒不是国姑的郎君吗?你为什么要管他们的家务事?”
“因为,”李抱玉深吸了口气,“楼晓寒是我外公。”
黑衣愣了一下:“这么机密的事,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