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冠群本来是心都要飞上天了,此刻见到李抱玉,倒还知道收敛下,情绪,不过说起话来,还是掩不住的眉飞色舞:“那是自然,山人自有妙计。庄主啊,我现在知道您当初让我们这些总管和我们的家属都住在山庄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了,这办起事来效率就是高。”
李抱玉好笑地揉揉鼻子,挥挥手:“好了,你们要走就走吧。我现在也知道黑衣一直穿着女装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了,要不他穿着男装被你这探花女像疯子一样拉在街上跑,那才叫尴尬啊。”
方冠群头也不回:“我们的婚礼,当然要两个人一起去选用品才是了,时间紧,黑衣,我们别理那罗嗦的家伙,快走!”
倒是嘿衣忽然拉着方冠群停下脚步,回头对李抱玉一笑。
“大哥有什么事吗?”李抱玉微微一愕。
“庄主小妹啊,我看你的婚事也尽早办了吧,免得身边的人都我诶你操心。我说小妹啊,你看我和你二姐的事办得这么利落,你怎么就这么磨磨蹭蹭拖泥带水呢?送你句话:怜取眼前人。”黑衣冲李抱玉眨眨眼。
怜取眼前人。数日之内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李抱玉有片刻恍惚——只是不知道黑衣指的是他还是他。再定睛,那两个家伙早跑得影都没了。李抱玉想笑,却有一丝惆怅从心底冒出,丝丝缕缕,搅得她心乱。“素衣……”失神的呢喃一出口,她便已清醒,转身一望,哪还有什么人影?明明在方冠群去“请示”长辈之时,一大帮看戏的人就四散开了,梁素衣也是在那个时候,又用研究医术的借口告辞。
抬头想看看那袭红衣还在不在,入目的却是叶隙间洒下的点点金斑,徒晃花了眼,其余什么也没看到。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灰尘,李抱玉失笑:“有问题,请教‘高人’不比我一个人在这里冥思苦想好多了么?”
跨步朝某个方向而去,李抱玉眼里是温暖的笑意。
第二山庄很大,格局是凤匀最有即可能够眼的建筑师设计的,所以很有序,知道院落的散布规则,就很不容易迷路——当然这点有好处也有坏处。
李抱玉一边走一边斟酌到底该和老爹怎么说——她想请教的“高人”就是李兰旭。晓寒外公被接回来以后,李抱玉就让他和老爹住在一起,让他们“享受”父子团员的天伦之乐,这几日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其实说起来,李抱玉对楼晓寒还是有所歉疚的,一是因为她用李家嫡系血脉的身份诓他出来,实际上却完全不想承认自己要背负李家的责任,二是因为她承诺让楼晓寒见到凤后,此时到现在却根本连个谱也没有。
“庄主。”有人翩然落下,惊醒沉思的李抱玉。
李抱玉抬头望着红衣薄透、身躯若隐若现、眉目风情万种的某人,压下打寒噤的冲动,勉强扯出个笑容:“楚流辉,你还在?”
看到李抱玉不自然的神色,楚流辉眼里闪过刺痛,却只是慵懒地笑笑:“怎么,庄主不叫我梅花糕了?”
这两人都是观察细致的人,李抱玉自然也没有忽略楚流辉的眼神,只是干咳了一下,倒是不介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非常时期,这种让人乱想的暧昧称呼还是不用的好。”
楚流辉也回她个魅惑的笑:“庄主倒是小心,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李抱玉望着楚流辉,脑中浮起的“花枝乱颤”四个字砸得她眼冒金星,心中不住安慰自己:管它是男是女,有美感总是真的。这么想着,面色终于柔和了些:“楚楚啊,我现在去找我爹,你就不要跟了。好好和你娘培养培养感情好了,这几日也没看到她,也不知道她住得习惯不习惯。”
听到李抱玉提起自己的目母亲,楚流辉的眸子还是黯了一下,唇边笑容却有越扩越大的趋势:“好。”
李抱玉干笑:“那我走了。”真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她怕再看着楚流辉“妩媚”的笑容,自己脸上好不容易堆出来的“柔和”微笑立刻就崩溃。
李抱玉素来很懒。凤匀国是个风雅的国度,一般富贵人家总会为自家的院落起上一个个优雅动人的名字,而这些名字一般还都是出自典故。在皇宫的十几年,李抱玉自然有太傅教书,不过当时她作为皇太女,所学的自然是策论多于诗赋。她懒,能不学的就懒的学,能随便去名字就不费心思索什么典故。当然,山庄也有些饱学之士想揽下这起名的风雅事,不过,堂堂玉庄主说了:“这些院子啊,还指不定将来会有些什么人住,待人住进来以后,看主人的喜好再定也不迟。”就因为这样,某个院落因为李兰旭的入住而被命名为兰苑,直到楼晓寒住进来以后——呃,它还是叫兰苑。
此刻人李抱玉正朝着兰苑慢慢行走。走的慢是因为某人懒得跑。路上的男女仆人看到她都会停下来微笑地和她打招呼,这时候她倒是不吝于同样停下脚步回以微笑。
实在是要感谢布置这山庄格局的大师们,庄内道路设计得四通八达,行走方便,没过多久李抱玉就到达了目的地。
刚跨上院前的台阶,就有一片金黄色的叶子脱离枝桠兜兜转转飘落在李抱玉头上,李抱玉拂下落叶,不禁失笑:“爹还真不愧是爹,住哪儿都有冷宫的味道。”
不过刚进院门,李抱玉就踉跄了一下,惊恐地指着角落处一袭红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她眼睛太好,只是那红衣太过醒目,整个第二山庄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穿那么鲜艳的红色了。
楚流辉只是淡淡一挑眉:“我娘在。”
随着楚流辉一侧身,李抱玉看到了那黑色的身影,立马换上笑脸跑了上去:“楚阿姨啊,您怎么在这里?”某正被“爱情”这两个字捆饶的家伙脑袋一转,胡思乱想自也和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只见李抱玉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楚流云,不住微笑点头,直把人家看得尴尬无比。
“没什么,和个好友聊聊天。”楚流云面色不大自然。
好友?李抱玉自动把此话转成暧昧的方向,眼睛眯得更加狭长了:“阿姨这几日面色红润了好多啊,不知阿姨口中的好友是?”
一旁的楚流辉碍于母亲在一旁,一直维持严肃恭谨的表情,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然而仔细望向自己的母亲,却果然发现她面上有了光泽,也红润了许多,没了“影子”一般的黯淡稀薄之感。楚流辉不禁眉峰微敛——十几年在自己脑中一直模糊无比的母亲形象居然就这么鲜活了起来,为什么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的气质就可以改变这么大?“影子”居然有了实体,那国姑几十年的调教岂不显得可笑万分?
楚流云有些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脸,真心地对李抱玉微笑:“谢谢庄主让我休息了这么久,您可以为我安排工作了。”
李抱玉笑笑:“阿姨,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玉某还没好好感谢呢,哪能要阿姨做什么事?阿姨只要在这里住的舒服看见好了。”
楚流云面色忽正:“影子本来是没有自己想法的亏累,是庄主让我再次成为了一个人。只是几十年来我都只是执行命令,只怕这脑袋也不中用了,庄主是否看不起老身这个榆木疙瘩,不愿让老身为山庄尽一份力?”
李抱玉笑容不变,亲亲热热地挽起楚流云的胳膊:“阿姨啊,什么看不看得起,只是阿姨都说自己是老身了,何不快快乐乐地颐养天年?楚流辉赚的银两可足够养家糊口了,我可没苛待他。还有,阿姨,让你重新有了自我意识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儿子。阿姨,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母子名字里都有个‘流’字啊。哎呀,说起来楚流辉年纪也不小了,阿姨你让他早日成家,也好有个孙儿孙女玩玩么。”
“玉儿,你不是找我有事?还不进来?”李兰旭淡淡的声音响起。
“来了。”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也知道爹是希望自己停止伤人,李抱玉乖乖地走向主屋。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向楚流云做了个鬼脸:“阿姨啊,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好友是谁呢,还有你们的名字,呵呵,我记性还不差,下次我一定还记得问。”
楚流云面上是温暖的笑容,看着李抱玉的眼神也充满慈爱。
经过楚流辉身边时,果不其然眼角余光看到他面色惨白,似嗔似怨地瞪了她一眼。李抱玉摸摸鼻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道:“我不是好人,不要对我抱任何希望。”说罢再也不看楚流辉表情,径自走入屋子。
李兰旭的屋子永远是整洁雅致,此刻他正与楼晓寒对坐品茗——李兰旭在煮茶,他动作那么优雅,让李抱玉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清新的茶香。烟雾缭绕中,李抱玉硬着头皮叫了声:“爹。外公。”真觉得自己是个大煞风景的罪人啊,还好自己脸皮够厚。
楼晓寒对李抱玉似乎还心有芥蒂,淡淡道:“你们父女有话要谈,我就先走了。”说着就站起身来。
“外公,”李抱玉一急抓住了他的衣角——这么多年对着凤后的祸水脸,现在叫个面容还不像老人的男子作外公已经毫无心理障碍了,此刻她急切地叫唤:“外公啊,我是你外孙女,你干吗要避开?还有,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凤后出宫的。”
楼晓寒面色一寒:“你以为你是谁?你就知道他一定想出宫吗?想你不问我意愿,就把我强行带出国姑府,感情庄主真以为自己是神,所有人都要按你的想法生存?”说罢竟然拂袖而去,完全不理会李抱玉。
李抱玉错愕地望着对面的李兰旭,茶还在煮,蒸腾的热气中,李兰旭的脸有些模糊。“爹,外公他生什么气?”似乎有热气扑入眼睛,有流泪的冲动。
李兰旭望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是你的错,只是爹他害怕。”
李抱玉眨眨眼:“呵,爹,你小看我了,我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我可是问过凤后意愿的。”之前国姑一直和“玉庄主”处在敌对的位置上,外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