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一些禁忌。」汪若薇纳闷的看着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是想问,如果我们在外头遇见客人的话,是不是最好不要和他们打招呼?」
「原则上我们会当作不认识。」
果然。魏兰懿立刻露出一脸「糟了」的表情。
「你叫了谁?」
魏兰懿不太有机会跟客人接触,所以汪若薇才没把一些「肩负」告诉她。
「呃……没有啦,就是那个……」她扭绞着手指头,「安总。」
「安总?」汪若薇想了下,「哪个安总?」
原来叫安总的有那么多个喔?魏兰懿瞠目。
「我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耶。」魏兰懿一脸不知所措。
「没关系啦!」汪若薇笑道:「偶尔凸槌难免,下次别再犯就好。」
「嗯。」
魏兰懿想她以后还是乖乖弹她的琴,其他事还是别去注意的好。
「去补个妆,要开店了。」
「好。」魏兰懿连忙翻出她的化妆用品,就着大镜子,细心描绘秀丽的五官。
兰生酒店是层次较高的高级酒店,里头的公关小姐个个学历都是大专以上,身材与外貌兼具。
她们不仅个个貌美如花,酒量佳、善交际,细心又体贴,她们还饱读诗书,了解目前的政治经济情势、运动、赛车、赌博等等,凡是男人有兴趣的项目,她们一开口就可以说出精辟的论调,又不会抢了客人锋头,与客人聊天时,绝不会冷了场面。
在穿着打扮上,高级公关的品味更是一流,衣服的质料与品牌皆是在考虑之内。
她们的穿着虽性感,但不粗俗。也许是酥胸半露,也许是开衩高至大腿,玲珑曲线撩动客人的心,却又处处保持着神秘感,与一般酒店小姐带着风尘味的穿着截然不同。
她们是即使白天走在客人身旁,也会让客人条件加分,脑袋与外表兼具的美丽女人。
身为钢琴师的魏兰懿不需穿着性感的衣饰,但汪若薇也不准她穿得像肉粽破坏整体美感,所以魏兰懿只得买了些以前不曾穿过的细肩带或胸口挖得稍低的上衣当作她的工作服,至于下半身,她则维持着膝盖以上五公分长度的裙子。
脸上则是全妆。从粉底、眼影、眼线、口红、腮红,一样不准少。
「就算你只是静静的弹琴,也代表了整体景致。如果你想成为一张画里头不小心抹上的污点,那我只好请你走路。」
当魏兰懿抗拒在脸上涂抹这一堆东西时,抱有完美主义的汪若薇说了这么一段话,让魏兰懿乖乖的照她的要求。
上了一个月的班,她也慢慢的习惯了,画眉的手不会颤抖,眼线也不会一边粗一边细了。
刚开店的时候,她得上场去演奏约半小时至一小时,等场子渐热,再改由乐团接手。
这天,当她如以往弹奏着她熟悉的古典钢琴曲时,一名身材肥满的中年男子走上琴台。
「小姐,你能不能弹点别的?」中年男子操着台湾国语,但态度十分和善。
很少被打扰的魏兰懿还是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回问,「请问你要听什么?」
「我要唱歌啦。你可不可以弹雪中红?」
雪……雪中红?魏兰懿傻眼。她读书的时候曾经听同学唱过这首歌,可是年代久远,她根本记不起谱。
「对不起,我不会弹。」她歉然道。
「不会弹喔?」中年男子不以为意,「那江蕙的家后呢?」
「来这里唱什么家后啊?」同包厢的其他男子纷纷传来嘘声。
「哈哈!」中年男子爽朗大笑,「不然弹伤心酒店,你跟我合唱。」
呃……「对不起,我不会。」
「这首歌很红耶,你怎么也不会啊?」中年男子不免露出「你懂得真少」的表情。
「对不起!」魏兰懿只能迭声道歉。
「你是不是不会弹台语的啊?」
「嗯……对啊。不好意思,我对台语歌曲较不熟。」
「不然弹国语的。」中年男子让步。「你说你会弹什么,我配合你啦,最好是男女合唱的,这样我可以跟你合唱。」
完了,她什么都不会啊。
「我……」
「我来弹。」
她的屁股被挤到一边,十只强劲有力的手指在琴键上如行云流水般弹奏起来。
「雪中红啦!」听出前奏的中年男子开心大喊,「来来来,你跟我合唱……啊,你不会喔,那……」
「陈董,人家跟你唱啦!」一名年约二十五岁,面貌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公关站上琴台,还不忘递上无线麦克风给陈董。
「小静要跟我唱喔?好啊好啊!」陈董开心点头。
一男一女就着钢琴声合唱起雪中红。
他是为她解围而来的吗?魏兰懿傻傻的看着安堂俊逸的侧面,心情有些许激动。
「啊……不见中秋又逢冬,只有玫瑰雪中红……」
一首男女合唱曲演唱完毕,全场立刻响起如雷掌声,在这同时,乐队也上场准备演奏了。
「陈董,等下你陪人家跳支舞……」小静将陈董拉回包厢去。
琴台上只剩安堂跟魏兰懿,魏兰懿顿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的帮忙。」魏兰懿红着脸道谢。
「你只会弹古典乐?」安堂问。
「嗯。」
「多学点时下流行的歌曲,才不会又遇到刚才的尴尬场面。」
「好。谢谢。」见安堂欲起身,魏兰懿连忙为下午的事道歉。「对不起,我下午不该喊你。」
安堂先是一脸困惑,然后恍然大悟,「那个女生是你?」
咦?他不会根本没认出她吧?
「是我。」
「我还以为这里有两个钢琴师……长得不太像。」安堂眼中浮现兴味。
「因为上班要化妆,我化妆前跟化妆后不太像。」她摸了摸脸。「我没化妆会不会比较丑?」她不知为何,很在意他看她的目光。
「不会。」
魏兰懿立刻松了口气。
「你很怕我说你丑?」安堂一手靠在琴上,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呃,我不是……我……」她觉得脸好热,「我只是问问。」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
她太单纯,不懂得遮掩,可见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也许家境还不错,是个大小姐。安堂心里想着。
「因为我要赚钱。」魏兰懿嗫嚅道。
「这里的钱比较好赚?」
「我不知道……一个月四万块算很好赚吗?」她纳闷的问。
她家还没破产时,她一个月的零用钱就不只四万块。印象中,这应该比一般上班族好一点而已,没像他言语之中所表现出来的易如反掌。
「不算。」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朵娇美纯真的小小兰花会不会明儿个就下海,摇身一变为娇艳红牡丹。
「我是……我爸爸破产了,人也不晓得跑到哪去,所以我得赚钱养我跟我妈妈。」
她不晓得为什么要告诉他来这里上班的原因,但她就是说了,顺着自己的心意说了。
他静静的没有回话,魏兰懿以为自己又错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她有些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对这个环境的适应能力实在太差。「这里有很多禁忌我都不懂,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弹琴就好,但我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找我点歌,会来跟我聊天……」
「说这些没关系的。」
她立刻松了口气。
「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你的武器之一。」
「武器?」她大惑不解。
他轻笑,有些漫不经心的。
她一定不晓得她述说着往事时的模样有多楚楚可怜、多惹人怜爱。
她不知不觉间就会牵动男人心上的某根神经,想吻去她的愁,想为她建立一座坚固的城堡,给她一个安稳的安身立命之处。
见他又打算离开,魏兰懿立刻又发问。
「请问你也是钢琴师吗?」
「不是。」
「可是你钢琴弹得很好,而且古典乐跟流行乐都很厉害。」
虽然他将一首洋溢着淡淡忧伤的离别曲弹得像交响曲,但他运指技巧很好,有专业的架势。
「你这么想跟我聊天吗?」安堂好笑的望着她。
她全心信任的眼神竟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狠心将她搁下。
魏兰懿立刻红了脸。「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会。」他突然拉起她的手,「跳舞吧!」
对面的乐队已经奏起激情探戈,舞池里已有数对男女热情共舞。
「可是我不会跳舞。」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跟着他下了舞池。
「跟着我动就好。」
「跟着——啊!」他猝然拥她入怀,害她不由自主惊慌轻喊。
「探戈,最性感的舞曲。」
「我……我不会。」
看其他公关在舞池内满场飞舞,或是在客人手下旋转、或是与客人纠缠环绕,充满诱惑性的舞蹈动作使她更为不安。
「放轻松,别想太多。」
他的大手熨贴在她背部,似火烧,仿佛烙下了痕迹。被抓着的右手更是沁出了薄汗,使她不觉用力抓紧了他的手。
「来,伸左脚、右脚……」他的手同时在她背上左右施力,她很自然的顺着他施力的方向,选择跨步的脚。「点足,转……很好!」
渐渐的,他不再发出口令,而她藉由他身体的动作就知道她下一步该怎么做。紧绷的心情跟着释放,她尽情的融入乐曲之中,享受她生命中的第一支探戈。
突然,背上的手滑至膝盖,带着她的腿勾住他的劲腰,接着一个原地凌空旋转,让她惊喜的笑开。
乐曲终了,舞得气喘吁吁的她忙不迭抬头问高她一个头的安堂,「我跳得还可以吗?」
「没踩到我的脚。」他笑。「算好。」
「真的?」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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