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清秋路+2 作者:纳兰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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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清秋路+2 作者:纳兰馨雪-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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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虎阜晚秋天。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圆。谁在木兰船。
  三月底到了苏州。听寒山寺外的钟声,看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客船。吴侬软语的婉转一下子另我们的京片子显得有些突兀,或者不甚温柔。调笑中,也被那雨雾中的苏州小巷深深吸引。坐在乌篷船上,穿过一条又一条水中的街道,闻着水乡清新空气,似乎自己全部都融进了那片咿呀的天地。
  江南好,建业旧长安。紫盖忽临双鹢渡,翠华争拥六龙看。雄丽却高寒。
  江南好,城阙尚嵯峨,故物陵前惟马石,遗踪陌上有铜驼。玉树夜深歌。
  江南好,怀故意谁传。燕子矶头红蓼月,乌衣巷口绿杨烟。风景忆当年。
  四月初三离开苏州,初十到了南京。这座六朝旧都以它特有的远旧繁华迎接着我们。略带的伤感袭上心头,这里有嵯峨的宫阙、惨淡的皇陵、消歇的街市,繁华过尽,大势已去。玉树夜深歌,曾经的兴兴亡忘又有谁说得明白。
  走在南京的街道上,感慨着这里的繁华与衰败。不由得担心起京城的亲人们。水满则溢,月圆则亏,家族也是繁盛后就会败落。难道佟家最终真的逃不过一个树倒猢狲散,飞鸟各投林的下场?我拼命地想着我脑海中的那点历史知识,却怎样也记不起佟家的命运。
  因为有些累,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休息。茶馆里人很少,中间站着老者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小调。仔细听去原来是《桃花扇》中《哀江南》那一段。正好适合这个老者唱,那声音和语调,在诉说着南京城的历史,也在诉说着一个朝代的历史。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记得还是在三百年后的时候,课文中有这一段。当时并不能体会那种古色古香的繁华陨落,而此时,自己身处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家族,这曲听起来就感同身受了。正当细细地伤感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桌子一声以拳捶桌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一身贵气地坐在那里,旁边跟着一个显得更老些的仆人。这个男子明显有些愤怒,茶馆的老板立时跑了过来。
  “这样的曲子也能唱?不信这舆图换稿?想造反吗?”那个男子恼怒中,火气显得很大。我心道,脾气不小。看他穿着打扮,估计是个官,而且官位也不小。听口音是京城人士,估计是不知道干什么的官儿无聊得紧,在这里挑刺儿这些明亡遗臣的曲子罢了。
  茶馆儿的老板连连作揖,“这位爷息怒,这老儿胡唱的,我们将他撵走便是。”
  只是那个男子的气焰不消反涨,冷笑道,“撵他走,莫非撵他到别的地方唱去吗?还有多少个地方可以唱这样的曲子?”
  那老板似乎有些慌,忙说,“官爷息怒,息怒。那依官爷的意思怎么办?”
  那男子冷哼一声,冲着旁边伺候他的仆人和临桌的看起来是他的一众仆人说道,“把那个唱曲儿的给我带走。”话毕,几个青年仆役已经将那唱曲儿的老头架起来。那个老头连忙跪地求饶,“官爷,我家中还有黄口小儿要抚养。您就饶了我吧。老朽以后再也不唱这劳什子曲子便是。”那男子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径直地带着人往茶馆儿外走去。
  看着那个老者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又想到那首哀江南刚才给我的感动。不由站起来冲着那个中年男子喊道,“站住!把这位老伯留下。”
  一行人并着茶馆里其他人的目光瞬时集结在我的身上。待看见我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时又都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径直走到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前,他的仆人伸手想拦却被他挡了回去。“麻烦您放了这位老伯。” 
  他神色清冷,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我,似乎想洞穿我的企图。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害怕。原来一个人的目光可以如此有穿透力。只可惜我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只是想帮助一个老人而已,这目光似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他看了我一会儿,开口,淡淡地,“理由?”
  “那敢问你带走他的理由?”我面带微笑地问他,似乎并不在乎他的严肃。
  “他不信这舆图换稿几十年了,分明是明末余党。”他依旧淡淡答道。
  “哦?我看不然。这老伯已经‘将五十年兴亡看饱’了,怎么还会是明末余党?”
  “那依姑娘你的看法这首曲便不是反曲了?”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自然不是。”我坚定地说。
  “为何不是?”
  “任是谁走在金陵这石头城里,眼见的都是嵯峨但是风光不再的宫阙,黯淡已经失去历史光彩的皇陵,眼见着淮水日日夜夜都打着这里的城墙,可是已经时世变迁,朝代兴亡,都会发些牢骚或是感慨。这套哀江南正是这样的感慨罢了。”
  “好一个感慨。那我问你,若是人人都这样感慨,谁还记得我大清国,怕是全都开始忆江南,忆前明了吧?” 
  “官爷您说对了。大清是用来记在心上的。前明,确实是用来忆的。难道官爷不知道忆苦思甜?老伯也只是感慨感慨朝代变迁,感慨感慨南京城的变化,再忆一忆前明的苦日子,记住现在大清的好日子罢了。”巧舌善变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即使是胡搅蛮缠依然是那么有理。
  中年男子的嘴角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微笑。“小丫头挺会说的。你是说我大清过得是好日子了?”
  “自古每朝每代都不能确切地说过得是好日子。只是看执政者是否真的替老百姓着想了。走在这南京城就更能体会这一点。得民心者得天下,好的执政者能为老百姓着想,不好的执政者只会贪图自己的享乐。南京城数易其主,究其原因,只是一个民心得失而已。官爷您今日若是将老伯带走,老伯一家生计就出了问题。民心项背,官爷自己分辨吧。”
  中年男子看我的眼眸有些发亮。一时恍惚,竟觉得他的眼神像一个人,却又不认识。“想不到小丫头极有见识,竟让我这个老头子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了。”那个男子捋了捋胡子道,“好,就冲你的话,这个人我放了。”中年男子冲着身后看了一眼,他的仆从立刻放了那个老伯。又有一个仆从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伯,“让您受惊了,这个请您收着。”那老头连忙磕头道谢。
  我心内感慨,中华民族的劣根性。若是在现代我必定通过行政诉讼与这个当官的好好打一场官司不可。看事情已经结束,说了声告辞就领着丫鬟们出了茶馆。身后传来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姑娘请留步,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共品一杯香茗?”
  我学汉族女子的样子道了个万福,“对不住的很,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污了官爷的耳目。何况今日还有他事,不便再做耽搁。”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那敢问姑娘芳名?”
  “潇童。”我不假思索将名字倒过来告诉了他。量他也打听不到的。
  “肖彤……”那男子在身后默念着。
第十章 刹那芳华

  站在秦淮河畔,晚风习习而来。想着数百年来秦淮河畔的瑰丽传说。从到扬州那日起,就在想,自己若再早来一百年,是否就可以亲眼目睹那一个个美丽的女子上演着家与国,爱与恨的传说。今日听那老伯唱《哀江南》,不由就想起了李香君,继而就想起秦淮河上许许多多的女子。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寇白门……她们曾经也在着秦淮河畔边看着这夜夜笙歌的夜景感慨吧。
  “格格,天晚了,风太凉了,我们回去吧。”朝云对我说。我点了点头,刚才给他们讲了今日那老伯唱的哀江南曲整套的故事,她们俩也有些伤感。突然身后传来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声音的对话。 
  “你看前面那个不是潇姐姐吗?”这个是十四的声音。
  “你看走眼了吧,潇姐姐怎么可能在南京。而且这里还是风月场所,潇姐姐怎么会来这里?”这个是十三的声音。 
  想着他们俩若是争起来,一定会上来看个究竟,那样反而更加尴尬。所以只得转身,“两位爷在背后嚼别人舌头根子也不怕牙疼。”
  他俩俱是一笑,十四冲十三乐道,“我说是潇姐姐嘛。”
  十三也不好意思,冲着我说,“潇姐姐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我突然觉得似乎古代良家女子跑到风月场确实是不太象话,只得说,“来祭奠一位故人。”
  他俩一脸狐疑,我笑了笑,“今日在茶馆儿里听了《桃花扇》,所以晚上就想来祭一祭李香君了。”再看他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由乐了。
  十三说道,“若是李香君知道你一位大清国的格格来给她祭奠,还不得恼死?”
  十四冲着十三说,“已经死了,如何又恼死。”
  三个人顿时大笑。
  因着我说太晚了要回客栈,他俩就一路送我回去。路上我才知道他们俩是随着皇上南巡来了。康熙三十八年,我仔细思索,似乎康熙是有过一次南巡。
  十四又在那里埋怨我,怎么不在杭州好好地呆着,反倒跑到南京来了。原来他们三月二十二日就到了杭州,四月初一才从杭州返回苏州,初十日才到江宁。到杭州的时候先去我舅父家寻我没有寻到,又按舅父说的地址到了我的庭院去找我,可是看门的大爷说我和丫鬟们二月就离开了。搞得他们好是气恼。没有想缘分就是缘分,反倒是在南京碰上了。
  我也笑道,那也不叫缘分。你们南巡我在在江南各处游玩。你们初一到的苏州,初六离开,初十到了南京。我是三月底就到了苏州,初三离开苏州,初十到的南京。若是有缘分,在苏州就应该碰到了。他俩直狡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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