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清秋路+2 作者:纳兰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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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清秋路+2 作者:纳兰馨雪-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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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张机。一朝风雨泪分飞,君负妾情柔肠碎。旧时携手,誓约践破,此生亦不悔。
   
  十二日的傍晚开始下雪,零落飘下,只觉得好美好美。我站在雪地里,抬手去接那雪花,却怎么也接不住。 
  阿玛还在西北战场不曾回来。三叔和舜安颜注视着我,看我在雪地里转动着。
  头有些晕眩,“三叔,哥哥,我跳舞好看吗?”我回头看他们。
  舜安颜转头不再看我,拿起了手绢偷偷地抹着眼泪。三叔低沉了一口气,“潇儿,你觉得值得吗?” 
  我开始笑,过了好半晌,“三叔,有什么不值得的呢?我从未想过我竟然值得了一个江山,一个天下!哈哈!更何况,这是我早就对他承诺过的,会尽自己最大全力帮他去争取那个天下。何况只是用我的命而已?” 
  舜安颜突然冲过来拽住我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傻?你如此这般,他会领情吗?”
  我甩开了他的挣扎,“我不要他领情,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只有这样他才会记得,会永远记得我。我是为了他的天下才去死的,他会记我一辈子。我要成为刻在他心里的痛,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舜安颜蹲在雪地里,“潇儿,你能不能不这样绝望?”
  “哥,我不曾绝望。我很高兴,我终于可以归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不用再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不用再忍受万千折磨。”
  舜安颜看着我良久,“我决不会原谅他。”转身离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三叔,“三叔,以后的事交给你了。只是苦了你被我所累。今后……”想着三叔在胤禛登基后的命运,心里有些痛恨自己。
  三叔摇了摇头,“我们是一家人,只是,生在这样的家庭,不知道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
  我点了点头,“三叔,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雪花满天的飘着,我抬头看向头顶上茫茫未知的区域。一生何其长,一生又何其短?
  缓缓走到花园内的石桌旁,拿起酒壶斟满一杯。跟自己说,别了;跟这个世界说,别了;跟我心底的那个爱人说别了……
  仰头一杯而尽,原来是杯好酒,只是有毒而已。
  “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内流血,心内成灰。”念着,又斟上一杯,仰头喝下,觉得不尽兴,方拿起那一壶酒直直地灌下去。
  渐渐地,眼前有些恍惚。一股灼烧的巨痛从心底传来,闭上眼睛开始旋转。漫天的飞雪里,一个纯白的身影在轻闪着跳动。最后慢慢躺在雪地里,仿佛一曲舞蹈的最终造型,嘴角含笑,绝艳而凄美。雪花继续飘落,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不悔,此生不悔……
   
  十三日,隆科多见驾,禀报潇儿已喝下毒酒。康熙病情突然恶化。命皇四子胤禛及皇三子、皇七子、皇八子、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二子、皇十三子奉诏进见。
  夜里,康熙病逝。隆科多传康熙遗诏:“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即夕移入大内发丧,十四日大殓。
  七天后,十一月二十日,皇四子胤禛践祚即位,第二年年号为雍正。
  胤禛登基后,以贝勒胤禩、皇十三子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为总理事务王大臣。召抚远大将军胤禵回京奔丧。诚亲王允祉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
  十二月,封允禩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允祥为怡亲王,允祹为履郡王,已废太子允礽之子弘皙为理郡王,以隆科多为吏部尚书。
  十二月十七日,十四奉诏从西北赶回奔丧抵京。人未到,先上奏折问:“谒梓宫、贺登极孰先?” 胤禛淡然道,“先谒梓宫。”
   
  雍正元年正月十五
  胤禛一个人独自坐于宫内那条曾经拉着潇儿的手走过的树林。手里握着那只白色的荷包,上面的荷花毫无丰姿,零落的花瓣,正是她说的那句“留取枯荷听雨声。”
  身边没有了她,才知道原来孤独会蔓延至心底的每一寸空间。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在这里,他曾拉着她的手走过不止一次,为何曾经允诺的相守却不能实现?一遍遍地想着,当初若是选了她而没有选江山会如何。是否此时跟她漠北看着落日,江南乘着小舟,畅意地笑着挥洒着……只是,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他那样选择。理性告诉他,即便他选了潇儿,依皇阿玛的个性也是不会留下潇儿的。只是这一切都不能对她言讲。他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要靠这个位置实现他的鸿图大志。 
  记起皇父归天那日清晨,秦顺儿进了书房,手里拿了一个信封,颤颤巍巍地不知道该怎样。他心里烦闷,一则为祭天,二则担心潇儿。昨夜突然梦见她一袭白衣地在雪中舞蹈,却仿佛要离他远去。记得在宫中的那天,自己回答完皇阿玛的问题后,侧边帘子的一阵响动。当他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潇儿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神和满目的红色。他知道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听太医从她家回来后说她并无大碍。可是一想到那红色和她的眼神又会心惊肉跳。
  看到秦顺儿犹疑不定的样子,他更加烦闷。厉声问道,“什么事?”
  秦顺儿慌忙跪下,“爷节哀。”手捧上了一封信。
  胤禛一丝惊异,无缘无故有何节哀?伸手拿过信,并未拆开看,等着秦顺儿把话说完。秦顺儿见爷没有拆信,硬着头皮说,“信是佟府里的秋霞送来的,说是昨日夜里潇格格喝了万岁爷赏的毒酒已经去了……” 
  他猛得一惊,去了,她去了吗?怀疑自己有些幻听,她怎么可能去了呢?昨天晚上还梦见她在雪地里自由自在的跳舞……随即明白过来,皇阿玛赐死。她是为了自己的皇位去死的。她为何要如此?就不能再等一等,等他登上那个宝座让他护她周全。
  刹那间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被人掏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就要倒在地上,秦顺儿忙上来扶住,嘴里还说着,“主子您节哀。”
  慌忙拆开手中的信,“别后,勿牵念,勿牵念。你只须记得我心中不悔。”勿牵念,他怎能不牵念?为何她要告诉他心中不悔,他情愿她后悔不喝那杯毒酒。至少那样她还活着。即使恨他不再爱他至少她会活着。“潇儿,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为何那么傻?”又看见一张纸从信封内飘落,正是那张《九张机》。多少往事一幕幕随着那诗涌上眼前,她清亮的嗓音,她庸懒的神情,她含泪的双眸……而此刻竟然连见都未见一面。
  突然,他有些发狂般地站起来,“去,备马,我要去佟府。”
  刚站起身来,宫内就有旨意下来,皇上病重,命他去畅春园青溪书屋见驾。
  眼前的老人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一屋子的兄弟们都露出紧张的神色。此刻他反而轻松了,不再像以往那样算计担心这个天下。心中只是想着那个用命来为他换这个天下的女人。
  病榻上的皇阿玛,将他叫到身前,呼吸急促,吐字已经不清,却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恨朕。”他的泪水瞬间流下,一边是敬爱的皇父,一边是挚爱的女人,他只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保护她,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她。
  皇父归天了,所有的兄弟们都痛哭起来。他心里却已经疼得再也哭不出来。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弄人?隆科多传诏他即位,他却茫然,心目中已经筹划多时的一刻到来,却丝毫没有欣喜。才知道,最能理解他雄心壮志她已经不在,最想分享心情的她已经不在。
  隆科多将遗诏递给他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他忙问,“舅舅,她,可曾说过什么?”
  隆科多淡然地摇了摇头,“她不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不悔?他多么希望她后悔了,放弃了……
  胤禛一个人坐在树林间,从她离开那天至今,先皇去世,新皇登基,没有一刻闲着。想着,若是她在,又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呢?至少自己不会如此孤单。对着荷包说,“潇儿,今日是你的生日,我们再走一遍这片树林好吗?”
  …… 
   
  雍正元年四月,令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不久,皇太后因为思念幼子病情加重去世。为了慰皇妣皇太后之心,晋封允禵为郡王。
  皇太后灵前,十四放声痛哭,左右皆不能劝慰。胤禛亦是心中难过。额娘一直偏疼十四,临去世之前竟然不肯别人称她皇太后,也不肯搬去宁寿宫。甚至居然还当他的面问,是否如外面所传是他篡改了诏书。那纸诏书……他心里疼着,是潇儿用命换来的啊,他们居然怀疑那纸诏书。
  正想离去,十四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皇兄,我有话问你。”
  秉退了左右,灵前只有他们兄弟俩人长身玉立,凝目而视。
  “皇额娘说皇阿玛属意的不是你。”十四直视着胤禛的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皇阿玛属意的是谁无关紧要,皇阿玛的确传位给了我。”胤禛回望十四一点都不甘示弱。
  “胡说,皇阿玛属意的不是你又怎会传位给你?外面传得是不是真的?那诏书有假。”十四挑眉看向胤禛。 
  “胡说,那诏书怎会有假?我只知道皇阿玛的确传位给了我。那诏书是一个我平生最重要的人拿命换回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胤禛的双手紧握,压下了随时准备爆发的脾气。
  十四突然有些颤抖,平生最重要的人拿命换回来的,是谁?去年三月皇阿玛将他又重新派往西北,他所求的事只说他从西北回来再议。却没想到回来之后听到的是皇阿玛赐死潇儿的噩耗。他一直心里内疚着,自责着,认为皇阿玛是因为自己的求婚才赐死的潇儿。“那个人是谁?皇阿玛的遗诏怎么可能拿命换回来?”
  “是潇儿。” 胤禛双目紧闭,忍着心内的痛苦。他每时每刻都在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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