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之间的姑侄情谊。
明天就是姑妈抵达G市的日子,林父林母因为学校都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接机的任务就落在了林雨夕身上,尽管她腿脚不方便,但丝毫不能阻止她迫切想见到姑妈的心情。
她好想快点见到她,和她分享自己最近的幸福和甜蜜。可惜陆明轩不在,若是和他一起出现在姑妈面前,一定能让她满心欢喜,真心为自己高兴。
可谁又能想到,世事难料。这次接机,却噩梦般的终结了她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幸福世界。成为了她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中,永久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二天,G市Y。X国际机场。
林雨夕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聂禹臣。显然,他和她一样,也是来接机。而且,也是来接她的姑妈林敏芝。
两年前姑妈的那次回国省亲,她和聂禹臣当时正在热恋。整个陪同她在G市游玩的过程聂禹臣全程跟随,跟前跟后一口一声“姑妈”叫得林敏芝心花怒放,再加上聂禹臣的外型气质出众,完全复合她心目中完美侄女婿的标准,所以就一下子认定了聂禹臣。
后来她和聂禹臣分手的事,或许是怕姑妈为她伤心,或许是自己根本不想再刻意提起,一直没有告诉她。没想到,这次她回国,她居然也通知了聂禹臣来接她……姑妈那个大大咧咧又搞怪的性子,有时候林雨夕会想,怎么感觉颜雅若才像她的亲侄女,自己没有却没有遗传她的地方。
“小夕,时间还早,我扶你去那边坐下,不要总在这站着了。”聂禹臣望着站在距离他N米远处的林雨夕,一脸哀忧。
“没事,我不累,我挺喜欢这样站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近亲也听不出疏离。其实她是在心里酝酿着一会儿如何和姑妈澄清她和聂禹臣的关系,今天一定要把这些都说明,否则等陆明轩回来,一切就复杂了。
她思绪纷繁,没再理会聂禹臣的靠近。虽然他偶尔刻意的找话题让她有些烦躁,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小夕,其实我有点想念伯父伯母。”
“嗯。”她自顾自的开始低头摆弄起手机,漫不经心的应和着他。
“要不我这几天去你家拜访他们?”
“不用。”
“小夕你最近好像瘦了。”
“嗯。”
“小夕…”
“聂禹臣,你有完没完!”她抬起头,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打断他。
“不是…”聂禹臣忽然抓起了她的胳膊,语气也完全不似刚才那般随意。而变得惊诧。意外。还很急切。目光中也充斥着不敢置信,“那边——”
林雨夕不解,本不想理会。可是看到他陡然变色的脸,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一幕…
以至于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每当这个记忆片段不可抑止的在脑海里重现的时候,她的心都如同被利刃凌迟般撕裂的疼痛。那时她才深刻的体会到,无论多华美绚丽的幸福表象,在真相面前,永远都是那般的脆弱不堪一击。
视线所看到的是,陆明轩正抱着诺诺从出口缓缓走出。旁边伴着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他的西装外套,边走边逗弄着诺诺。而从诺诺的口型——清晰的看出他在兴奋的叫着她“妈妈”。此时三人脸上洋溢着无比甜蜜满足的笑意,俨然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那个被自己戏谑的认为是她失散姐妹的女子,那个买走了她想卖给陆明轩衣服的女子,她是……诺诺的亲生妈妈?
而那件衣服,此时,就穿在陆明轩的身上!
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她握碎,瞳孔骤然紧缩,深处是无法抑制的悲怆和绝望。她的心,如同被摔在地上的碗,瞬间四分五裂。咬紧唇绷紧了陡然变色的双颊,才强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林雨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神采飞扬,一脸惬意的陆明轩。的确,如同想象中那样,那件衣服如同为他特制一般,衬得他更加俊逸非凡。可为什么此时的他在她眼里是那么的虚幻,缥缈,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从来都没有触碰到过他的真实。
诺诺第一次见面便叫她“妈妈”的真相,陆明轩莫名其妙爱上她的真相,他给予她那么多的温柔与呵护的真相……
原来一切的一切,竟然是因为自己与她那分外相似的容貌么?
她想起了朱子骞每次看向自己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了余清远对自己的轻蔑和鄙夷,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初见,那个人的目光中隐约流露出来的惊喜……
是她自己太傻,没有早从那些疑虑看出端倪。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一切美好都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假象罢了。或许,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事实上永远都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张脸。
原来他这么多天刻意不让自己去陆家,是因为她回来了;他没有带自己去美国见他的父亲,是因为他有更想要带去的人选——那个人,才可以给他完整的家,才是他的真爱,才是诺诺真正可以叫“妈妈”的人;
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起的过去,那始终开不了口的苦衷。原来对自己,是如此致命的打击!
视线中那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已越来越模糊。她的灵魂仿佛倏然被掏空,就这么木然的站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上一秒还是湿润的眼眶,此刻却流不出一滴泪水,眼眶周围变得干涸,酸胀又猩红得可怕……
原来整个世界的坍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45 真相,那不属于自己的爱
“陆明轩旁边那个女人……”聂禹臣看着脸色苍白的林雨夕,脸上表现出浓重的忧色。
“是他前妻吧。”她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稳住了身形、收起脸上的痛色,声音中是故作轻松的语气。只是衣袖下紧握的双手早已骨节泛白,指甲深深的扣进手心。
“他和她前妻……你知道?”聂禹臣没想到她这样就恢复了镇定平静,有些诧异。可是刚才明明在她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痛楚和绝望,那不应该是他的错觉。
林雨夕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沉默了几秒,她猛然转过头,“我有点急事。麻烦你一会儿送我姑妈去我家。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小夕,你去那儿?我送你!”
“不用,帮我接姑妈!”她的声音从很远处飘来。聂禹臣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发现她已拖沓着步子走出好远。
一从机场出来,林雨夕便颤抖着拿起了手机,拨向了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号码。拨通那一瞬间,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朱大哥,我是林雨夕……”
朱子骞细细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表情木然,目光中凝结着层层雾气,瞳孔深处探不到任何光亮,完全不似往日的灵动无暇。
这样的神情,让他隐约猜到了她找他出来的目的。
自清乔回来,他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林雨夕会找上自己,让他去扮演那个揭开一切的人。
沉默了良久,林雨夕终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有些暗哑,“朱大哥,我有一些问题,你一定能给我答案,大概也只有你,才能给我答案。”
“好。”朱子骞如玉的面容上表情淡然,似乎对她的话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人影和深深刻在心底的那张笑脸逐渐重合,一瞬间,他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惜。或许这样做会忤逆少主,但他仍然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知无不言的告诉她。为了清乔,也为了她。他不想太多的人纠缠于一场模糊的爱恋之中,那样对谁都是痛苦,一切,总该在真相面前有个了结。
“陆明轩的前妻……他曾经很爱他的前妻吧。”她本想用疑问的语气,却忽然发现说出来的话变成了肯定的陈述。
“嗯。清乔,她叫余清乔。余家和陆家是多年的世交,大约十年之前,少主第一次回到D市,认识了清乔,大概从那时起,他便对她一见钟情吧。”朱子骞的思绪忽然间飘得很远,目光中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哀伤。
虽然早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真正得到确定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被撕碎般疼了起来。她就知道,不可能会有任何奇迹般的结果等待着她。
十年,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已是十年,自己不是晚了三年、五年,而是整整比她晚了十年。十年的时光,完全足够让一段感情深深的生根发芽,在心里长成无可撼动的坚固。那是青梅竹马的爱,又有谁可以轻易的走进他们之间,把那份爱阻断。
她越发觉得自己可笑,竟然妄想着短短两月的相处便可换来海誓山盟。事实上,没有她在他心底那十年的感情积淀,他恐怕根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那后来他们……为什么离婚?”她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迟疑间,终是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这个……可能除了少主和清乔,没人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当年是清乔主动提出来的。”
不再需要原因,朱子骞的这一句话,已经彻底毁灭了林雨夕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是她先提出来的离婚!
所以,他是被动的,他的心里,始终都无法放下她。所以,他才会对和她相像的自己……林雨夕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本就苍白的双颊,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如果说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让她感觉到世界轰然坍塌,那么此刻,从朱子骞口中得到最终的确认之后,她便彻彻底底的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她的心,终于一片心如死灰。
不知为什么,忽然间,她反不似之前那般颤抖不安,整个人变得异常平静。
“谢谢你,朱大哥。”她的声音也稳了下来,平和的目光中让人看不透她的内心,“今天我来找你的事,请一定要保密。无论如何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陆明轩。”再提起那个名字,她竟然感觉无比陌生。
“雨夕你……好,我答应你!”她此时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女子,究竟拥有怎样强大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