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吸引力远不如几块云片糕来得大。
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十三会与老四走得那么近。论年龄两人差了八岁,论性格胤禛远不如老八和蔼可亲,看胤祥的样子也不象是冰山控,你说这么多哥哥里他怎么就选了最冷门的老四呢?这个问题我特意请教过当事人本人,十三同学的解释是“四哥心思细密刚正不屈,具名士风骨”,我很怀疑地想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没发现就你发现了呢?胤祥嘿嘿一笑装深沉道:“循名实而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当时我还纳闷他是怎么得出四爷“名实不符”的结论的,直到有一天我在四爷府上见识了康熙年间最大的诡异事件——冷面无双的四爷在河边抱了只京巴狗哼小曲儿。苍天啊大地啊,我可是死死咬住嘴唇才保证自己没笑声来,一旁的十三很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千万控制住,咱们自个儿暗爽就够了,千万别打扰了四哥。”说实话这点我挺佩服十三的,我这儿憋的快要断气了他还能一本正经的,不会是见多不怪了吧……
没了十三,十四成了将军府唯一的贵客,这小子是典型的事儿精,而且精力旺盛,玩死人不偿命。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我带着司棋、入画正做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六套广播体操,满头是汗,喘着粗气做踢腿动作……
“扑哧……”我扭过头寻向声源,只见十四阿哥正好笑地看着我:“你这干嘛呢?怎么直甩腿?”我瞪他一眼:“我这叫锻炼身体。”,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不是说要陪皇太后和德妃娘娘去广济寺祈福吗?”
“哎,听一帮子和尚念经有什么好玩的,只有四哥这种人才听的下去。”十四抿了抿嘴。我不禁联想到四爷抱着京巴狗的小样,一乐。话说他们兄弟里不会只有十三看见过他的真面目吧?那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云舒!”身体被猛地一晃,突然从幻想中惊醒过来:“啊?”愣愣地看着十四的脸。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俊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说你想什么呢,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十四的身上,散出一股暖和的淡香,好像……某个牌子洗衣粉的味道,“我可是求了额娘半天才出来的,可不准你这么不把我当回事。”
我晃晃脑袋理清思绪:“前段日子听说十二公主殁了,现在正是德妃娘娘最难过的时候,你该好好陪陪她才是。”十二公主是德妃第三个女儿,二月里刚刚去世,走的时候未满十三岁。
“还用你说?”十四没好气地看着我,“我这不是向你讨主意来了吗?下个月额娘生辰,你鬼点子多,帮我想想送什么好?”
德妃娘娘要什么没有,好象送什么都多余吧……
“你往年都送了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来。
“簪子、绸缎、字画……”十四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算来,都是些很平常的物件,“啊!要不到时候你帮我做个蛋糕吧?就上回尼码散成亲时的那种,味道真不错!”
生日吃蛋糕倒是对路,可是想到成亲当天的场景……我瞪着十四说:“我看不是德妃娘娘想吃蛋糕,是你想吃才对!”
“本阿哥吃你的蛋糕是看的起你!”十四摆出一副“别给脸不要脸”的样子,转而又遗憾道,“不过额娘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那我也想不出送什么好了,反正还有一个月呢,还有的是时间。”我安慰道。其实德妃甚宠十四这个小儿子,照我看来不管什么只要是他送的都能让德妃满意。十四无奈地看了看我,愁眉苦脸地去了,临走时不忘顺手牵羊走一碟刚出炉的点心。
转眼又到上巳。
在京城上巳节并不受重视,因为它不是满族的传统节日,可是在我的家乡宁州,上巳几乎跟元宵节一样热闹。据记载,春秋时期上巳节已经流行。《论语》有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说的就是汉家儿女上巳踏春的情景。额娘是汉人,往年总会带着我和阿克敦外出游玩,今年虽然因为身体问题无法成行,但十三和十四都对这个节日很感兴趣,所以早早帮阿克敦告了假,又求额娘让我出门。额娘不好驳阿哥们的面子,难得准许我出府。
北京的春天生机盎然,天朗风清,万物沉醉在一派美好明媚之中。微风中柳枝轻摆,阳光下碧波荡漾,扑鼻而来的是青草的芬芳,迎面轻拂的是暖风的柔凉。我们四人并肩而行,漫步在青山绿水间,阿克敦爆竹般的嗓门,十三诙谐的笑语,十四吵嚷的叫闹如细沙般填入心房,轻巧地注满了我的心。
“咳!咳!”行至花红柳绿的一处,十三突然清了清嗓子说:“今日高山秀水赏心悦目,若不吟诗作赋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偏偏脑袋状似无意地瞅我一眼,我心里一惊隐隐不安,他不会是想……还没来得及拦住他的话,十三就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素闻富察小姐才思敏捷文采不凡,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求小姐做诗一首以酬美景?”
果然……我强压下冲上去把“爱新觉罗公子”海扁一通的冲动,嘴角勾起世界上最美丽的弧度:“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论文采云舒自然不能跟才华横溢的十三爷比。不如就由十三爷做诗一首酬天,若是做的好,小女子以独家密制‘三明治’一个做为奖励,如何?”说完了我特意举起手里的竹篮晃了两晃,以示所言非虚。另外两个谗鬼一听有吃的顿时眼冒绿光,十四幸灾乐祸地大嚷:“十三哥快点做,弟弟我快饿晕了!”
十三似笑非笑,眼睛亮亮地瞅了我半晌,也不推辞,慢走几步及目远眺,缓缓吟来:
物候深春好,迟迟昼漏长。
柳塘新水绿,花雨小帘香。
波暧看鱼跃,泥融喜燕忙。
熙然俱自得,游泳赖轩皇。
“好诗!”不得不承认,就文采而言十三是康熙几个儿子里最出众的,十步成诗出口成章,简直神乎其技。
我们几人临河而坐,我愿赌服输地用两片面包夹上鸡蛋、菜叶和果酱,做好后突然看到篮子里自制的辣酱,心下一黑就舀了一大勺上去,十四坏笑转头,我万分恭敬地把三明治向十三双手奉上。许是我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十三神情古怪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手上的东西,然后真诚地对十四说:“十四弟不是饿了吗,哥哥就学回孔融让梨先给你吃!”
十四笑得比他跟真诚,耸耸肩膀回道:“这是做诗的奖赏,意义非常,理应哥哥先吃才对,弟弟绝不夺人所好!”
十三毫不气馁,很识时务地转移目标,把三明治往阿克敦手里一塞柔声细语地劝:“昨儿学上我又害你受了罚,这糕点就算是赔罪吧!”
我单纯的弟弟听后感动非常:“不是你的错,是张先生那匹夫没事找事专跟我们过不去,打两下算什么,我阿克敦为朋友两肋插刀再所不惜!”说完不疑有他对准三明治狠咬一口,“咳咳咳……”顿时泪涕俱下,“水,水!”我连忙倒了奶子塞到他手上,阿克敦一仰脖子如牛饮水喝得精光,完了还拿手在嘴边一边扇一边白我:“这算哪门子美食,竟然比上次那个唰唰锅还辣!”另一边,十三十四早已经笑倒了过去。
笑了半天,我从竹篮里翻出两壶酒,对在座各位说道:“过上巳节就该有过上巳节的样。北京没有宁州那样大型的祭祀仪式,现下也没有足够多的人办一回‘曲水流觞’,但我们有酒有菜,不妨学晋代的王羲之、孙绰等人即兴发挥。我这儿有一个签桶,里面有七支签,我们这儿主子奴才一共七个人,也别管什么尊卑有序了,一支签代表一个人,抽到的或诗或歌,真不行讲个笑话儿也行,反正就要表演一个节日,表演得不好的罚酒一杯,你们说怎样?”
十三、十四大笑着赞成,阿克敦虽有些不乐意,可被十四一阵威胁最终点头,三个奴才没有说话的份,乖乖坐下。
“现在开始!”我摞起袖子拿起签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阵猛摇,“啪嗒”,第一个倒霉鬼应运而生,正是十四。
“不就是唱歌嘛,都给爷听好了!”十四临风一站气宇激昂地来了一首不知名的蒙古长调。“唱得还不错!”我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十四晃晃脑袋一脸得意,“就是什么都没听懂。”
十三抚掌大笑,十四一个毛栗砸在我头上:“你到底是不是咱们满洲人,怎么连蒙古话都听不懂?”我委屈地说:“我是满人又不是蒙古人,要说蒙古话作什么?”因为额娘是汉人,我们在家只说汉话,六岁的时候才找了个先生教我满语,到现在才能勉强说个顺溜,可蒙古话是从来都没接触过。于是我提议:“要不十四阿哥用汉语再唱一遍?”十四对着我的脑门又是一个毛栗:“算盘倒打得精,想占爷便宜?没门!”
我讪笑着拿起签筒重新摇了两下,“啪嗒”,哈哈,一人倒霉全家衰,这下是十四的太监王全儿。
王全儿挠了挠脑门笑嘻嘻地说道:“我给各位主子讲个笑话儿吧!在奴才的家乡,有一个妇人偷了邻居的一只羊,把它藏在床底下,嘱咐儿子不要说。邻居沿街叫骂,他的儿子赶紧说:‘我妈没有偷你家的羊。’这妇人怕儿子漏馅,连忙斜着眼睛看他,暗示他不要乱说。他的儿子见了,指着母亲对邻居说:‘你看我妈的那只眼睛,活象床底下的那只羊眼!”
“哈哈……”除了我所有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我努力扯了扯嘴角才勉强有些乐呵的模样。这些个古人啊,这种没营养的笑话也能笑这么欢,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我顾自拾起签筒再摇,“啪嗒”,遭报应了,签条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咳!咳!咳!”我学着十三的样子大咳三声,成功收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阿克敦一拍脑袋大声嚷道:“姐你别卖关子,快点说表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