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说着推了锦瑟一下,锦瑟这才到了廖老太君近前,原是想的好好的,也和完颜宗泽商量的好好的,要先不提他们之事,一切都先顺着家人,好慢慢筹谋的。可如今她瞧着外祖母慈爱的面容,瞧着她苍老眼眸中的黯然之色,却再也不想欺瞒她的,哪怕是善意的也不愿,她们是她最亲的人啊,她只愿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她们面前,他们是那般地疼惜着她,不管是为了什么,锦瑟都不愿在家人面前再耍什么小聪明,小心机了。
故而她尚未想清楚,便遁着自己的心意噗通一声跪在了廖老太君面前,垂泪道:“外祖母,微微错了,不该一直瞒着您,可微微和他是当真患难真情,还请外祖母成全。”
廖老太君闻言气得面色一变,海氏也忙过来劝着,一面推着锦瑟,道:“这孩子只怕是被惊着了,有什么跟外祖母和舅母回府再慢慢说。你既知那人的身份便莫说这样的糊涂话,瞧你把外祖母给气的,还不快认个错。”
锦瑟原也是要表明态度和心意,并没想着在这里就把事情给解决了,闻言便说了两句软话,廖老太君这才缓过面色来,她心中实是为锦瑟这种态度高兴的,可却更加担忧和无奈起来。
一来瞧见锦瑟竟真对完颜宗泽上了心,念着完颜宗泽的身份,没有不忧虑的道理。再来锦瑟到底是个大姑娘,如今尚未婚配,倒没了半点矜持,傻乎乎的将一颗心都交付了出去,也叫廖老太君恨铁不成钢,生恐完颜宗泽再轻看了她。
她面上气恨,心中感觉却复杂,只是这里不是廖府,再多的话也不能在此说,故而便板着脸站起身来,却没和锦瑟说话,也不瞧她,只冲海氏道:“既没事,便回府吧。”
她说着便往外而去,海氏忙扯起锦瑟跟上,暖柔忙迎了上来,廖老太君这才笑着道:“既然王爷身子不妥当,不合适老身过去探望,那我们便改日再来拜谢,劳这位大人向王爷代为转达谢意了。”
方才廖老太君已经表示想去看望下完颜宗泽,亲自致谢之意,影七因想着锦瑟还在完颜宗泽那里,加之完颜宗泽伤的太重,他恐廖老太君有什么表示,完颜宗泽会激动之下伤了身,这便以完颜宗泽卧床为由暂拒了,方才锦瑟出来,完颜宗泽倒是有心出来亲自待客,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折腾了两下倒出了一身冷汗又跌回床上,这才吩咐影七过来招呼着。
影七见廖老太君这便要带锦瑟走了,心生一叹,还没说话便闻脚步声自院外传来,他回头正见换回男装的永康带着几个下人抬着软榻过来,那软榻上躺着的自然是完颜宗泽。
影七一惊,锦瑟更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规矩忙跑了过去,见完颜宗泽虽被锦被裹地严实,头上也戴了毛帽,却依旧面色青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又心疼的瞪着他,完颜宗泽冲她飞快地眨巴了下眼睛,唇角滑过一丝笑来。
廖老太君也忙过来,见完颜宗泽面色难看的厉害,这会子即便心怨他招惹了锦瑟,可却也说不出二话来,忙道:“早知我来会引得王爷这般,说什么也不该来的,王爷救了我这孙女已是大恩,岂敢再劳如此接待。”
廖老太君后一句话到底还是露出了些许不满来,完颜宗泽也不在意,只笑着在永康的掺扶下抬起身子,极诚恳地道:“老太君折杀晚辈了,晚辈救微微全出自私心,不敢当老太君的谢。”
他说的直白,廖老太君见他这一抬起,锦被滑落露出的肩背上白色的绷带已血红一片,心一触,便闻完颜宗泽又道:“不敢老太君信不信我,我对微微是一片真心,一直以来也都是我死缠烂打地非缠着她,微微她并没有忘记过您老的教导,我们虽私见多次,可也是发乎情守之于礼的,老太君千万莫怪责微微!您可能瞧不上我,但有一点请您万望信我,我完颜宗泽不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说话也还是算数的,我此生非微微不娶,早晚一定会登门迎她做为王妃的。”
这若换个情景,廖老太君一准会逼问完颜宗泽,所谓的早晚是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然而此刻瞧见完颜宗泽苍白却坚定的面容,他熠熠闪光的眸子,听着他虚浮无力可每个字都咬字清晰的话,再望着自那白色绷带间往下淌血的肩背。廖老太君无法不相信完颜宗泽的话,又观锦瑟站在一旁,泪光点点恳求地瞧着自己,廖老太君心便软了,自叹了一声,道:“先养好伤,若然落下毛病,什么话都是白搭。”
完颜宗泽闻言笑了,点了点头,着实已气力用尽,跌回软榻上,这才吩咐影七二人代为送客。
廖老太君携海氏前去,锦瑟留在后头,廖老太君也只做未见。锦瑟在软榻边儿蹲下,抽了帕子给完颜宗泽试了试汗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便只嗔他一眼。完颜宗泽却笑,道:“今日这苦肉计用的值当……”
锦瑟又瞪他两眼见廖老太君已出了院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瞧向完颜宗泽,嘱咐道:“你好好养伤,莫再这样闹自己了,也别担心我,瞧外祖母方才那样子并没真正生气的,她很疼我,不会怪责我的。”
完颜宗泽便点头,道:“快回去吧……”
锦瑟回到廖府便被廖老太君罚去跪小佛堂,她私定终身已是闯下了大祸,更何况那定了终身的男子又是个家人一时间难以接受的,锦瑟并不觉着委屈,虽廖老太君不曾派人盯着她,却也毫不耍滑,跪的老老实实。她昨日因担忧完颜宗泽,故而只胡乱用过些吃食,今日一早醒来滴水未进,廖老太君便到了,这会子一跪便是大半日,待快旁晚时竟是生生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她对上的便是外祖母含泪的眼睛,耳边响起她无奈又伤心,宠爱却微责的声音,“你这是在和外祖母开战吗?”
锦瑟心知廖老太君说的是她晕倒一事,廖老太君明明没叫人看着她,便就是心疼才如是,偏她自己坚持,接过生生累的晕了过去。锦瑟原是本着心诚则灵不想在此事上作假,谁知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如今见反累的外祖母伤心难过,便也落下泪来,扑到廖老太君怀中,哽咽道:“微微不想惹您伤心的,可是外祖母……微微真的很喜欢他……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微微想抓住他,不想错过……”
锦瑟的性子廖老太君怎能不知,再念着这三年多,他们对锦瑟姐弟的疏忽,使得两个孩子在江州受尽了苦楚,若然没有完颜宗泽的多次相帮,只怕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若然当初便坚持将锦瑟姐弟两人养在身边,锦瑟也便不会识得完颜宗泽,更不会和他生出情意来。
念着这些,廖老太君只觉有今日之事,她也是有错的,又自锦瑟的表现看出了她的坚定来,如今她哭倒在怀中,说着这样的话,廖老太君更是一阵阵的心酸,半响才道:“罢了,此事外祖母管不了,我叫你外公见见那孩子,成不成便全看他的了。”
锦瑟闻言惊喜地抬头,难以相信就这么简单便过了外祖母这关,见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廖老太君拿帕子给她试过,方抚着她的头发道:“外祖母总归都是为了你好,若然硬阻着你们反叫你日日以泪洗面,岂非本末倒置了?”
“祖母今儿午膳也没用好,晚上也没吃东西,这会子微微既已醒了,话也都说开了,祖母便快回松鹤院用膳吧,我会照顾好微微的。”
一边儿响起廖书敏的声音,话落海氏便也劝廖老太君离开,锦瑟见外祖母脸色不大好看,又是一阵内疚,待海氏扶着廖老太君去了,廖书敏才说起锦瑟不见后发生的事。
家人的担忧不提,廖书意昨日回府后廖老太君却并未将锦瑟和完颜宗泽的事情告诉廖家所有人,唯老太爷,海氏和廖书意清楚锦瑟的去处,其他人并不十分清楚。而廖书敏也是因内疚锦瑟为帮自己这才离开了廖家众人出了事,故而偷偷藏在廖老太爷书房这才知晓一切的。
廖家非所有人知晓此事倒叫锦瑟松了一口气,廖书敏少不得埋怨锦瑟两句,可她想着完颜宗泽的身份,便也理解锦瑟。见锦瑟因过了廖老太君一关而面色含笑,目光含春,少不了打趣锦瑟两句,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知心话,廖书敏方才说起一件事来,道:“你不知道,上元节那晚倒还出了一件事儿呢。就是那柔雅郡主,早先不是被送到了江淮王府在京郊的庄子上吗?江淮王还专门请了个教养嬷嬷管教她,谁知她非说那嬷嬷是闫峻举荐的,就是有意要为难她,竟为此闹了起来,非但不改改她那性子,还间日的和那教养嬷嬷对着干,闹得年节都没能回京来过。就是上元节那夜,她竟又闹起性子来,带着个丫鬟偷偷从田庄跑出来欲进城来看花灯,哪里想着灯是没看成,第二日清晨倒是被在吴王别院暂住的安南伯世子给送了回去。听说两人因是吃了酒,竟在吴王那别院单独过了一宿,这消息昨儿便在京中传开了。那时候大哥还没寻到你,你不知我听到此事有多着急,生恐你也……好在好人有好报,如今你总算是安安然然地回来了……”
锦瑟听闻此事愣住,只觉这其中有问题,那柔雅郡主便是再胡闹,也没大晚上就带着个丫鬟要回京凑热闹的道理,安南伯世子好巧不巧就住在吴王的庄子上,而柔雅郡主和安南伯世子偏巧都和自己有过节,吴王又是完颜宗泽的人。
这么一想,锦瑟倒摇头笑了,那柔雅郡主虽骄纵,可也不是傻子,这事儿若非有人里应外合是万能办成的,看来完颜宗泽多半已经和闫峻搭上了。若不然,怎前几日才生出白姑娘一事来,如今柔雅郡主便出了此事。
显然,这不仅仅是完颜宗泽在替她报仇,也是人家闫峻在回敬江淮王妃呢。闫峻这人倒也是个有能耐的,也是个明白人,有他在,廖书敏嫁过去便吃不了亏,这般想着锦瑟便也放心了,拉了廖书敏的手道:“二姐姐,我真羡慕你,马上便能当新娘子嫁给心上人了。”
廖书敏不知锦瑟怎何故所起此话来,却因她的话面色一红,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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