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贺延平就会叹气,“得,陈姐姐,您高抬贵手,起码也得等小弟泡到了一个妹妹再说这话也不迟啊。”换来陈墨阴笑嘿嘿,“得,兄弟,姐姐是在做好事,挽救小红帽呢。”
陈墨也有良心稍稍不安的时候,比如刘枫亚打电话来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贺延平好死不死地正躺在旁边沙发上等着和她拌嘴,她心里会突然地想到那一年在南菀,那个年轻的男孩那样伤痛惆怅的笑容来。
作为一个黄金单身汉,贺延平的风流其实与他的身价并不相称,因为他更多的时候是在陈墨家中鬼混,也许因为陈墨家客厅够大,沙发够软,也许是贪文涛的一手好厨艺,厨房里炖着的那一锅好竹笋鸡汤。他一直高调唱着,“陈墨你坏了我的事你就得养我。”而陈墨,也并没有不耐烦赶他出去,只是在N次逼了他洗碗不遂的时候嘀咕,“早知道你这么懒我管你找个嫫母无盐。”贺延平中文底子差,没听懂她这个比喻,翻了白眼要她再说一遍时,陈墨已经进去洗碗去了。
某一次,文涛在陈墨的指甲之下也禀着做兄弟的本份,好好地规劝他找个好女孩子正正经经地过活,贺延平漫不经心地笑,“好啊,你给我再找出个陈墨出来。”看着文涛皱眉,他这才说,“你担什么心啊,我又没说赖你两口子一辈子。只是,现在到哪去能找到一个不进取不跟别人比衣服化妆品的女孩子?”
文涛冷笑,“你还真敢说,你一天混的那种地方真的还有出水芙蓉不成?”
贺延平眯了眼睛,目光游离,且想且笑,“这也说不定,有的家伙不照样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怎么也能找到好女孩子?”
文涛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深谈,不是老婆掐得难受哪个男人喜欢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听他敷衍,拍了拍贺延平的肩膀就想走人。
却听到身后贺延平有些怅然地笑,“老八,以前我一直觉得你亏了,现在发现,还是你聪明。”
陈墨听了文涛转述后却并没有得意大笑,情到浓时情转薄,总是她亏欠了贺延平的吧,如果当年凌风两人真的象他们自己准备的那样毕业时就分手,各方条件都比凌风优秀而且和刘亚枫同乡的贺延平不是不可能做刘家的乘龙快婿的吧。
于是,下一次这样的聚会,陈墨再也不凑过去打破贺延平的好事了,眼见着那家伙红围翠绕,越说越来劲,陈墨心头难得泛起怜惜的纯母性的光辉,也好,让他去开心一下吧。不想,不到十分钟,贺延平就出现在她眼前,愤怒地控诉,“我被这样一帮感觉良好象芙蓉姐姐一样的女人缠住,你等着看我笑话吧?都不来救我!”
所以,结论是,冤家这样东西,绝对是天生的。
第 29 章
回到寝室,张婷婷忙跟着她旁边追问,“怎么样,怎么样?”陈墨在张婷婷碗中狠狠地扒拉了两口饭,这才恢复了精气神似的,露出一个最自信灿烂的笑容来,“我陈墨做事,还用问?”她又偷空舀了一块大排骨含到嘴里,含含糊糊大言不惭地以陈式英语补充,“If I want。”这才脱了鞋子钻到床上换了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地跳下床来,大声嚷嚷,“我去买辣椒包子,还有谁要?要的报名啊。”
陈琳很是怜惜地笑,“看看陈墨也怪可怜的,我现在才知道以前要她找文涛她为什么总提不起劲了,哪知道有这么辛苦,这根本就违反了她的本性的么。”
陈墨已经走到门外了,听了这句公道话马上回过头,撇嘴皱鼻子,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模样,“你现在才知道?你说这偶尔一次两次还能忍受,要我一辈子这样扮下去,不是要我的命么?哼,有机会你一定要告诉文涛,我为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这个寒假陈墨过得特别热闹,家里电话铃总是在响,文涛电话还打得少一点,樊奶奶的电话就尤其多了,老太太记性巨好,连陈墨蹲在路灯下看小说的习惯都还记得。有时候爸爸接的电话,又免不了问问老领导好,聊几句近况,把电话递给陈墨的时候总是低声警告她说话要注意尊重长辈不要放肆。陈墨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追其祸源,还是自已多嘴,有苦难言。而兄弟姊妹们都知道了文涛这个人,弟弟们就嚷着要姐夫请客之类的话,陈墨追着打都打不改口,这样的声音有时通过电话传到文涛耳里,他在那头喜得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没口子地只是鹦鹉学舌,“好的好的,请客请客。”
寒假结束时,陈墨家里有一次详细的谈话,谈话在和平严肃的气氛中进行。爸爸妈妈并没有提出具体意见,仅提出几点问题供陈墨参考:一、文涛本人是个好孩子,比陈墨好很多。这一点妈妈做了很详细的阐述;二、陈墨也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相信她足够配得上文涛。这一点简略带过;三、双方家势相差太巨,有齐大非偶的嫌疑。换言之,就是嫌文涛家太富了。妈妈说,“墨墨,你要想好,你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妈妈内心角度来说,不想你找个比我们家强这么多的,我可不想你将来受委屈。如果你只是看上人家家里的钱的话,趁早就不要谈了。”陈墨正待正言驳回妈妈的话,爸爸补充了一句,“文涛家家教好,自然没人欺负你,但是第一,除了他的人才和家里条件,你们两个人性格方面到底合不合适,第二你能不能适应他的那种生活,你要想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果然什么样的爸爸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陈墨很感激地看着爸爸妈妈,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了出来,“爸爸说的,我在找他之前就都已经想过了,不管会吃到什么苦头总比不在一起强吧。”
爸爸并没有立即松口,只是自嘲般地笑笑,“墨墨,爸爸这个人向来狷介,你和妈妈跟着我并没有享到什么福。但是,爸爸觉得,我们家还是很幸福的,是不是?”难得听爸爸这样倾倒心扉,陈墨顿时号召响应,点头如捣蒜。听着爸爸接下去,“所以,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别听外面人说钱啊钱啊的就以为钱有多了不起。”
陈墨听明白了,暴怒,说来说去,爸妈还是怀疑自已是爱钱才找的文涛。她几乎是用吼的,“我没那么爱钱!”
事情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直到返校的时候,陈墨脸色还是黑黑的,也不理爸爸妈妈,一天到晚把小米(就是上次买的那只小猫,因为好吃懒做和老妈溺爱,二个月下来已经有变得痴肥的迹象,陈墨本着正话反说的原则,给它起名叫小米)抱在怀里翻小说。我这么清白无瑕的人品居然会被自己的父母看得这样低,搞得最后自已要到一只猫身上寻找温暖,陈墨自怜之余,也只有感叹先知在本家,永远是不吃香的。
陈墨返校很是提前了几天的,还没出节,本以为这样人会少些,也没看日历。结果上了火车才发现人不说爆棚,也绝对不算少。问了问身边好象是校友模样的一个很眼熟的妹妹,却没想那妹妹居然以你胡知故问是不是脑子缺线啊的口气没好气地说,“今天是二月十三嘛。”陈墨说是,我知道今天二月十三。一边说一边自已也想起明天二月十四,不由狂晕,原来自己错开民工潮,错开学生返校潮,却偏偏凑上了刚刚从西方传过来并且已经开始在学校里时兴起来的共度情人节潮。
难怪前天最后一次通电话时她没好气地说我大后天到学校啊,话筒那边出现了一阵耐人回味的沉默。
我没有暗示他,我真的冤枉啊,陈墨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误认为疯子,啊地一声大叫,恨不能拿头撞到火车车厢上以证明被自己用墨水染得漆黑的诚意。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站,然后陈墨打车去学校。拖着大包小包她自已做的白辣椒炒猪舌头、卤鸭胗等各种菜肴,做的时候心里那样的期盼高兴,仅仅只隔了两天,这份高兴就有点变了味了,一想起居然是自已主动开口约人共度情人节,陈墨就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下去。
果然,她回到寝室还没有五分钟,电话就响了。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刚刚拿其他几个人的饭碗到水房洗好,把包里的几样小菜拿出来分好,有人已经在敲门了。
陈墨头也不回弯了腰叠衣服,脸上那一抹羞色以山火燃烧无坚不摧的速度在扩散,文涛笑咪咪地进来,笑咪咪地以春节期间国家领导人在基层视察时关注基层人民生活的态度在几个碗间巡视着,频频称好,连连点头。陈墨回过头时,人家已经主动放低身份与民同乐拿了她的
陈墨撇嘴,为什么这个人表现得这么猥亵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崇拜者在旁边呢?保证打碎一地芳心去。
其实陈墨误会了,文涛也只是在为他接下来的话壮胆罢了,“吃饭去吧,下午去哪?”
陈墨面部刚刚恢复正常的毛细血管又再度充血中,再多出几回这样的事,陈墨脸上只怕会病变成红红的两团,病因是毛细血管坏死。
很多很多年以后,某人被陈墨拽着衣领在其耳边理直气壮地大肆狮吼“情人节你居然不安排我活动!”的时候,回想起当年那个纯洁得小白花似的姑娘,也只剩下一句感慨:一入江湖岁月催啊。
第 30 章
陈墨以饿了为由,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了一家店子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饭,饭后文涛要同其上街,也被其以路上太累为由打断,文涛请示老佛爷是不是还要回寝室补眠一下的时候,陈墨几乎是有些赌气地说出一句,“随便!”好容易碰上一个情人节真的要独自一人床上度过,陈墨也就不叫伪小资而该改名叫木头了。
也许是从这一刻开始,文涛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征求女士的意见。就象很多年后奇志大兵相声中的一段,“我们到哪里去玩?”“随便。”“去公园不?”“挤死人了。”“去喝咖啡不?”“浪费。”“去看电影不?”“又没有什么好片子。”“那我们去哪里?”“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