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夜色渐渐从竹林深处爬出来,漫过了荷塘,将天空也浸入其中。这不是一般涂抹在物体上的黑色,这是幽邃深渊的晦暗‘‘‘‘‘‘
“你还没用餐吧,一直在忙着我的事,去休息一会儿吧。”茉雪依躺在床上,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她往上拉了拉被褥,一副疲惫的样子不再看他一眼。
“嗯,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来。”凌墨探过身子,看着她眼角的泪。也许是这一切来得太快,让她接受不了,是要她好好静静。但是‘‘‘‘‘‘
门口,他一脸不舍地回头看着她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心痛地说道,“不要怕,我会陪你到最后‘‘‘‘‘‘哪怕是地狱。”
原本只是泪珠闪动,但对于他的这些话,回忆着过往种种,她竟像个小孩似的躲进被窝里哭泣。
月色罩在荷塘上,凌正清背对着一旁的福叔商量着一些事情,后又点着头往塘中洒下一波鱼饵。
“凌墨,过来这边。”凌正清向站在对岸发呆的儿子招呼道,待凌墨距他半米左右,他放缓了语速,“你福叔刚从日本回来,在东京查到一家专治血癌的医院。你尽早带雪依去看看吧。”凌正清闭了闭眼,力道十足地拍着儿子的肩膀,“我等你们回来好给你们举行婚礼‘‘‘‘‘‘”
凌墨傻愣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只知道父亲喜欢雪依,但从没有想过父亲会支持,支持他这个希望渺茫的爱情。“爸,您不介意雪依的家世,不介意她的健康状况么。”虽然他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是那种势利眼的小人,但也绝没想到父亲是一个连儿媳健康状况都不介意的,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凌正清听儿子如此庸俗的问题,他皱了皱眉,突然像个老顽童不服气地噘着嘴巴,“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爸是个势利眼吗?凌家娶的是少奶奶,不是她的家庭。更何况她那么优秀,不是什么花瓶能替代的。”他深刻地理解儿子的担忧,为了让他放宽心,他不知说了多少鼓励的话,“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这点病算的了什么。”
凌墨抿了抿唇,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道,“呵~那也要等到雪依痊愈了才能‘‘‘‘‘‘。”
站在窗口隔着一层窗纱的茉雪依靠着软榻静静地听着这两个父子的对话,每每听一句,她的泪就止不住地流。
“伯父~”茉雪依低喃着。这三年,她没有回家的日子,都是这个慈爱的董事长慷慨地给她与凌墨一样的父爱,一直是他在保护着他们俩。
凌正清像是想到了什么,焦虑地看着儿子,“你向雪依求婚了没有,”看着凌墨垂着头,他着急了,“还等什么,再等下去我怕雪依都被别人抢走咯。”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像是情场老手般对儿子谆谆教导,“儿子呀,我看你好像不怎么理解那丫头啊。如果你现在去向她求婚,她也许会犹豫,也许会拒绝。因为她不想拖累你。可是再晚些,骨髓若迟迟未找到,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雪依肯定会拒绝你的一切,哪怕是一丁点的关心,然后独自离开‘‘‘‘‘‘你要抓住机会啊。”
凌墨沉思着,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竟笑出了声音,也许是在笑这个老顽童父亲吧。
“好了,我放你长假,你好好照顾我儿媳。我先回公司了。”
凌正清出门还不忘带走石桌上仅剩的两片面包,他也真是把珍惜粮食做到家了。
哥特式的房子里空旷的除了空气流通的声音,只剩下他站在她房门前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手停在半空,不清楚自己进去后见到她要说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离他那么近,反而少言了呢。
“真等到那一天,我怕雪依都要拒绝你了。”
是的,那老头说的没错,雪依还真是那样的人。凌墨握着拳,僵硬地在门上敲了两下。突然求婚,让他感到一些紧张。
茉雪依躺在窗前的软榻上,发丝随风漂动。她知道这次他进来要说什么,所以心中已做好了准备。
凌墨压下门把手,轻轻地开门进来,当她看到飘动的窗纱,他不由地心疼起来,“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么,怎么还下床吹凉风。”
语气中带着责备,带着紧张,这让茉雪依更感愧疚。那些年没有好好珍惜他,难道真的要等他求婚后拖累他吗‘‘‘‘‘‘墨~
茉雪依抬起眼皮,看着蹲在她膝旁的凌墨辩解道,“在床上躺闷得慌,躺在软榻上到可以看看外面的天空‘‘‘‘‘‘”
“算了,拗不过你。”凌墨为她轻提披肩,“雪依,我~我~”唉,你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告白时不是很顺利么,现在她就在你家中,求婚有那么难吗。
茉雪依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她竟笑出了声,“怎么啦,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心中除了那份愧疚,更多的是女孩子面临求婚时的幸福感。
凌墨从西裤中掏出一个白色礼盒,轻咳两声,当他打开盒子的瞬间,茉雪依竟不再看着他,反而转过头去闭上双眼。这反应已在他意料之内,她一定是在犹豫了吧,怕自己会连累他,可是他从没介意过。
“嫁给我好吗?雪依~”凌墨单膝跪地等着她的答案,而她并没有回答,只是肩膀在一阵一阵地抽搐,“让我来照顾你。”
“我愿意”这三个字为什么会那么难说出口,茉雪依,你不是就在等着这一刻么。你不是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做凌墨的新娘么,为什么不回答她。
冰凉的钻戒套进了她左手的中指,当凉意滑向指关节,她的手指微曲,这让凌墨心痛地屏住了呼吸。
爱恨交织的婚纱‘‘‘‘‘‘他为她特别订做的钻戒竟让她想起了那个曾经带着面具吓她的人。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复杂的感觉让她无法呼吸。这算什么,算什么。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拒绝他,茉雪依,你究竟把凌墨当什么了。你不是早就与慕影月结束了么,在三年前就结束了‘‘‘‘‘‘
手指再次伸展,婚戒顺利地戴在了她手上,“我愿意。”茉雪依眼中含着泪,回头向依然跪着的凌墨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答应嫁给他了,答应了。凌墨如获珍宝般将她的手紧紧地裹在自己的双手里,温热的手唇吻着她冰凉的手背,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刻,他等了七年之久‘‘‘‘‘‘不管这朵茉莉是否会凋零,但在他心里一直是不凋的永恒。
秋日的傍晚,是美丽的。像一个优雅的少妇;穿着五彩的裙裾拢鬓轻挽;雍容华贵。斜阳似血,霞光满天。茉雪依穿着一件鹅黄色打底,一层淡淡的橙红的纱裙坐在铺满残荷的荷塘边看着渐行渐远浮云,一脸宁静。
“小敏,把这个消息向媒体公布,明天我就要看到这则新闻。”茉雪依滑动着石桌上的鼠标,将婚戒的照片发给秘书。她要向全世界公布,从今天开始,她只属于凌墨,和任何人无关,尤其是那个人。
凌家待她不薄,凌墨更是无可挑剔。她要彻底地忘记那个人,忘记那个曾经彼此伤害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世人的眼中毫不动摇的嫁给凌氏总经理,只有这样,凌墨才会更加快乐。
自从他那天见了叶星之后就离开了公司,一直将自己所在暮色的休息室里。她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瑶助理,”晋世翎拿着一叠报纸走到休息室门口,看着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夏梦瑶,“月,还是不肯见任何人吗?”
“‘‘‘‘‘‘”她不语代表了默认。
晋世翎递给她一份报纸,注视着偌大的标题,“这要给他吗,那小子在里面过起了隐居的日子,外面变天了也不清楚。”
夏梦瑶看着报纸上新娘的照片,茉雪依倚靠在凌墨的怀里露出幸福的微笑,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这,是前几期Molly的服装合影照,但是当配上一枚镶着茉莉型的钻戒时,那味道全变了‘‘‘‘‘‘‘
“这‘‘‘‘‘‘”夏梦瑶犹豫地看着报纸的标题,“我先看看吧,店里已经停业好些日子了,你先回去,我在这里陪他。”
晋世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因为月‘‘‘‘‘‘”
夏梦瑶推着他走出俱乐部,打断他的话,一个劲地强调她知道。
目送他的车离开,夏梦瑶将报纸卷成一根纸棍子,豆大的泪打在纸上。她哭什么,她不是该高兴么,雪依终于成了凌墨的未婚妻,慕影月不能再想着她了。但是,但是那个家伙看到消息怎么办,他能接受吗。雪依!你究竟要伤害到他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彻底地离开他!
休息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慕影月靠在窗边,拿着水晶雕塑痴痴地站着。他显得有些颓废,蓬乱的头发像杂草一样,稀疏的胡渣显得满脸沧桑。
忽然房中有一阵轻风吹过,慕影月放下手中的雕像,眼皮子上翻,充满了厌恶,“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她没有遵照他的意思退出休息室,而是一直朝他走去。夏梦瑶现在他面前,将报纸狠狠地甩在他的胸膛上,“看看这消息!雪依已经答应凌墨的求婚了!”
求婚?答应?!慕影月看着掉落在地上报纸,那显眼的标题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脚尖。“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哈哈哈……很好,很好!”那一针苦笑后,却忍不住心中的恨与痛,痛苦的蜷缩在墙角。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绝不是……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有时候会白日做梦,梦到自己靠仅属于她一人的幽默将她打动,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离她越来越远……
“月……别这样好不好,雪依选择了她的幸福,你还有我啊。不是么?”夏梦瑶抱着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的慕影月,和他一起落泪。
慕影月回过神,推开了她,不死心地抹去泪痕,“我要去找她!”
蹲在地上的夏梦瑶拽住了他的手,忍者泪,“两天后就是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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