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子,我怎会迷糊,十月后,孩子会出世。
它会慢慢的长大,会追着我问:娘,爹呢,爹去了哪里。
我要如何告诉它,我能告诉它,孩子,爹,因为娘,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战役里,尸骨无存。
唇,颤抖了。泪,滑落了。
因为孩子,因为宇文成都的话:“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我知道这辈子你不会接受我,但,我愿做孩子的爹,教他习武,教他识字,让他像哥舒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指,颤了颤。
腹中,竟有了动静,它在踢我,踢我。
缓缓,看定宇文成都:“你不后悔。”
“不后悔。”
“若有一天,遇到更优秀的女子……”看着他。
却被一个拥抱打断:“我只要你,还有孩子。”
终于,妥协了。为了孩子,孩子……
四十七
我们的大婚就在臣相府举行。没有那万仗荣光的仪态,也没有文武百官的庆贺,宇文成都牵着马,将我带到了府中,那个简单的厢房腾出来给我住,我便成了他的妻子,远离了皇宫,也好,荣华殿,有太多令我难以呼吸的记忆。
宇文成都站在身边,那幅画在我眼前。
那个画中的女子温婉如水。
他的娘亲,当年的京城名媛,柳如眉。
这样一个女子,令宇文化及动了心,只可惜,在宇文成都六岁的那年,感染了风寒,不治而亡。
这样的一个女子,婉惜。
隋炀帝亦许久不曾出现了。
反倒是他,宇文化及,宇文成都的父亲,竟是如此高兴我的下嫁。
长安城,整个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我肚子里不是宇文成都的孩子,他是一个傻瓜。
可是,宇文化及是高兴的。
但为何,他的笑容后似隐藏了许多的东西。
让我看不明白。
这天。
路过了他们的书房。
听到他们在说话:“成都,这一次做得很好,月容公主可是朝廷的象征,娶了她,将来我们就能坐稳江山了。”
“爹,我不是为了将来的权势,也许,我该退出。”宇文成都的声音。
“你难道忘了,你娘是怎死的。若不是那昏庸无道的君王强行将你娘留在宫中一宿,她怎会含恨而终。”宇文化及恨恨的嗓音。
晴天霹雳。
难道,宇文成都的娘的死另有隐情。T'';x t 之〃。'梦%论,坛
好色,无道,昏庸。
那只是隋炀帝年轻时的过错吧。
隔着窗。
静静的望。
终于。
在看不清宇文成都脸上的神情时。
转过身。
离开了。
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不能留在臣相府。
原来。如此。
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宇文成都,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意,他到底是装出来的那种样子,还是方才那句话故意说给窗外的我心,一切的一切,让我的心乱了,也罢,就这样吧。
幸好我不曾喜欢他。不曾为他心动。
但,是什么,窒息的堵在了喉间。令人难过……
离去的脚步很轻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收拾了自己简单的东西,从此,只当这长安城里发生的一切,是繁华的一梦。
而此刻的我,该去哪里呢……
漠北!去漠北!
第一次与哥舒相遇的地方……
坐上了马车,驾,车夫悠长的喝声里,车子驶出了长安,向漠北而去……
四十八
漫天黄沙飞舞的城楼,竟然,在落日的余辉下,也变得如此的美丽了。人们在街道安详的穿行着,将手中的细软全都换成了银子,顺着那些百姓的指引,找到了可以落角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民房,五两银子租住一个月。
而租房给我的人,竟是曾在漠北城楼救下的小姑娘。
只不过,昔日的小姑娘已变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兵。
她站在院中操练着长枪,许久才惊怔的向我望来:“是你。”
那模样,那语气,扫去了往日的羞怯。
她站在我的面前。
惊喜道:“就是你,没错,我找了你好久。”
“找我。”怔怔看着她。
“是,那次你救了我后就走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柯沁,你呢。”
“杨……月容。”默认了这个身份。
“月容姐姐,若不是你,我不会获得重生,你看,我现在也会使枪,也能对付那些男子人,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她的眸中有盈盈泪光。
“你爷爷呢。”记得那一次好像还有一位老头儿。
“爷爷。”她的眼眶蓦的红了:“就是那一次后,我爷爷连惊带吓病倒了,没多久就离开了我。我现在一个人独居。”
看着她眉眼间的淡定与坚强,突然间,心有些刺痛。
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天不怕地不怕,若不是她,差点忘了,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勇敢,无所畏惧这世上任何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哭泣,变得爱逃避,变得不敢面对现实。
见我目光怔怔。
她将我手中的东西全都接到了屋内:“月容姐姐,你以后便和我一起住吧。”
“你的枪法谁教你的。”
“是我阿爹留下的枪谱,我照着练的。”她微微笑了,有些羞涩,果然还是那个纯真的女孩儿,尽管变得坚强,善良未变。
这样的重逢,能在这里遇见一个认识的人,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温暖。
拿过她手中银亮的长枪。
她婉惜道:“只可惜,我也不能陪你太长久,听说太原在征招女兵,再过不久我就要上战场了。”
“你要去做女兵。”
“是,听说是唐王府李家四小姐的娘子军。”
“李秀宁?”震惊。
“你认识她?她很厉害的,是我们女人的英雄。”她视线凝望着远方,那远处是残红的夕阳,有着血一样的美。
低低道:“听说她上个月去缴叛党王世充,竟也赢了一战。将王世充逼退了洛阳数十里。”
李秀宁?她去攻打王家军,为什么?
脑中突然一个激愣。
一阵疼痛。
一番撕裂的苦楚。
难道。
她是为了哥舒亚吗。
哥舒亚死在了瓦岗的战场,死在了瓦岗和王家军的箭下,她是为了他吗?
指,就这样僵在了长枪上,许久,才有泪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到许久不曾哭泣的脸颊。李秀宁,曾爱过哥舒亚的女子,为了他,她都可以那样的勇敢,而我,现在的我在做些什么,怀了哥舒亚的孩子,却嫁给了宇文成都,只是名义上的父亲,但对哥舒是不公平的。
我不应该惧怕自己的伤痛,而向孩子隐瞒他的爹是个英雄。
或许,那一时的决定错误了。
永远也不要回长安去,再也不要看见宇文成都。
我也要——和李秀宁一样。
变成一个女人中的英雄。
失去了哥舒,我没有再做柔弱女子的权力,我只能做回那个坚强的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与死神抗据的自己。
尽管怀着孩子,我也要勤练他们的武艺。
终有一天,杀了王世充,杀了李密,杀了王若蝶,为我的哥舒报仇。
终有一天……
四十九
手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在阳光下飞舞着手中的长枪,孩子在体内成长着,可以感觉它慢慢的变大。
腹部有些遮不住了,这天,柯沁就要离开漠北。
她看着我,有些担忧:“月容姐姐,你怀了身孕,不可以这样的拼命。”
“没事,我相信孩子会和我一样的坚强。”
我和哥舒的孩子,不会是一个那么没用的小生命。
吃过了午饭,将柯沁送出了城门。站在太阳正升起的漠北城楼之上,遥望着那一片天空,那天空是金黄色的,云朵亦是厚厚的金黄,仿佛有许许多多的希望在云层照耀一样,在那片云里,我看到了哥舒温柔的笑脸。
他在对我说,月容,你要坚强,你不会有事的。
是的。哥舒,我不会有事。
在没有为你报仇之间,我不会让自己死去,更不会让孩子出事。
孩子是我爱过你唯一的证据,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
静静的看,直到城楼下有遥远的驼铃声传来,直到城楼下方有了小小的动乱,那些女子的惊呼声里,我看到了骑着黑色的战马,行走在最前端的男子,他静立在城楼之下,看着我,就那么看着。
然后,如一个幻觉,迎空飞来,落到了我身边。
他手中有碧绿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
血一样的残红。
不声不响。
不声不响。
他没有说话。
我亦没有出声。
只是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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