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他的朋友,当然有必要使他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第十部︰入迷
这时,我看得分明,水荭轻轻挣了几下,未能挣脱陶启泉的手,她一双妙目,带著
疑问的神采,驻定了陶启泉。小美人有这种神情,更是令人心醉。
我忙走过去,一拉陶启泉︰“来,给你看我在勒曼医院交涉的结果。”
我一拉,倒是把陶启泉拉出了一步,可是他仍然紧抓住水荭的手不放,以致连水荭
也被拉出了一步。
我当然知道水荭身负绝顶武功,她要是稳住身子的话,我用力也未必拉得动她,而
她居然跟著陶启泉走出了这一步,可见这小鬼头心中,也大有意思。
既然他们两人,郎有情妾有意,那么,我似乎也不必多事了!
我放开了手,陶启泉经我一拉,也如梦初醒,放开了水荭的手,满面通红,向我望
来。
我道︰“水荭姑娘,是朱槿的小师妹!”
陶启泉一听,先是一怔,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水荭的身份,可是他立时道︰“很
好!好极!”
一时之间,我也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然而,水荭的身体语言,却告诉了我,她听懂了陶启泉的话。
只见她娇躯半侧,桃腮绯红,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地望向陶启泉。陶启泉更是色授
魂予,竟张开了双臂来,看这情势,竟然是想就此把水荭拥入怀中!
水荭更是眉梢眼角,满是风情。我大声道︰“好了,唱完‘惊艳’,该说正事了!
”
陶启泉像是梦游病患者一样,但是他居然可以听到我的话,他视线仍然盯在水荭身
上,道︰“正事?自然,那是天下第一正事,除此之外,再无大事!”
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听得古人说‘除死无大事’的,你如今是甚么意思?”
陶启泉竟然道︰“死算甚么!”
这时,他虽然是在和我一问一答,可是事实上,他和水荭之间,已不知交换了多少
眼神,也不知已传递、交换了多少讯息。
这种情状,真是叹为观止,陶启泉此时的情景,倒叫人想起《鹿鼎记》之中,韦小
宝乍见阿珂时,心中大叫“我要死了”的情景。可知无论是成功人士,还是无赖流氓,
只要是男性,忽然遇见了自己的梦中异性,反应都是一样的。
这时,其余人也全看出陶启泉和水荭之间那种如同触电一样的情景来了,大亨是朱
槿本是“夙世情缘”,自然感同身受,他们两人,自然而然,轻拥在一起。
我向红绫看去,只见她睁大了眼,望著水荭,神情略有所思。
男女之情,乃人之天性,红绫虽然当了那么多年野人,但天性犹存,我也不知她此
时正在想些甚么。
我看到这种情形,索性不再理会,看陶启泉还有甚么恶形恶状做出来。
陶启泉向水荭走去,到了水荭面前,他忽然正常了起来,竟然彬彬有礼道︰“水荭
小姐,幸会!幸会!”
水荭抿嘴一笑,红绫大笑了起来︰“陶叔叔,刚才已经幸会过了,怎么又来了?”
陶启泉也不觉得窘,笑道︰“一万次也不嫌多!”
他说了之后,望向水荭,并不出声,只是口唇掀动,我看出他在问水荭︰“是不是
?”
水荭也不出声,同时红唇掀动,我也看出她在回答︰“一亿次!”
两人各自会心微笑,其乐无穷,春意融融。
我再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忽然之间,生出这样的一个妙趣横生的枝节来。不过这也是
好事──出色的美人,本就该配出色的男人,陶启泉和水荭,看来也正和大亨和朱槿一
样,是正配之至的一对。
只是在一旁的铁大将军,却神色颇是不耐,我知道事情以后如何发展,与他人无涉
,如今却要适可而止了,我又大声道︰“替两位介绍,这位是铁大将军,是眼前两位美
女的义父!”
我特意点出铁旦和朱槿、水荭的关系,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在陶启泉的心目中,
就算是铁大天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水荭的义父,这就非同小可了!
果然,他总算肯把视线离开水荭的俏脸,转向铁旦,一开口就道︰“义──”
他这个“义”字,才说了一小半,我便大喝道︰“铁将军!”
陶启泉竟然情不自禁,也跟著想叫“义父”,我怕铁旦要不高兴,所以才大喝。
陶启泉这才感到自己失态,忙改口道︰“铁将军,幸会!幸会。”
铁旦虽然心情不好,却也不失幽默︰“一次够了!”
陶启泉笑了一下,又回头去看水荭,水荭满面含笑,眼波横溢。我道︰“请各位看
我和勒曼医院交涉的经过!”
我向红绫一示意,水荭推著轮椅上楼,她力大无穷,在上楼梯的时候,是抬起了轮
椅上去的。
陶启泉和水荭走在最后,没听到他们说话,但那短短的时间之中,他们之间,自然
交换了更多的讯息。
到了书房,我把自勒曼医院中带回来的电脑软件,交给红绫去处理,大家都聚在电
脑的萤幕之前。陶启泉如今轻搂著水荭的纤腰,水荭这时的情形,用“依人小鸟”来形
容,实是再恰当也没有。
那位亮声先生说得没错,自我一进勒曼医院起,所有的一切,都如实记录在案,我
和亮声之间的对答,当然更是一字不漏。我站在较远处,其余人都聚精会神看著。
我和亮声的交谈,当时精神很是集中,不知时间之既过,这时,才知道竟谈了超过
两个小时。
我没有必要把自己做过的事再看一遍,所以,趁其余人在看的时候,我悄悄走出了
书房,下了楼,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一面在想︰白素到瑞士去找浮莲,不知道结
果如何?
我的思绪很乱,总觉得事情有甚么地方不对头,可是却又说不上来──每逢有这样
感觉的时候,最是恼人,我起先想到的疑问是︰白素是何以知道有浮莲其人其事的?是
谁告诉她的?
其次想到的是,何以朱槿、水荭她们不去找浮莲,而要白素出马?这其间是不是有
甚么问题在?
虽然我眼见朱槿和水荭对铁旦的情义,无话可说,但是我总对她们的特殊身份,有
点耿耿于怀,尤其是水荭,上次在柳絮以“年轻十年”的条件,而彻底脱离组织之际,
水荭只要愿意,也可以同时自由。可是她却说难以适应外面的世界,所以放过了这个千
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说人各有志,她有权选择留在组织之中,但这个组织如此可怕,她竟然可以安
之若素,是不是说明她对组织很是死心塌地呢?
我对这个“组织”,始终抗拒,所以白素如今的行动,和这个组织发生了相当直接
的关系,这就很令我为她担心。
那个浮莲手上的资料,是一个定时炸弹,人人都想毁灭它,而且是连人毁灭。那么
,白素若是马到功成,把资料弄到了手,本来应该发生在浮莲身上的危险,岂不是会转
嫁到白素身上?
而且,我更进一步想到,连白素也知道了有这样的资料在浮莲手中,而浮莲人又在
瑞士,如今强权势力之中,虽然已拉开了内争的帷幕,对这份可以决定各派生死的资料
去向,更无不知之理!
那也就是说,一定已有不少人被派出去,去追寻浮莲的下落了。
所以,白素在瑞士,要面对的,不单是浮莲,还有许多隐藏著的敌人,而且这些人
都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怕人物!
我假设,朱槿和水荭,都没有理由不知道这情形,但何以她们绝口不提?
我越想越是疑惑,那种“不对头”的感觉,已经有了一头头绪。
我一口喝乾了酒,重又上楼,记录也到了尾声。各人一言不发,显然是亮声和我的
对话,给各人都带来了相当的震撼。
我沈声道︰“每个人都有一本帐,两位大豪富,不知道是否同意?”
大亨闷了一声︰“这种说法,古已有之──照这种说法,人不必努力了!”
铁旦缓缓道︰“不是,帐上写著你要努力的程度,你一定会照著去做,想偷懒也不
行。”
大亨没有再出声,铁旦低头,看著自己的双腿︰“若是我早知道自己该走多少步路
,帐面上已经所余无几了,我一定会珍惜每一步,不致于现在想想浪费了许多,以致如
今寸步难行,后悔莫及。”
陶启泉叫了起来︰“这帐,不到结算的时候,谁也不知帐面的情形如何,人人都是
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也没有甚么好后悔的!”
红绫拍手道︰“说得对!”
铁旦和红绫很是投缘,看来这是性格使然,他们两个都是大开大阖之人,自然想法
一致。
陶启泉闷闷地道︰“看来,老人家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是说救人还是生意?”
陶启泉道︰“两者是连在一起的!”
我道︰“救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做生意,只怕要贵客自理了!”
陶启泉和大亨来得晚,应该并不知道白素到瑞士去,以及浮莲挟资料而逃亡的事。
所以,我预料他们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会急急地问,救铁天音还有哪一条路可走
。
可是,他们的反应,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大亨和陶启泉并没有互望一眼,陶启泉
就极自然地道︰“两者还是连在一起,哪条路能救铁天音,哪条路也就可以叫我们畅通
无阻!”
陶启泉这样说,那是表示他已知道一切了。大亨也没有惊讶的神情,那他也知道的
了,两人得知一切,可以推断,讯息来自朱槿。
那么,我刚才在楼下想到的疑问──白素是怎么知道的,也有了答案︰也是朱槿告
诉她的。
我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平静︰“白素正在走这另一条路──”
我说到一半,向朱槿望去︰“讯息是你给她的吧!”
这是一种“突袭”,在突袭中,观察对方刹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