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皇后- 第68部分

清晖两眼清炯，注视着天边红霞半落，良久方才回头，坐到红绫身边，转眸凝视，语带緾绵：“绫儿，苦日难熬，欢时易过。不管你当初愿不愿意，你此生，已是我的人了，何不放开怀抱，试着体会我的好，总好过独坐独愁还独卧。我虽避你两月，眉攒千度，日日思量，从未忘却于你。你呢？可曾有半分想我。”

说完，顿觉心中柔情蜜意，无处放置，将红绫揽到自己怀里，贴于胸前，长舒一口气，方才觉得心里，欢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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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90、半随流水半随尘

红绫突然涕泪滂沱，欲语先咽：“夫离而子散，人之大痛，莫过于此。红绫在此，肠一日而九回，无有一天心安。你纵然对我再好，也只无余。”

清晖用手，试去她眼角轻泪，柔情道：“现在，我才是你的夫。”

红绫转过头，不语，清晖突然问：“绫儿，跟我在一起，可有过片刻的，那怕片刻的欢喜？”

红绫默默的，只是不言语。对于他的深情，她并非完全不介怀，緾绵在他怀里时，那种因罪，而生出的残酷的欢乐，也曾让她狂乱。欲望的渴求，也曾掩盖了羞耻。

欲与爱的冲突，罪与孽纠緾，她离最初的自己，已经越来越远了。

特别是最近，已有了胎动，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一个生命，一个无辜的，顽强的小生命，正全心全意依赖着她的时候，已不象刚发现怀孕时，那样绝望了，或许，生命的萌动，也曾让她有过片刻的欢喜吧！

不回答，或许就是最好的回答。清晖突然有些开心，动情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绫儿，我要与你携手到老，永不分离。”

红绫望着岸上那些早已漠糊的身影，收住了泪，有些嘲讽的望着清照：“可你偏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一心的人。所以请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

清晖咬了咬嘴唇，果然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命将船停在月华宫后花园的长亭水榭旁，将红绫抱上了岸，直接抱进了寝宫。

月华宫的宫女内监们，看到红绫被清晖抱了回来，并不奇怪。

清晖一进屋，便见到桌上放着些未做完的针线，是婴儿的衣服鞋袜。他走上去，拿起来细看，针脚缜密，绣功精堪，上面的鱼虫花草栩栩如生，惊喜的问：“绫儿，这是你做的。”

红绫把脸转向一边不言语，意怜陪笑道：“这是贵人闲来无事做的，奴婢们要帮着做，贵人不乐意，一定要自己亲自做。”

清晖心下一宽，既然都肯为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裤了，是不是表明。。。。。。

他将手抚在红绫肚子上，欣喜的感觉到，肚里的胎儿好像在动，情不自禁的问红绫：“你还恨这孩子吗，或许，你其实是爱他的。”

红绫冷脸而答：“他如果不是罪的花，孽的果，我或许会更爱他。”

清晖心中亦是一哽，没再说话。

天暗下来了，幔帘微动，只见刚出去的意怜，复又走了进来，轻轻一福，对清晖说道：“晚膳已备好，请皇上和顺贵人用膳。”

清晖命抬了进来，便与红绫坐下用膳，红绫没什么食欲，清晖尽量劝她多吃了几口。吃完后，开了轩窗，携了红绫坐在窗前赏月。红绫恹恹的，只管懒懒的靠在塌前，清晖兴致很高，并不在意红绫过份的沉默。弹了一曲”莲动渔舟”奏了一曲“春江月夜，吹了一曲”忆江南”。见红绫听得兴致不高。只得拢了红绫上床，千般柔情，万般蜜意。红绫方才幽幽转过身来。清晖怕伤了胎儿，只轻轻拥着红绫，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红绫却仍是醒着的，想起她怀着远儿和静儿时，清照也是如此宠爱着她的，离了清晖怀抱，悄悄饮泣，只是伤心。

清晖浑然不觉，睡得只是香甜。

默默闭了一会眼，便听到门笃笃的响，在夜的沉寂中，分外清脆。红绫只得起身问：“什么事。”

便听意怜在门外道：“启禀皇上。怡心斋的夏昭仪不慎落水，早产了。恐有性命之忧，贵妃娘娘不敢隐瞒，已差凤祥宫的管事来报。”

红绫惊得突的坐起来，忙把清晖叫醒。

清晖大惊：急道：“这夜半三更的，怎么会落水。”

乘了步辇就要急去。红绫也要去。清晖不许。红绫道：“如此一扰，想要再睡着，已是不能了，与其在这里忧心，不如过去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清晖道：“你如今亦是有身孕的人了，还是在宫里歇着吧，别出去扰了胎气。”

红绫坚持“三个月的危险期早已过去，胎像平稳，动一动，哪里就会扰了胎气。”

见红绫坚持，清晖只得亲自为她披了衣服，命意怜等好生侍候着，一起坐了步辇，往夏昭仪的怡心斋而去。

乘着夜色，两人坐在步辇上，心急火燎的往怡心斋赶。行着行着，红绫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为清晖着急呢，第一次，将清晖的事，当做自己的事着急，她不是原该对他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的吗，顿觉没意思起来，闷闷的，不再说话。

远远的，便见怡心斋亮如白昼，灯火如织。见皇帝来了，懿贵妃迎了出来，见过圣驾，口说恭喜皇上，得了位皇子。”清晖大喜，忙问太医：“昭仪怎样了？”

太医们面有难色：“情况不好，有血崩之症。还有。。。。。。”

太医欲言又止，畏缩的低下头。

清晖厉声道：“有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太医方才战战兢兢的回答：“昭仪小主受到惊吓，方才提前早产，因是早产，这孩子未免单薄了些，臣，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禀告。”

太医心中还存了一点事，没敢说出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难产，夹了脑门子，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清晖大急：“母子都要平安，要是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在场的太医们个个吓得面如死灰。复又进内室去了。清晖只得携了红绫和懿贵妃，在外殿着急上火的等待。

彼时，早已惊动了孝慈皇太后，已派了人，来探问。一个时辰过去了，突然听到一声孩子微弱的啼哭声，众人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医院院长，也就是给红绫诊过脉的那位姓刘的老太医匆匆而来，跪伏于地，惶急道：“启禀皇上，微臣已尽力了，但昭仪小主失血过多，恐已无回天之力了。小主现在醒过来了，说是想见见皇上，最后。。。。。最后一面，还有。。。。。。还说想见顺贵人”

清晖大感意外，要见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要见顺贵人，就有些费思量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携了红绫，进入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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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91、昭仪临危苦托孤

为了怕扰着皇帝，内室已基本收拾干净，一床宽大的背子，将夏昭仪仍在失血的身子盖了起来。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夏昭仪努力的睁开眼，给了皇帝一个惨白的微笑。

清晖心中突然微痛，自从红绫和新进秀女们进宫后，虽然天天派御医来问诊，他已有太长时间，没有来看过夏昭仪了。红绫进宫前，夏昭仪，是唯一一个，让他比较喜欢亲近的妃嫔，只因她，长得也有几分像红绫，这也是当初他娶她作小妾的唯一原因。

清晖上前来，拉住夏昭仪的手，呼着她的小名：“巧巧，朕来看你来了。”

夏昭仪苍白的脸上，努力的想要挣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却更显凄惨，眼中滚出泪来：“皇上，巧巧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能为皇上誔下龙儿。如今巧巧要去了，只求皇上一件事。”

清晖亦是落下泪来：“你有什么愿望，朕一定会满足你。”

夏昭仪转头示意，身边的老嬷嬷会意的，将孩子抱了进来，这孩子实在太弱，太小，让人不忍多看。清晖伸手将孩儿抱过，来到夏昭仪面前。夏昭仪却只是定定的看着红绫。红绫有些明白她的意思，问：“妹妹是想让我抱着吗？”

夏昭仪点点头，红绫伸手将孩子抱过，心中一颤一沉，这孩子，似比一张纸，一片树叶儿还轻些。

便听夏昭仪道：“皇上，巧巧要走了，只可怜这个孩儿，一出生，便没了娘，求皇上念着素日恩情，就让这孩儿，认了苏姐姐作娘，若能如此，巧巧也走得安心些。

红绫刹那间惊呆了，便听清晖哽咽道：“朕答应你，你放宽心，会好起来的。”

夏昭仪似是放下了天大的心事，一双空茫的眼睛，转来望着红绫：“姐姐，妹妹过去多有得罪，如今晓得是错怪姐姐了，姐姐莫见怪，姐姐若能认了这孩子做娘，妹妹也就放心去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红绫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抱着孩儿，只是呆呆的望着夏昭仪。夏昭仪突然一阵大咳，惨白的脸霎间紫涨，眼渐渐的就要闭过去了。红绫大急，急切的说道：“妹妹，姐姐答应你，答应你，一定待这孩儿如亲生。”

夏昭仪听到这里，蓦的一震，复又睁开眼，万般不舍的盯着红绫怀里的孩儿，红绫忙将孩儿送到她的面前，夏昭仪抬起手，摸着孩儿的小脸，泪如雨注：“孩子交给你，我。。。。。。我。。。。。很放心。”说完，合目而逝，脸上虽仍挂着盈盈的泪水，却像是完成了万般心事，神态平静无波。

这几个月来，她早就看明月白了，顺贵人，是皇帝的心头至爱，那种深入骨髓，惊世駭俗，致死不休的爱。在皇帝的心中，此生，只有这一个。别看皇帝震怒之下，将之贬为贵人，却已是公然将她纳为自己的妻妾了，万不会永远只是个贵人，自己的孩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