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盛都相邻的一个城镇的郊外。
一年过四旬却画着艳丽的妆、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子悠悠的骑着一头驴。眼睛细长,艳丽媚光直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身子无骨似的随着驴子的步伐两边摆。
她身后不远,一个头发乱糟糟胡子乱糟糟的看起来如老头般的人不住的喊着,“疯婆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的身后,有一条大大的蛇跟着,头微微的压着,甚是憋屈的不敢扬起那长长的脖子。原因不过是前面那个疯婆子不喜欢。
“糟老头,”红衣女子即冷魅声音细细,却丝毫不刺耳,有种软柔成丝的感觉。“你管我去哪?”
“我怎么不管?”那老头立即跳脚,“我追你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你的老相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回去帮你老相好,对不对?我不许不许不许!”
“切!”冷魅眼里邪光闪过,手里银针就毫不留情的朝老头身上飞去。多大的人了,每天就吃干醋。德行!
不过她出手后便微垂了眼。什么老相好啊,不过是她的主子而已。原以为一生除了那样的男子能走进她的心里外再不会有别人,那晓得一个不要脸的人缠了她十几二十年,厌恶过躲过若即若离过,到现在竟然成了习惯。打打闹闹竟多久不曾想起过那个人。
若不是看到召集令,她也不会再与以前有牵连。到底是,放心不下啊。即使是个傻的,也是主子的孩子。召集令,应该是为他下的吧。
“你还对我下杀手?”后面的老头又开始叫唤,“真是把我伤死了伤死了……若我不是药王,真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前面的人不理他了。他便停了一段,又哀怨起来,“你才答应嫁给我的,现在又这么对我……你真的要去帮你老相好啊?好,我也去,我大肚,我不计较!”
此人便是药王。事实上他年纪也不过四十五。只是由于须发早白,又整日没个正行,乱糟糟一团,让人以为他出道的时候就已经很大了。所以一直都以为是个老头子。按他自己的话说,他那是正值壮年。不过这些年了,被人叫老爷爷也听得顺口了。为了符合他的形象,他便叫魅为‘疯婆子’。
冷魅眼神微动,有一丝懊恼。显然对那个什么答应嫁给后面那人的话十分的不满。但是却没有反驳。想来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
“魅,来说说,你老相好是谁?他人长得可有我好?家世可有我好?能力可有我强?品性可有我好?……”
“闭嘴!”这人怎么总是拿自己没有的东西和别人比?傻的要死。更何况,在那人面前,天下男子都得往后靠。只是奈何,天妒英才。
“你又凶我……”药王自个又自怨自怜起来。
他们说的火热,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压着头游移的大蛇慢慢的抬起了头,红色的大眼里散发阵阵光芒,然后,嗖的一下往药王那里冲过去,直接将他撂倒在身上。载着他便飞速走掉。
“小胖……你怎么了啊……”
冷魅轻拍驴子,那本来慢悠悠的驴子忽然像上了马达似的飞奔起来,跟上小胖,“我说你那蛇靠不住吧,看,现在是不是发疯了。早说了,做药酒、煮蛇羹都不错。”
若是一般时候,小胖听到这女人说这话一定立马软下身子瞪着大眼在药王那去寻找安慰,可这次它却像没听到似的,牟足了劲飞奔。
冷魅有几次准备出手,药王都阻止了,“小胖聪明着,肯定有什么事。且看看它带我去哪里。诶,你可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走掉啊。”
冷魅皱了皱眉,还是沉着脸跟上。
小胖一路几乎没有择路,完全按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规则赶路,也不知这一路吓着了多少人。往后流传的鬼故事中有个老头样子的蛇妖便是出自此处。
凭着那飞一般的速度,在夕阳落下,天色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小胖在亲王府的动物的连通下,直接越过院墙,冲进了王府,直奔恒影院。而到了后来,冷魅完全是凭着轻功跟上的,驴子被弃在了不知名的山野之中。反正那是只聪明的驴子,晓得跟上来的。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王府的人。冷卫如临大敌的围住那两人一蛇的闯入者。竟然在这么快的速度都已经让人闯入了这么重要的地方。
恒影院内,伊梦影和醒过来又执意来看恒恒的范雨轻相安无事的守着恒恒。两人虽然没有发生矛盾,却也没有多说话。
伊梦影是被屋外突然增多的鸟叫声以及蛇的嘶嘶声给惊动的;而范雨轻是被屋外刀剑抽出的声音给震到的。
伊梦影飞速的跑到外面,大喝一声:“住手!”
看着那条她以前很怕的,现在在那吐气的蛇只觉得可爱无比,对着药王叫道:“药王。”
范雨轻也跟着伊梦影往外面走,看到那抹鲜艳的红衣,眼里一涩,唤道:“冷魅。”
众人愣住,然后就是巨大的欣喜。
药王的名气很响自不必多说。而冷魅,老一辈的冷卫中掌管医术的人,她的医术也可以说是当世无双的。有了这样两个人,主子一定不会有事。
药王也愣住。他看向冷魅,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叫冷魅。一直以为便是魅字而已。冷卫的名声天下皆知,原来她竟是原来的亲王手下的那批冷卫之一。据说,原亲王遇难的那场战役,冷卫所剩无几,所以他从不曾往那个方向想过。
此刻却不是相问的时间。这样看来,魅的目的地和小胖带他来的地方竟是一样的。他也可以把这当做一种缘分吧。
“是亲王怎么了吗?”药王问道,“能让小胖这么紧张的除了我这个主人大概也只有那个傻……哦,只有亲王了。”
“他在里面。”伊梦影说着让开路。
“招我过来是为了亲王?”冷魅对着范雨轻问。
“本来是为了冷均,”范雨轻嘴唇动了动才说道,“可是恒恒他也生病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冷魅转身,随便对着一个冷卫道:“带我去那什么冷均那里。”
“冷魅!”范雨轻加重了语气,似乎有些心焦,“你先看看恒儿好不好。冷均他情况很稳定,可是恒儿……”
“冷欢,带冷魅前辈去。”伊梦影声音清浅,完全无视范雨轻转向她变为凌厉的目光,“这边有药王,恒恒不会有事。冷均那也不能拖了。”
冷欢看了看范雨轻,还是听从伊梦影的吩咐将冷魅带走。冷魅瞅着伊梦影笑笑,跟着冷欢走掉。还是留了句话给范雨轻,“老王妃,药王不是浪得虚名。”
伊梦影带着药王进屋,边走边说恒恒这些时的状况。那条蛇盘成一团缩在窗下,大大的头搁在窗棂上,眼睛注视着床上的人,有点渗人,但没有人赶它。
范雨轻脸色很不好,呆了呆还是跟着进了屋。王嬷嬷扶着她,轻声道:“小姐,莫慌,不会有事的。”
范雨轻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开眼恢复了一些平日的清明。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天知道她有多么怕。
恒恒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浅浅,蝶翼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小脸微红,就和平日里睡着了没有两样。那样的可爱,那样的英俊。他脸边的那多大大的牡丹花十分美丽的映忖着他的容颜。美好而安宁。
药王听着伊梦影的话便微微的皱了眉,看到辰尹恒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了?”伊梦影心里一沉,声音涩然,竟生出无限忐忑,“很……严重吗?”
药王坐在床边给恒恒把脉,在把脉前确实看了伊梦影一眼。那一眼,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让伊梦影心里顿时似乎悬空了一般。完全抓不住的感觉。忐忑难安。
把脉的时候药王皱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似乎吁了一口气。
伊梦影和范雨轻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认真的关注着。
他把完脉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恒恒脸边的牡丹花看了半响,又起身观察着这间房里的东西。要找的东西似乎很容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伊梦影的梳妆台上,拿起恒恒很喜欢的那只碧玉钗,浅闻一番,眼里了然。
他的动作一直都有些慢,做完这些冷魅已经给冷均开了药返回。
“医术退步了?”冷魅挑眼,眼神晃过床上安静睡着的恒恒,眸光微动,嗤笑,“有那么难吗?”
“是慢性中毒。”药王开口。
范雨轻和伊梦影一怔。范雨轻是惊讶;伊梦影则是叹道果然如此,心里还有些说不明的慌乱,实在是药王的眼神和动作让她有了很不好的想法。
那个钗子—是她出嫁前伊尚交给她的,他说是她娘亲给她选的却保存在他那放着的。
它,有问题吗?心里微微的颤动,伊梦影的手指不自觉的僵直。
“这是很偏的一种毒,我以前在很偏僻的民族见到过。”药王又坐回到恒恒身边,一手拿着钗子,一手拿着花,也不看旁人,只看着恒恒的脸。
“它的形成需要两个条件同时存在。一是牡丹花,不论是吃牡丹花还是闻着牡丹花的气味都可以。我刚在外面看到了很多很漂亮的牡丹花。”
范雨轻脸色刷白。牡丹花?恒儿最喜欢的花竟是罪魁祸首?
药王说到有关医术的东西神色一片严肃,没有半丝嬉笑的样子,“不过那不是关键的,毕竟牡丹花易得。难得是一种很珍贵的、及其少见的名唤珍珠蟾蜍的毒液。它的毒液呈鲜红色,颜色鲜艳,闻起来很香很香,而且,那种香味是经久不衰的。”
伊梦影银牙紧咬,眼里的神色从震惊到死水一般的平静,没有人能够看出那平静后酝酿的巨大风暴。
范雨轻如刀的眼光便落到伊梦影身上,眼里有痛恨和懊悔。痛恨她的狠心,懊悔自己不该掉以轻心。
冷卫们则不相信的看着伊梦影。怎么会是……王妃?
知秋和已经回来的知春眼里有担忧也有气愤。她们记得很清楚这钗子的来历。细细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一片坚毅。不管发生什么,她们总跟着自家小姐便是。
药王完全不管别人的变化。继续说着:“那珍珠蟾蜍最喜吃牡丹,它的毒液与牡丹花的香味可以产生一种慢性毒素。一般而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