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谢沐安指着崔云骁,一直碍于他的身份,是故多有隐忍,可是今天,他若再在这个男人面前退缩,他如何面对那枉死的亲儿,“兰依怎会弑杀亲子?”
崔云骁点了点头,“你相信你那姨娘的话?”
谢沐安拧了头,对崔云骁的问话直接无视。
“我听清儿说,当日你想杀她,不知是真是假?”
“笑话,那疯妇之言能信吗?”
“哦,是吗?”崔云骁挑了眉头,轻笑:“那么你那姨娘的话便可信了?”
谢沐安迟疑的惊觉到崔云骁的不对,却没想到崔云骁已是在瞬间发难了。
“来呀,给我打。”
话声方落,便见数十条矫健的身影,刷刷的跃了进来,那些原本砸打的谢府家丁,上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揍倒在地。那些身影出手异常狠辣,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打,却又不至于让你死在当场。
其中更有两名身手不错的人,一前一后围上了谢沐安。
“崔云骁,你敢打朝廷命官?”
“哈哈哈。”厅堂里响起崔云骁高亢的笑声,“朝廷命官?小爷打的是私闯家宅的歹人。”笑声一落,崔云骁对着乱成一堂的众人,冷声道:“留口气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是。”
狼卫是当年崔炫詹在世时就组织起来的一只卫队,对他们的训练极近严苛,举手抬足间便能一招致命,也能在将你打得像一滩烂泥似的,却留你一条命,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多是在战场上经过杀戮的。这样的人,区区几名家丁,怎是对手?
“四小姐,过去吗?”
梓清远远的站着,她的身后是蓝总管,蓝总管的身侧是带了人赶来的蓝少秋。红袖小心的头抬眼看蓝少秋,又看了眼梓清,接着又伸了头,对前堂一阵张望。
“要不要派人放出风去?”蓝少秋瞥了眼一直静立不语的梓清。要知道,谢沐安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崔云骁虽是皇亲,但却无品无衔。
梓清眼角瞟过那几乎要被拆下的前堂,垂下双眸,淡淡一笑。
“不用了。”回首对蓝总管道:“蓝总管,你算算修缮前堂要多少银子?回头找人列张清单送到谢府去,让他们按价赔款。”
“四小姐!”红袖以一种几乎是崇拜的目光看着梓清,不只是她,就连蓝总管也惊愕的张大了嘴。“四小姐……”
蓝少秋挑了挑眉头,续而沉声道:“去吧,照四小姐说的做。”
蓝总管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转身走了。
梓清转身便往后院走去,蓝少秋默然无声的跟了上去。红袖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不时的偷偷抬眼去看蓝少秋,心里拿蓝少秋与崔云骁做着对比。对比来对比去,最后还是觉得崔云骁更胜一筹。
梓清怎会知道红袖的这番心思,她只是忽然觉得今日的天比往日的高了,花比往日的香了,脸上不由自主的便有了一缕极淡极浅的笑。
“你会接受他吗?”蓝少秋淡淡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也觉得他更好。”他盯着梓清,脸上有了一抹落寞的笑,好一会儿,认真地道:“其实,我只想你过得好。”
梓清人、抬头,在她明亮的眸中,蓝少秋淡淡一笑,如花似月,说不出的俊美温雅。“少秋,我……”
“你不必觉得为难。”蓝少秋轻轻一笑,“他为你做的一切,不逊于我,甚至更多,所以……”他认真的看着梓清,“我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如是说,但眉宇间却还是有着淡淡的阴郁之色。虽是输得心服口服,却只怕更多是源于对现实的无奈吧,他纵然富甲天下,可在皇权至上的年代,钱大多时候只能保障生活的衣食无忧,甚至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引来杀身之祸。怎能与一个高贵的出身相比呢?他深深的看了眼梓清,转身离去。
沉默好一会儿,直到蓝少秋的身影消失不见,梓清才缓缓的抬了头,目光有点迷茫的看着远方,轻声道:“其实我没有再嫁的打算。”
身影低到几乎无,然一直安静的立在她身后的红袖还是听到了,不由得就邹了眉头。
“小姐。”
梓清抬头,就看到翠竹同香雅远远的走了过来,梓清看着翠竹走路仍有点跛的脚,心里生起一片疼惜。五个婢女:莲香、杏梅、玉珠、结霜都是枉死在谢沐安的手下,唯一留下的翠竹也落下了这终身残疾。
“我听香雅说,谢沐安在前堂滋事,不要紧吧?”翠竹担心的看向梓清,她也知道,现如今有蓝少秋护着梓清,可是她的想法也很实际,蓝少秋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又停下人们说,崔云骁搬到府里,可是她更担心的是,那崔云骁只不过是图一时兴起,不会为了自己家小姐,更深的趟这一浑水。
梓清看着翠竹,轻声的笑了笑,道:“走,我带你去看热闹。”
“看热闹?”翠竹不解的看向梓清。虽是问着话,步子却早已跟上了梓清,梓清特意放慢了步子,合着翠竹的节拍往前走。
“小姐,奴婢现在这样,不适合再在你身边了,让香雅来服侍你吧。”
梓清挑了眉,不悦的道:“胡说些什么?身子差不多好了,就别偷懒,到我屋里来服侍吧。”
“可是,我……”翠竹一手摸向了那只跛了的脚,脸上生起一片晦涩。丫鬟是小姐的脸面,她这样不是打自家小姐的脸吗?
“你别多想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留在我身边。”梓清拉了翠竹的手,轻声道:“我的命是你们用命换回来的,五个人里只剩下你了,难道你也要走吗?”
翠竹想起枉死的几婢,眼睛就红了,却使劲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疼痛,“奴婢错了。”
几句话的功夫,已到了垂花门处,蓝总管正指挥着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开了正门,蓝少秋带来的人手,正合着狼卫们,将那些软如烂泥的谢府家丁抬起朝门外仍。
这当会,府门外早已聚集了看热闹的人,而蓝总管正站在大门处扯了嗓子对那些看热闹的人道:“众位,谢府的谢沐安,仗着是皇亲国戚,领了人大白天私闯府邸,欲对我家小姐不利,幸得英亲王府的二公子仗义出手相救,才免了我家小姐的祸事。”
上京城里谁人不知这府邸里住的是谢府大少爷和离的妻,又有谁不知,这英亲王府的二公子与这位和离后的四小姐有着微妙的关系。一个是当朝国舅,一个是当朝皇孙,这三人掺合在一起……看热闹的人齐齐抹了把汗。
狼卫们面无表情的将那些人像扔垃圾似的扔了出去。好在蓝总管早已嘱咐人在外放了马车,就像是叠白菜似的。
“给谢大人留点体面吧。”
冷冷的声音响起,翠竹猛的转身,就看到谢沐安狼狈不堪的走了出来,那步子已经不能用走来形容,根本就是凭着一口气,撑着往外挪。总算是崔云骁给他留了分情面,一张脸还算是完好。感觉到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谢沐安深深的吸了口气,腰背挺得笔直,眉目微敛,“崔云骁,我们明天金銮殿见。”
喝声方歇,已迎上了梓清垂眸含笑的脸,瞬时,谢沐安身子一僵。
偏在这时,梓清温柔至极的声音又在响起,“谢大人,修缮房子的清单,我已经着人送到府上。”
搜的一下,谢沐安错愕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梓清,她竟如此猖狂。扬言还要他来修缮这屋子!谢沐安一张脸涨得青中带紫,他反射性提步就要朝梓清冲去。却是眼前光影一错,崔云骁已笑吟吟的站在梓清之前,似笑非笑的朝他一瞟,轻言细语道:“谢大人是想横着出去?”
一语吐出,成功的令谢沐安僵在当场。
梓清向崔云骁靠近了点,感觉到她的靠近,崔云骁盈盈如墨的眸子眯了眯,他低笑道:“如何,满意吗?”
梓清垂眸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公子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实乃侠义之人。”作势福身行礼。
崔云骁闻言,不由得扬声大笑。
笑声里,谢沐安身子动了动,腥红的目光几欲噬人。梓清抬头看向谢沐安,当下,衣袖当风,缓缓的朝他走去。梓清走到谢沐安面前,在静静的看他一眼后,轻轻的、温婉的道:“谢沐安,是我将顺哥儿扔下那绝壁的。”
感觉到谢沐安僵了僵后,梓清缓缓的抬起头,明亮的眉眼带着极淡极温和的笑,柔柔的看着谢沐安,“可是连尸身都找不到了?”不待谢沐安开口。微低了头,轻声一笑道:“可不是吗,那绝壁之下没考上很多猛兽呢!”
“王梓清!”谢沐安刚要咆哮,一眼就看到冷眸凝来的崔云骁,当下涨红得紫红的脸孔一收,脚步一缓,那刚要扬起的巴掌,也给吹来下去。“你别得意的太早,你别得意的太早!”他沉怒的喝声一声高过一声。
梓清却已是缓缓的退出几步,立在崔云骁身前,微笑着看向他。
* * *
宫里果真出事了。
自那日将谢沐安打出府邸,梓清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崔云骁,连同那两个小厮:青锋、叠影也不见踪影,只有风轻、云淡偶尔的会来梓清跟前坐坐。而关于崔云骁的去向,梓清有心打听,却总在话到嘴边时咽了下去。
当太监来府里宣梓清时,梓清还在想着,难道真是谢沐安将崔云骁告上了金銮殿?只是看着那宣旨的公公,面色和气,又似乎不像。又想着,崔云骁这几日踪影不见,是因为那事闹得太大,被拘在了英亲王府,还是被皇帝给拘在了宫里?想到那天,崔云骁说皇帝要他在嘉亲王府和安庆候府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梓清不觉便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问清楚。
“公公。”香雅靠近前面领路的公公,不着痕迹的将一张银票塞在那太监手里,太监低了头看了眼数额,瓷白的脸上就有了抹笑意,尖着嗓子对香雅道:“是皇后娘娘相见四小姐。”
香雅便松了口气,见皇后总好过见皇帝。
“公公可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我家小姐吗?”
那太监摇了摇头,微眯了眼,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香雅低低的道了声谢,几步回到梓清身边,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梓清。
“皇后要见我?”
梓清微愕,随后便想到某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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