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学校,要坐五站地铁。晏南绯才走到地铁口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她摸出手机来,来电显示是刘蕊。
吓,晏南绯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到地上。她慌忙按下接听键:“唉,刘蕊。”
“晏子。”听筒那头还带着弱弱的鼻音,想来刚才刘蕊哭得挺难过。“我要见你,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听起来挺严重的。
“我在浅湾居地铁站,正要去学校呢。你去我们学校南门等我吧,很快……”
“你别走,我就在你家附近,马上去接你。”
刘蕊的速度还真是快,晏南绯几乎是挂完电话就看见浅湾大道一段风驰电掣而来的黄色跑车。
晏南绯坐上副驾驶座,看刘蕊的眼圈还是红红的。忍不住问:“怎么了?”
“晏子。”刘蕊算是欲语泪先流,才叫一声名字,眼眶里又泛起泪花,“你要帮我一件事。”
看她说得挺庄重,晏南绯不由得有些心虚,她不晓得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大的能耐,能帮到刘蕊的忙。
“什么事啊?能帮到的一定会尽全力。”
刘蕊抓住晏南绯的双手,握在手心:“晏子,你能办到的。”
晏南绯心中忐忑,却依然装出大义凌然的样子,试图平复刘蕊的情绪:“那你说吧,什么事。”
刘蕊双眼注释着她:“我现在嫁的男人,他,身体不好。你来做他的特别护理,照顾他一下,行吗?”
晏南绯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照看一下病人么。“这没什么问题啊。不过,干嘛不给他请专业一点的高级护理或者复健师什么的。”
“他的脾气太怪,又有洁癖。现在,因为我……”晏南绯看着刘蕊眼眶中的泪水就要滑落下来,听得她继续说道,“因为我,他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他那样的人,哪会照顾自己……”
三个月三百万
晏南绯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刘蕊老公要从家里搬出来,居然还是因为刘蕊的原因?
好吧,有一点她是明白了,刘蕊老公脾气大,不好伺候。身为豪门贵公子,身体羸弱,一个人住外面,需要一个爱干净的高级护理加生活助理,日后可能要帮忙订餐送衣服去干洗店……
汗颜,这好像也不是太难的事。晏南绯想一想,顶多那位贵公子发脾气的时候她躲远一点,他发病的时候她及时叫120,那就万事OK了。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她是港城外科学院高材生,可不是护理水平的。
有一类人,被称为医痴,对小病小痒不屑一顾,对疑难杂症兴趣浓厚,为着一个病因废寝忘食与同僚探讨不休。晏南绯大约是沾染了这一坏习性。她心中忽然浮起邪恶的想法,说不定还能摊上临床经验,日后送着这位病人去医院,跟着外科专家们亲临手术现场……
话说回来,她似乎忘了一个问题:“要照顾多久?”
“三个月……”
“好啊。”现在才四月初,她八月底才去米国,时间多着呢。
“那,三百万,行吗?”
“什么三百万?”
“酬劳,三个月的酬劳。”
晏南绯以为自己听错:“刘蕊,你要是想借钱给我就直说,不要绕这样大的圈子……”
“不是的,晏子,是他自己开的价。我执意要给他请一位人照看,他说那就月薪一百万左右吧。”
哦,原来如此。刘蕊老公是有钱人。想当年晏家企业兴盛,晏南绯在国外游玩,看见街头表演的艺人,也会留下不少银子。理解,可以理解。
晏南绯做个鬼脸:“刘蕊,我好像赚到了啊,三百万呢。不过,如果实在不好伺候,我也就只能割爱请辞。”
“嗯,晏子,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做到。”
刘蕊送晏南绯去学院,晏南绯一路走到大教室,脑子里都在回想刚才刘蕊提供的兼职,这样的肥差,真是千年难得一遇。里面可有玄机?
好吧,权当是刘蕊变相地资助;或者是刘蕊在外面有了新欢,比如今早她撞见的那位——然后将她安插到他老公身边,做个内应……
一切皆有可能啊。
药理学是整个系的公共课。晏南绯的室友慕玲玲早已为两人占好座位。
慕玲玲说:“晏子,寝室的热水器坏掉了,我去你家借宿几天吧。”
晏南绯寝室一共四个人,另外两人与男友一同住在校外,晏南绯最近一周都在“遥欢”兼职,寝室里只剩下慕玲玲。
“你再坚持两天,我家里最近来了朋友。”晏南绯扯了个委婉的谎言拒绝。她不希望同学道知道她在“遥欢”跑场子,所以回家去住了一周。
五六节课是从一点半到三点半。下午的课结束,晏南绯就马上回来了。
左边邻居的家门紧闭,一如往昔。晏南绯站在自家门前,望着邻居的防盗门,驻足良久。
她明明记得昨晚有钢琴的声音,声源就是在左边的这间房子里。
楼道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掉,整个空间变得昏暗,仿佛又回到一个虚无的、懵懂的时空里。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如果昨晚果真有人在她的梦里弹琴,那必定是一个温润美好的男子。
会不会是他?早上的惊鸿一瞥……
不可能!那个男人,和刘蕊的关系不一般,就算弹琴的是那个男人,她也绝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发展,她晏南绯不是一个抢朋友情人的女人。
晏南绯站在这梦幻的空间里站了许久,才摸了钥匙,开门回自己家里。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她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遥欢”。左边的房子里,依旧静寂如昔。
“遥欢”今日当值的经理是杰米。晏南绯在后台碰见了杰米,打了个招呼。杰米点点头,正要错身而过,忽然又似想起什么,竖起右手,手指呈兰花型。
“晏子。”杰米的兰花指在空中虚晃一下,“赵家的公子给你送了一瓶酒,存在吧台那边。”
杰米脸上泛起一个神秘的笑,扭身离开了,似乎是留下了一个悬念,让晏南绯自己猜测是什么牌子的酒、自己却揭开惊喜。
然而晏南绯心里却泛起一股凉意。赵豪,港城有名的花花公子,“遥欢”的常客。
当初晏南绯与“遥欢”的人事经理商谈时,明确不陪酒不陪客,只负责表演,表演结束立马走人。
身不由己
但是客人偏要送她东西,“遥欢”的经理们总不能拦着……
“嗡。”手机一阵震动。
晏南绯木然地摸出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应到:“喂,我是晏南绯。”
“晏子。”居然是刘蕊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在‘遥欢’哪,啊,轮到我上场了。”
“那你表演结束我送你回去,我们现在在‘遥欢’后面的停车场。”
前台DJ的曲子变了,晏南绯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也没太在意刘蕊的话,慌忙应了两声“好好”就走到台前去了。
此时的刘蕊正坐在一辆高级轿车里,她合上手机盖,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一眼车后座的男人。
车内并没有开灯,后座的男人微闭着眼。他从一上车就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
昏暗的光线里,依然能看到他白皙的皮肤和轮廓鲜明的五官。
她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从时尚杂志上走出来的模特。
台下人头攒动,晏南绯闭了眼,只与DJ和一位米国鼓手全力配合,表演一结束,她马上拔掉电源线,提着小提琴跑回后台。
速速将小提琴收回琴盒,她提了琴盒几乎想冲出后台,马上跑回去。手指勾上后门的把手,逃脱的喜悦隐忍不住要涌上来。
晏南绯屏住呼吸,一把拉开后门——“晏小姐。”
一个猩红的烟头突然出现在眼前,忽明忽暗的火光后,赵豪眯着眼睛盯着晏南绯:“这么着急,是赶着回家吗?”
晏南绯的心彻底凉下来,她紧咬住牙齿不说话。
“哟,脸色这么苍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赵豪喷了一口烟雾,将剩下的香烟取下,在墙壁上戳了戳,烟头折掉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晏南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我有这么可怕吗?”赵豪说着,伸出一只胳膊,将晏南绯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晏南绯眼看着后门就要关上,仿佛希望之门就要被封闭,慌忙去推赵豪,想要冲出去。
赵豪似乎料到了晏南绯要反抗,上身一侧,化解了晏南绯的力道,肩膀一闪,整个身体又靠了过来。
“赵先生,麻烦你让一让。”晏南绯极力让自己冷静。
“让?”赵豪讪笑,“晏小姐想让我怎么让?”说完,他又靠近。晏南绯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呼吸一窒。
她二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未觉得男人是如此可怖。从未觉得烟草味是如此恶心。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狠狠一把推开赵豪,立马冲出门。
赵豪一个踉跄,后退两步。他没想到晏南绯又来突然袭击,而且力气这么大。这下不由得来了气:“小婊|子,还装什么装,我赵少玩过的女人……”
晏南绯还未来得及跑开,后背忽然伸来一只铁钳,将她的手臂死死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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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走
那铁钳往后一带,晏南绯“啊”地惨叫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赵豪站直身子,等晏南绯撞入他怀里,然后马上圈住她,乘机就要吻她。
或许在他的世界里,会把晏南绯的拒绝当作女人的小把戏。
挣扎中,晏南绯觉得前胸忽然被人捏住——耻辱霎时在脑海里炸开。
“放开!”她大喝一声,抬脚起跳,飞起一脚踢在赵豪心口。
愤怒夹杂着屈辱一齐涌上晏南绯的心头,她抡起琴盒就砸向赵豪。“王八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