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谁家窗口,飘出歌声?蓝翾驻足,那每一句,每一字,化成了根根系线的针,穿在心上
尚不甘心,带过去的,犹有悠远延伸的绵痛。
寰亭?还有寰亭!蓦地,蓝翾调头疾奔。
“姐姐~~”蓝翎跟在后面,眺到她的方向后,停步不前。如果阿晅就此不见,去那里,
姐姐是想做个了断吧?
寰亭,多日不见了。蓝翾望着它矗在光线阴影里的黑幢形影,没了月色,它也只是一个
普通的凉亭,能期翼在它这里寻到什么呢?不如归去。
抬起的脚步却在听到一声叹息后定格了。幻听?
许久,又有一声淡远的叹息入耳。
她攀近亭子,跫音惊动了挺立在亭中的修颀身影。“淼儿?”
为什么有酸涩的液体逼到眼眶?她强强抑住,稳定了声音:“阿晅。”
“翎儿说寰亭是淼儿最爱的地方,我想看看它何以值得淼儿喜爱。”
“没有月光,”走进亭子,走近他,“能看到什么?”
两对明眸,交汇在黑暗中。表情可以伪装,笑容可以牵强,当黑暗隐去一切,惟独眼睛
,太容易泄露心底潜藏。
“淼儿,”他清越的嗓音突然绵滑如丝缎,抬指抚过她的额,眉,颊,留连在唇际徘徊
不去,“淼儿,我喜欢你,喜欢你,从不曾想过,朕,会如此喜欢一个女人。”
难道你也不曾想到,正是你的“朕”字,在你我之间筑起了万丈高墙?她硬起心防,浅
声道:“你所以会来寰亭,是因为你想回去了是不是?你可是想到,如果要回到你的世界,
寰亭极可能是唯一的途道?”
他的手指一顿。突然的,修劲十指探入在她脑后发间,用了些气力托上前,迎上了他索
讨而至的滚烫薄唇。
她一愣一怔间,已让他轻易趁虚而入,舌尖柔软如蛇,纠缠着她每寸的馨香,缠绵细致
,炽热浓烈。这是个深长的吻,在天地旋转中,仿佛经历了物转星移,天荒地老。
终于,唇离一隙,息息交融,“阿晅……”他去而复返的唇舌给吞没了她未及出口的娇
语……“淼儿,淼儿,我的淼儿,”他喃喃如梦呓,“不要逃我,不要避我,未到最后,谁
也无法预知结果,所有事,我们一齐面对可好?”
怎会无法预知结果?‘偶然’不是永远,有多少时间可以拿来“一齐”面对呢?
“淼儿,”得不到她的回应,心慌了,“你是喜欢我的?”想要说得肯定,却添了迟疑
。
“你不喜欢我?”
又搂又抱又亲,她是会任不喜欢的人为所欲为的么?唉~~叹息,双臂环在了他的腰际,
还是沦陷了,唉~~“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一旦分离,会是何种光景呢?书中有云‘相思刻骨
’真有其事吗?我们分别后,你会想我的吧?如果不太想我,忘了也是好的。不过有空的话
,还是想想吧。想我时,做些什么呢?你琴棋书画皆通的吧?有那一日,说不定你弹琴,我
会听到;或者,种一池子的莲花,以白色为主。我是不是自私得令人讨厌?竟惦着在你的记
忆中占据一席之地。”才经过一场缱绻炽热的相濡以沫,在本应意乱情迷的当头,理智清醒
的预测两人必经的未来,何止自私,怕是残忍呗?
“我们回家。”戎晅在她唇上又烙下短而深的一吻,说。
“好。”她应着,挽住他的手。从这处接他回去不是头一遭,以后,可否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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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选择,蓝翾不会选择出生在寒燠更迭、四季分明的温带城市。每一年都在乍热乍
寒中挣扎,何苦来哉?冬季啊,可怕的漫漫冬季,出了房门,寒冷无处不在,帽子、围巾、
棉服、长靴,全套设备披挂,仍是冷透透。
更教她气呕的,是每当寒冷来临,蓝翎,也就那个视她为偶像的妹妹,反成了她又妒又
羡的对象,一件短款小棉服,配上短裙短靴,刻意彰显的被黑色长袜包裹住的修长小腿,扮
相“美丽冻人”。而这个冬季,又多了一位和她有得一拼的戎家小朋友,数九寒天中,衬衫
仔裤外面一件长风衣了事。
他终于实现了为她暖手的承诺,从冰天雪地中回来,她无需再在第一时间内冲到暖气跟
前,为她专用的手炉自动奉上,冷透透的柔荑有时包在温暖大掌内,有时被牵进隔着一层衣
物的衣底,最短限内全消她周身寒意。好暖。她恣意享受,刻意不去想及他们的未来。
戎晅在花店打工的日子持续了下来,在老板娘推介下,又接了一家影楼的模特工作。先
是适应,后是谋生,也渐熟络与人交涉的基本规则,虽然从不热情,但起码的礼节使他不太
显突兀。学会了以钱易物,不必有人作伴相陪依;学会了克制,根据时地妥善处理自己的情
绪。表面上,他是顺应了这里的生活。只除了蓝翾几次不经意看到的,他凭窗外望,目之所
注,是寰亭。
时间就在看似平稳无波中荏苒而过,戎晅滞留在此,已有了近一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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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长假要到了,有何打算?”考入本市重点大学,虽然住校每逢周末却必回家打
一顿牙祭的蓝翎,嘴里嚼着已鲜美上桌的肉丝炒笋,不忘了问。
那边,蓝翾还在灶前操持,戎晅在旁充当助手,多数时间是拿美人洗手作羹汤的风情以
赏心悦目。
“二小姐有好建议?”可惜,凉菜制作时间,油烟机停了喧嚣,无法造成干扰。
蓝翎大眼骨碌碌,小嘴嘻嘻笑道:“听说黄果树瀑布很不错喔。”
“是啊是啊,水瀑、人瀑两相映,多有趣。”
“人瀑?”啥东东?
“百川汇成海,人流汇成瀑,翎儿美女身在其中,便也成了别人欣赏的风景。”
小脸垮垮,眉儿颓颓,“可不可找一个假日人流适中的好去处?”
“西藏,如何?”
当即头脑摇直逼拨浪鼓,“那是探险家和专业旅游者的圣地,平凡如本美少女,哪敢随
意亵渎?”
就知道,小妮子娇气又爱美,怎舍得一身细嫩肉曝晒在高原阳光下?
凉拌三丝光荣完成,顺手递给身旁男人以不负其助手之名,径自出了厨房。
还在捧颊苦想假日消遗的蓝翎,一瞅见先后在餐桌旁落座的男女,注意力即时转移:自
家绯闻岂可错过?贼溜溜瞳仁在两人身上转个来回,三八兮兮问:“两位,还在玩原地踏步
?”
人家两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但笑不语,且有默契地开箸进食,给她个充耳未闻。
排挤的最高境界——漠视?“别说我没有提醒两位哟,有花堪折直须折,人生得意须尽
欢,怎么都好啦。失去后才想到珍惜的戏码演得太滥,你们没必要硬掺一脚耶。美女姐姐,
想想上一次阿晅失踪时你的心情吧。”
戎晅抬眸。
“吃饭。”蓝翾不准备回应他眸内的兴味。
“三周前我带几个同学回家,他大少爷本来在客厅看电视的,见有人来就给扎在卧室不
再出来。害得我那几个大美女同学望穿秋水。自那后,她们天天缠我,心心念念只想再见帅
哥一面,哇哇噢,还有两个昨天跟着我到公车站,激情澎湃地非要护送我回家不可。要不是
本美少女爱姊情深,老早就把阿晅迈出家门、推向世界了,哪能资源浪费到他成了姐姐的专
属男佣。”
筷子在饭桌上的另一功能,对聒嗓者施以薄惩。“啪!”
蓝翎揉揉脑门上的痛痛,小脸皱皱……呜,臭姐姐,暴力。
偏施暴者犹不肯罢休,美眸半眯,笑靥如花:“翎儿小美女,请问您两只美丽大眼睛中
的哪一只看到他是你姐姐我的专属男佣了?”
蓝翎马上噤声,寝不思食不语,吃饭,吃饭。乖乖,一旦家姐同志搬出这等表情,还是
少惹为妙,小屁股一年没挨巴掌,可是一点也不思念那“美妙滋味”。
忽然,戎晅手探过来。
咦?蓝翎溜溜眼珠瞪得像是要奔出框囿它多年的边界:这闷葫芦在调戏姐姐?!
修实食指触碰的是蓝翾的嫣红唇角,一粒饭粒粘在指尖,放进了自己口中,顿时,一股
子暖昧流转开来。
乖乖,托阿少爷的福,素以从容冷静示人的家姐脸红脖子粗的情状可是首次曝于世人面
前,哈哈,赚翻了。
诡计得逞的坏笑隐过,戎晅扒着饭,尽管大小口并用,却失不掉与生俱来的优雅。
多想咬死他!蓝翾恶狠狠瞪他一眼,再杀气腾腾对着犹一脸促狭的蓝翎吼一声:“吃饭
!”
迁怒也好,殃及也罢,多养眼的一场戏。不过安全为上,还是转移别个话题消消家姐的
气的好。“姐姐,今年中秋节正好赶在放大假期间,想怎么过?”
中秋节?一口饭哽在喉头,蓝翾掩嘴咳得激烈万分。亏得戎晅眼疾手快,端杯喂了她几
口水才策安全。
姐姐反应大点了吧?蓝翎歪头思忖,想不起自己那一句很完整很平凡的话里哪个字具有
如此冲击力。
她哪里想得到,“中秋节”三个字,较之寰亭,是其姊更大的心结。去年今日寰亭中哦
,戎晅横空出现。如今,中秋节又来,压在湖底的暗流不是不予理会便可以消失不见,人始
终无法自欺欺人的过活。
蓝翾咳得颊儿绯红,抚着胸口稳定气息,说:“那天的节日物语是万家团圆,你去到哪
里不若人嫌?”
“哦?窝在家里,不会更惹人嫌吗?”蓝翎斜睇一眼戎晅,睫毛眨眨。看吧看吧,这家
伙连吃饭时也不忘了拿眼睛瓜分姐姐的美色,姐姐是好看没错,不过不要把那点狼子野心太
昭然若揭了好吗?
“如果你够乖,我可以资助你一部卡通片,租、买皆可,到音像店选完凭发票报销。”
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