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剧里的场面更精彩好看,但打斗中的人们老是围着车子翻飞腾跃,害她连趁乱遁逃的机会
也彻底失去。
黑衣人甲在与厉鹞的对决中始终未占上风,而那边黑衣人乙在几十人默契的前仆后继中
体力渐不支,回头欲呼同伴相助,一个恍神,肩上深深刺入一刀,“啊”一声惨呼。辕上黑
衣人同胞情深,趁与厉鹞身形劳燕分飞之际奔回援救。“你先走!”
黑衣人乙忍痛奋战,道:“劼,你走!”
黑衣人甲恼这个弟弟过于卤直,竟然在众敌环伺中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少废话,快些
走,再晚怕是走不掉了!”
“那车里的怎么办?”
“你走,我去带他!”言讫飞至车前,帘开之处,车内两人死寂无声,灯火明灭下,宣
隐澜左额鲜血模糊,苍白如纸,昏迷不醒。黑衣人当即想到是在刚才车辕落地时脑部撞击所
致,若是死了,倒不免有几分可惜。
“走!”他不敢再耽误下去,挟起弟弟一臂,挥出的刀光更加狠辣决绝,几名兵丁连遭
重创,他们飞身而起,落下去的目标竟是被厉鹞系在树旁的那匹驾车白马的背上,刀起绳断
,马受击“嘶溜”开蹄而去。
“可恶,竟然抢了将军看上的马!”兵丁欲追。
厉鹞喝止:“看他们车上留了什么,小心。”
兵丁依命用长枪挑开车帘,显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两人:“将军!”
厉鹞拧眉道:“试试他们是否还活着?”
兵丁小心翼翼地探探了两人鼻息,点头:“都还活着。”
“用你的马套上,你来驾车,带他们回城中救治!”能劳动畲人用两个武功不弱的人来
保护的,身份定然不凡。只是,为何会弃之而去?
*
“劼,为何不带那个丞相走?这样,我们不是白忙了一场么?”黑衣人乙心有不甘地问
。
黑衣人甲摇头,“你这个傻瓜,告诉过你多少次,在敌营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方才你
违了。”
黑衣人乙本本分分地应了一声,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舍了那人?”
“如果他是清醒的,带着也省些力气,能带则带了。他现在不知死活,只会拖累咱们。
带回去,若真死在手里,麻烦可想而知。反正我们的初衷也是要嫁娲他人,这下子落在正主
手里,我们何不将错就错?还省得到时不知如何伺候这个烫手山芋。以淦王的脾气,纵算煊
国将宣隐澜送回,他亦会生疑。毕竟连宣隐澜也不清楚是谁劫了他,是不是?”
黑衣人乙扯下面巾,挥臂高呼:“劼,你太聪明了!啊呀!”肩上一痛,惨叫连连。
黑衣人甲好笑,“劬,你总是这般鲁莽。”忽然叹息,“只是可惜了,不能多和那位宣
相过过招,他也称得上是个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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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章]
宣隐澜当然没有死,甚至连昏倒也不曾。只因害怕黑衣人蹿过来杀人灭口,才“死”给
他看。而那个因震裂伤口货真价实地陷入深度昏迷的常容,车辕着地时伤臂抡在她左颊上所
染上的血渍,帮了她的大忙。随后煊军视探,又唯恐急乱之下找不出应对说辞,索性佯装到
底。
新马旧车,车子再一次疾驰,她的心突然急遽剧跃,血液亦感知到心的狂乱,随之奔流
起舞。冷静,冷静,这是做什么?此一去是煊军阵营没错,离“他”却还有十万八千里了吧
?清醒!清醒!她毫不留情地食拇指并用在丰厚多肉的腿上旋转了九十度——似乎哪里不对
,她的美腿何时出现了恁多赘肉?再操作一次,恍然明白,施力的目标错误。唉,可怜,常
先生的昏迷的确够深,遭人如此虐待,哼都哼不出来。不过,那位大个将军说过要医治你,
挺住哦,希望已在路的尽头。
****
帅府堂皇奢华的大门,在并不繁华的良城,格外显得突兀醒目。它的堂皇奢华,乃是拜
前任帅爷归良所赐,一榫一铆都沾着民血民汗,原本象征富贵的朱红色,也变成了刺眼的腥
红。
厉鹞下马,吩咐迎来的下人搀出车中伤弱。哪成想,车帘才一挑启,里面探出了一个白
色身影,状似茫然:“此为何地?阁下何人?”
半面是血,出声却全无病态,奇了。厉鹞抱拳道:“这位兄台,你受了重伤,详情还是
经大夫医治后再谈。”
“重伤?哦,兄台您可能误会了,在下这脸上的血全是我身边这位老仆的伤臂染上的,
我可是毫发无伤,刚刚不过是因撞击太烈晕了过去而已。这么说,是兄台救了我们主仆?在
下在此谢过。”跳下车辕,长揖一礼。
厉鹞欠身还礼:“请进府详谈。”
也就是说,人家不准备放他们走人喽?也罢,狼群闯不成,有虎窝相候。
元帅府?相信踏进大门时看得没错,怎么里面看起来比王府还阔绰?她那相府更甭论了
,想来那位道貌岸然的兄台,没少揩油哦。宣隐澜随在体高膀阔的厉鹞身侧,脚走得有些酸
了,才见一个圆月拱门小院,仆人将昏迷的常容架了进去。
“委屈兄台暂居此地,在下马上叫大夫过来,兄台自己当真没有受伤吗?”厉鹞也说不
清他为何对一个尚不知底细的陌路人如此客气周到。
“谢兄台上心,只要拿一些清水过来,在下管保恢复如初。”
厉鹞尚要赶着复命,几句寒暄后告辞出来,忍不住回头一望:这个人的眼睛,怎么会有
些许的熟稔之感呢?
净脸时,宣隐澜才明白为何自己的装死会骗过黑衣人,这血也太多了吧,常容先生会不
会因为失血过多死翘翘?第三盆水后,水才不再变色,拭净面上水渍,向侍立于旁的小婢莞
尔一笑:“谢姑娘。”
小婢脸儿一红,说:“公子不沐浴么,将军命小婢拿来了换洗衣物。您的衣服袖摆上,
有血渍呢。”
沐浴?是很想啊,但我不想死得那么快。宣隐澜笑道:“姑娘看上去年纪好小,今年多
大了?”
“奴婢叫伶儿,十三岁。”小婢脸红得更艳,娇羞万状地道。
买一送一,问岁数,名字也有了。“伶儿?好名字,与我妹妹同名呢。”
伶儿没料到一个如此高贵的人物会跟自己讲那么话,小鹿乱撞,眼横娇怜。
“伶儿妹子,你们将军如此英拔魁梧,竟是个细心汉子,平日对你们也很好罢?”
一声“伶儿妹子”心花绽放,伶儿开心地说:“厉将军可是个大大的英雄呢,一到良城
就把畲国人打败了,大家都说畲兵一听到‘军神’两个字,都会抱头鼠蹿呢。”
厉——鹞?天涯何处不相逢,怎会想到几日前还曾在嘴边出没的人名,今日会看到活人
?
宣隐澜恍然间,记起了隔壁苦命的老常同志,说:“伶儿,带在下去看看我的老仆好么
?他受伤极重,我想听听大夫怎么说。”
伶儿顿生歆羡:“您那位老仆好福气,能碰上公子这样体贴下人的好主子。公子请随我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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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言少绪的厉鹞大将军听到大夫所言,难免惊讶:“阁下确定?”
大夫笃定颔首:“小人已再三诊过,且亦请伯昊先生看过了。”
伯昊给予确认:“那伤者的确是明源公公的同道中人。”
戎晅道:“这样说来,那位主子极可能是他国王族。”转向厉鹞问,“他们可知自己身
处何地?”
厉鹞略一沉吟:“那白衣人显然看到了府门的‘元帅府’三字,不过府内无任何我军标
识,他不易晓得此地是哪里的元帅府。”关于这一点,真感谢那位前任归良,把偌大的帅府
建得极尽奢靡之能事,偏偏不见一丝“帅”气。
“厉卿确定劫人的是畲国人?”
“是,而且是地位极高的畲国人,畲剑焰刀在畲是只有贵族方能习练的武技。以他们的
功力来看,习武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均与臣不相上下,如果不是赤练阵
首尾呼应以胶缠消耗对手气力,臣带去的几十个人怕是有去无回。”
“厉卿又从何判定车上人是畲人所‘劫’而非‘保’呢?”
“据哨卫所报,那马车在山下绕了几个来回,才选了这一条入畲最快的路,似是要甩掉
或掩盖些什么。车中人受了重伤,包扎手法极为简略,显然未经精心医治;而那畲人在逃走
时也毅然决然,显然车上人不是其有所挂恋之人。”
伯昊忽道:“将军分析得有理,那车上人的确不是畲国人。”
“先生何以如此笃定?”戎晅无法不持疑,心头那份挥之不去的忐忑是什么?
“是与不是,试试何妨?”伯昊诡异一笑,分明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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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了,常容先生似乎仍然不打算醒过来。宣隐澜偎在榻边的藤椅上,斜睨着那张溜光
水滑的昏睡胖脸已有两个时辰。
伶儿递过一盅茶,道:“公子,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夫说了,也就这两天,您的老仆
就会醒来了。”
我担心?是啊,担心。从那大夫的诡秘行色中,隐约察到对方已得知了常容的宫人身份
。煊淦并无交恶,她倒无预感自己性命有忧。但常先生那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无忧状,实在
教人头疼。
“唔……”榻上的常容有了动静。
伶儿睁大双眸,讶喜不胜:“呀,他醒了,我去叫大夫过来!”
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快就习惯爱屋及乌了。宣隐澜苦笑摇头,来到榻前,常容正从混沌
中一点点恢复意识,看到她,就要坐起来,“宣……”
宣隐澜按住了他要起身行礼的恭谨,也止住了他要脱口而出的官称,“你只管躺着,免
得牵动了伤口。”她需要他老先生尽快痊愈,才有可能尽早脱身。“梁总管,我想,我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