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招展的芳妃、丽嫔踏进门甫发现王后在此,心下叫苦不迭,又不好缩头回去,福身
参拜。
琴妃起身回礼:“二位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小妹的呢?侍琴,奉茶。”
王后无视于二人的不安,道:“二位妹妹请坐,莫要拘谨,既然来了,正好姐妹们聊聊
天,想咱们可是有一阵子没有聚在一起了。”
二妃讪讪而笑,臀沾座椅,原来是要有一堆八卦消遣的,眼下看来只得另觅良机了。
甄媛也晓得她不开口,这气氛必得僵硬下去,“几位妹妹,王上以后仪纳妃一事,大家
想必听说了罢?”
咦?三妃皆愕。那日的鼓乐动天,谁想听不到都难。只是不知王后主动引这样敏感的话
题出来,所为何故?
“因为是后仪迎娶,本宫在礼堂上只受了她的颔首一揖,想来,这样的事,在我煊国是
头一遭。”甄媛轻挑蛾眉,“可惜的是,红纱覆面,没见着是怎样的一位美人可获王上如此
偏爱。”
“她没有到王后的正阳宫请安么?”芳妃故作诧异状。
甄媛淡笑颔首:“想必是有缘由绊住了。听宫女们传言是位落落大方的高贵人物,应该
不是不通礼数。”
芳妃嘴唇动了几动,忍了几忍。丽嫔向她暗送眼色,轻摇其头。
甄媛正巧抬眸将二人的互动瞧入眼中,道:“两位妹妹,本宫业已说过了,今日纯是姐
妹们聊聊天,解解闷。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本宫今日的身份只是妹妹们的姐姐。”
芳妃受不了王后的真情告白,也受不了胸腔内跃跃欲试的八卦细胞,说:“王后许是不
晓得,那位懿翾夫人不能给王后请安,怕是因为王上缠得太紧了。臣妾可是听说现在的王上
,一下朝堂,目无他物,便直奔这位懿翾夫人的懿华宫。有几回,懿翾夫人不在寝宫,他一
路抓人便问,直到找到懿翾夫人。”
“是么?”一抹精光在甄媛眸内稍闪即逝,“咱们的王上有许久不曾这样了呢。”或者
,从未曾这样过。
“臣妾还听说,”丽嫔见得王后对芳妃全无责备之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天性终于得以
发挥,“有那么几回,王上是在慕莲室找到懿翾夫人。从太阳还高的时候进去,到后半夜才
抱着人出来。虽然一般人近不了那里,但从侍立门外的太监宫女的神情看过去,里面肯定是
郎情妾意……”
“咳!”甄媛掩唇轻咳,颜容肃整得令人不敢亵渎。
丽嫔当即打住未能出炉的声色描绘,一时说得兴起,难免忘形,忘了素来端庄的王后,
岂能让她们这些位深宫“闲”妃拿来消磨时光的艳闻趣事给污了耳朵?
甄媛优容一笑,道:“听几位妹妹说得高兴,本宫也要好奇那位懿翾夫人到底是何般人
物了。趁此刻王上尚在朝上,我们几个不妨前去探视新来姐妹,一为得见仙容,二为多走动
走动增进姐妹间情谊。几位意下如何?”
芳妃、丽嫔暗里喜悦不胜,以她们的性子,本该是一早就要上门去的,但好在她们尚有
自知之明,自忖在王上新宠面前既无炫耀资本亦无给人下马威的底气,看了人家风光八面也
只是徒使自个不痛快而已。但眼前两位就不同了,一位是王上的正妻王后,一位是占得王上
一度专宠的宠姬,这一个会面,单是想已经热闹无穷。“一切但凭王后吩咐。”
琴妃却有几分迟疑,虽对新宠面貌不无好奇,但见了又能如何?可王后口谕不得不从:
“臣妾遵命。”
宫侍成群,仪仗万千,浩浩荡荡,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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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日宫廷生活下来,蓝翾逐渐调适过来,并开始从无聊中寻找乐趣。她自然无法返朴
归真到花间扑蝶、含泪葬花,不过近几日在宫里的徜徉逡巡,已使她有了一个即将付诸行动
的计划,只待筹备得当,再取得“金主”认同,一切必将开展起来。
伶儿气息微喘地跑进来:“夫人,夫人……”
“伶儿,天要塌下来了吗?”蓝翾眉眼不抬,手中的小毫兀自龙飞凤舞。
“不是啦,”伶儿定了定心神,“是王后,还有好多位娘娘,正赶过来,明源公公在路
上瞧见,派人快步送话,以使夫人早做准备。”
蓝翾腕下一顿。眼下是怎么个状况?正牌妻子找第三者兴师问罪来了么?且有已经先入
为主的第三者们相随?后仪迎娶如何?懿翾夫人又怎样?是一个妻妾成群里的“妾”字即可
概之。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便已料到会有面对戎晅其他女人的这一日,一日拖过一日,是
不想让这一日来得太快。可是,你拖,别人不拖,已经来了不是吗?
向面露惶色的伶儿道:“诸位娘娘联络姐妹情谊来了,吩咐她们准备茶点伺候贵客。”
话音未落,外面唱声已入:“王后娘娘驾到!”“琴妃娘娘驾到!”“……”
路甲乙丙丁不必细记了,反正放在前面的总是比较重要就对了。蓝翾理鬓整衣,敛身屈
膝:“恭迎王后娘娘凤驾。”
众目焦距所聚,全落在蓝翾脸上,约摸有半刻钟长短,无人发出声响。
蓝翾是不介意她们多看几眼,但介意自己的膝盖屈得太久,又重申道:“恭迎王后娘娘
凤驾。”
甄媛才如梦初醒,道:“妹妹免礼。”
果然是联络姐妹感情来了。“谢王后,王后请上坐。”
不见圣眷正浓的骄纵,亦无初来乍到的谦卑,单看眉眼五官也许与琴妃不相上下,但那
份份在女人身份极罕见的特质是她们当中任何一人也不具备的。自然,她们还不晓得这份特
质,叫做“自信”。
几个女人你来我往,竭力创造出其乐融融的和气场面。蓝翾则冷眼欣赏着这群被迫早熟
的年轻孩子的卖力演出。
年纪最长的王后,据闻与戎晅同年,二十五岁的韶华之龄,笑颜可掬,举止有度,成熟
稳重得如同一介四旬熟妇;貌美如花的琴妃娘娘,明明二九佳人,本该灿烂招展的青春气息
却让眼眸里盛潋的浓重忧郁压榨得所剩无几,眉尖颦颦,娇息羸弱,若是到了二十一世纪,
标准的林黛玉饰演人选。
那琴妃,放在蓝翾身上的目光,有羡有妒,有哀怨有欣赏,惟独没有一丝的怨毒,称得
上妇德可嘉;反观王后,眼睛在与蓝翾对视时幽静无波,而她移眸别处时,却明显感到来自
王后的两股掂量探究、甚至更深层次的力量投射过来,绝对不是一位贤良淑德的母仪天下者
那般简单,兴许较才矜更工心计。
至于其他二位,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电视剧里经常安排的一些起起哄、传传舌、添添
麻烦的凑数角色,有则横生些枝节,无亦不影响故事主脉发展。
“妹妹好文才,这歌谣可是妹妹作的?”甄媛信步踱到未收收拾的案前,拈起一页薄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有孟母,择邻
处,子不学,断机杼……妹妹作的这首歌甚是好听上口,却又似蕴了无边机理,我等可要佩
服妹妹了。”
蓝翾垂睑复抬眸,笑意盈盈,道:“王后过奖,此乃蓝翾家乡的一位故人所作,意在教
育子女一心向善,明廉知耻。蓝翾一时兴起,默了来玩,让王后见笑了。”
蓝翾的蝇头小楷秀雅清丽却风骨瞿劲,芳妃凑过来,也效仿王后拈起一纸,“唉呀,还
真是的,原来懿翾夫人是个才女呢,琴妃妹妹,这下你要碰到对手了。不如哪天请两位比试
一番,看看谁能更符才女这个美誉?”
孰料她这话出来,两位被点到名的“当事者”均一笑泯之,不作回应,不由觉得有几分
没面子,道:“懿翾夫人不知道的吧?琴妃妹妹的琴艺属丏都第一呢,王上最喜欢听她弹琴
了,王上还曾作过一首诗,中间有一句是‘玉拢翡翠绮罗香,雪梳瑶琚仙乐扬’,说得就是
琴妃的纤纤玉指在绿绮琴上弹奏仙乐的场景呢。”
“原来琴妃娘娘精擅音律,蓝翾自愧不如。而芳妃娘娘你也不差呀,出口锦绣,妙语如
珠,还是哪天请您和琴妃娘娘比试一番孰高孰低?”
芳妃识相地未接下文。与琴妃比?无论才情、相貌,哪一样都比无可比,刻意卖弄,险
些弄巧成拙,这位懿翾夫人温温和和地请她吃一个软钉子。
丽嫔看姐妹受挫,顿起不平之心,说:“懿翾夫人说笑了,咱们这些庸脂俗粉岂能与琴
妃妹妹这样的绝色佳人相提比论呢?夫人许是不太清楚,在夫人之前,琴妃妹妹可是最得王
上喜爱的呢。夫人天姿国色,这后宫里也仅有您可以跟琴妃娘娘一比高下了,是不是?”她
的“是不是”问得是芳妃。
蓝翾暗里叹气:这位大婶许是说得太高兴了,怎么忘记了旁边还有位重量级人物呢?“
丽嫔娘娘太高看蓝翾了,但请恕小妹对丽嫔娘娘的话不敢苟同。莫说蓝翾姿质平庸,纵算国
色如琴妃娘娘,也远无法与王后母仪天下的雍容气度相提并论,您说是么?”
丽嫔脸成酱紫,羊肉没吃成反招一身臊,以后,这个懿华宫还是少来为妙。
甄媛不得不开尊口,道:“妹妹过誉了,姐姐自忖修为尚浅,以后还需要向妹妹多讨教
才是。”巧妙引开话题,“琴妃妹妹,进了懿翾宫便不曾开过口,怎么,不想与懿翾夫人多
聊一些么?”
琴妃嫣然道:“臣妾只顾贪看了这房内的布置,清雅别致,甚是合衬懿翾夫人脱脱出尘
的风姿,想必是出自夫人的妙手罢?”
“琴妃娘娘谬赞了。”这房内布置的确不俗,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亲临参与的。只因她
曾对观雨楼的布局赞不绝口,这懿华宫便效仿了几分,壁凿玲珑架格,地雕白玉花络,锦笼
纱罩,珠帘流彩,色系以白、紫交映,贵气而不失清雅。而足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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