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有二进的样子,只有些破,想来不得收拾洒扫。
周养性跟着陈玉书到了前头厅中,陈玉书让他坐着,自己出去,唤他婆娘烧水看茶,那赵氏正在二门里倚着门嗑瓜子,听得前头陈玉书家来,心里恨上来,这等汉子成日不干正事,倒越发成了家贼,从前儿偷了她一根簪子出去,这两日不见影儿,还道他十天半月不敢家来,怎这会儿倒有了胆子。
恨起来直往外走,过了二门,迎头正撞上陈玉书,不免火儿窜了一房高,抬手揪着他耳朵道:“你倒是还敢家来,我只当你死在外头了,我来问你,我放在妆台上的银簪子哪儿去了,嫁到你家来,原指望享福,如今倒好,吃穿都混不上,你这汉子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还罢了,倒来偷你老婆的簪子出去嫖,赌,真亏了口口声声说你们陈家是书香门第,要我说是个贼窝,你就是贼首,错眼瞧不见就让你偷了我的东西,今儿拿出还罢,若拿不出我把你这囚囊的行货的耳朵揪下来。”
这婆娘的指甲修的尖利,掐在陈玉书耳朵上,丝毫未留情,指甲直嵌在肉里,把个陈玉书疼的,一个劲儿直哎呦,好容易从她手里夺下耳朵来,直觉热辣辣什么东西流下来,摸了一把,一手的血,不禁道:“你这婆娘一根簪子罢了,值什么,赶明儿打十支金的还你就是了,何故如此狠毒,真要揪下你汉子的耳朵来偿。”
那赵氏却不领情:“还当你是陈府大爷呢,快歇了吧,如今饭都快混不上了,还金簪子,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来。”却听见外头马嘶声,便问:“你引了什么人家来?”
陈玉书忙道:“正要与你说,快些使丫头烧火做几个菜儿,周家二爷来了,我与他吃酒说话儿。”
赵氏听了,冷哼一声,叉着腰一伸手:“你话儿说得倒轻松,若要酒菜还不容易,银子拿来。”
陈玉书怕她高声,给前头的周养性听见,扯着她进了里头道:“你这婆娘怎这般不理事,我正要与他扫听柴府之事,若询清原委,也好对症下药,想如今我那妹夫得了好差事,我妹子若能说句话而,与其抬举旁人,不如抬举自己的亲哥哥,若也寻个肥差,银子还不容易得,今日你且拿出几钱体己来,与我整治些酒菜,过后加倍还你就是。”
赵氏却不上当,呸一声道:“如今还想让我信你不成,我早瞧出来了,便你饿死,你那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恨不得你早死了才好,怎会照管你什么肥差,少拿这话哄我,要银子没有,莫说想吃酒,喝尿老娘也没有。”
陈玉书给她几句话说的满脸通红,却忽的瞧见外头仿似周养性的小厮晃了个影儿,遂撂下赵氏出来,只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一块银塞到他手里道:“我们爷刚说,来的匆忙,倒不曾置办拜礼儿,头一回来却不像话,这银子替了,也说的过。”
陈玉书待要推辞,不防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把那锭银子拿了去,正是赵氏,赵氏掂了掂,不足一两,也有七八钱了,想着过会儿去里头上等子秤,秤一秤份量,指不定还多些,不防今儿这汉子倒引回个有钱的主,忽想起汉子说是周家二爷,莫不是那老太监过继的侄儿。
便问汉子,陈玉书道:“可不正是他。”又央道:“如今有了银子,与我们置办几个齐整酒菜才是,我与他有正经事呢。”
赵氏道:“你有甚正经事,却扭着身子,唤了看门的去外头买了些鸡鸭鹅饭并一坛子老酒,去灶下切了装盘,使丫头端到前头去。
赵氏却偷着绕到那帐子后头,拨开条缝儿往外头瞧影儿,只见周养性坐在那里,倒与外头所传不大一样,穿着一件月白绸袍儿,头上一定瓦楞帽,腰间系着攒金丝绦,下摆坠着一块青石玉佩,瞧成色就不是寻常东西,想来不定是他那叔叔的体己,从宫里带出的物件。
生的魁梧体面,虽比不得她汉子俊俏,却另有一番风流倜傥,倒勾的赵氏有些心痒儿,暗道若得这等汉子,怎也比陈玉书强些,却附耳听两人说些什么。
周养性早瞥见那帐帘后头有人影,猜着便是陈玉书的婆娘赵氏,略听说陈玉书这个婆娘,最是个厉害的狠辣货,又极*财,把陈玉书辖制在手,或打或骂也由得她,这陈家如今过的这般破败,自是柴府那位大娘子未接济娘家,才落得这般光景,这夫妻俩如何不怨。
只等酒过三巡便道:“陈兄莫嫌我性直,只有话不说不得痛快。“
陈玉书忙道:“有话只管说来。”周养性才道:“如今柴家大爷得了好差事,正是春风光得意马蹄急,又新得了高家的当铺在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哥又是正经的大舅哥,便接济一二也应当,怎哥手头如此拮据。”
陈玉书听了,叹一声道:“这便是了,也不瞒周兄,以往隔三差五的,倒时常接济,只不知为着什么,从上月里,连面儿都不见了,纵我那婆娘去了,我妹子哪儿没个好听的话儿,直接掘了出来,我那婆娘每每想起都恨的不行,赌咒发誓便饿死也再不登柴府的门,我去了也一般,只差没让小厮轰出来了,这哪是亲妹子,倒仿似前世的冤家,她只想着如今得意,就不怕落后有个万一,还不得指望娘家哥嫂与她拿主意,这会儿倒当我们是打秋风要饭的一般,说起来倒令人恨的不行。”
周养性目光闪了闪道:“要我说,只你妹子得意,你们两口子便落不到甚好处,想你那妹夫是个风月里头的能手,如何能安心在家过日子,如今还好,过后若再纳进个得宠的,生了儿子,那柴府的家产,你妹子哪里摸不着,更何况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舅哥,若我是你,早为自己谋划了,还等着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那陈玉书听了,忙道:“周兄说的轻巧,我那妹夫你也不是不知他的手段,柴府是他的,我能如何谋划?”
周养性道:“陈兄惧他何来,只若没了他,柴府偌大家产便落在你妹子手里,没了汉子撑着,你妹子一个妇人有甚主意,还不任你这个当哥哥的做主。”
周养性一番话不止陈玉书,便那帐后的赵氏,也如醍醐灌顶一般,暗道,若把柴府的家产谋在手里,还愁什么,八辈子也吃喝不尽,只那柴世延也不是傻子,如何谋划得来,听她汉子也如此问,忙附耳听来。
那周养性来陈家不就为得这个,见陈玉书意动,心里暗喜,便道:“任他如何厉害,也架不住算计,我自有妙法儿。”说着附在陈玉书耳朵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遍。
陈玉书不禁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却未想这周养性面上与柴世延交好,暗地里却与柴府三娘勾搭成奸,此计若成,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他这般费尽心机图什么,想到此,不免有些疑心。
那周养性最是个善与察言观色之辈,见陈玉书眼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柴府的家产我瞧着倒不眼热,只一样,如今也不瞒陈兄,便是令妹,在下观音堂外一见倾心,若能得在手中,此生再无憾事。”
那帐后的赵氏听了,不免有些嫉恨,暗暗咬牙,这玉娘瞧着正经儿,倒会勾汉子,如今倒罢,有一日真落在自己手里,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只怕陈玉书念着兄妹同胞之情不肯,悄然下去,使丫头来唤陈玉书到后头跟他道:“有道是他不仁我不义,如今你也瞧见了,指望你妹子接济,早晚饿死,你也莫念什么同胞兄妹之情了,倒不如依着这周养性说的计,趁早谋划,若得了柴府家产在手,还愁什么。”
陈玉书先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听了他婆娘之言,一咬牙:“是啦!她不仁我不义,她既不当我是亲哥哥,我又何必当她是我妹子,谋在手里才是自己的,也省得成日求上门去瞧她脸色。”
公母俩商议好,陈玉书复到前头来,跟周养性两人暗暗计量一番,周养性这才出了陈府,打马回了许家宅子,不想却落在平安娘眼里。
至晚间潜入二姐房里,与她说了自己与陈玉书商量下的毒计,并许给她若事成,八抬大轿抬她进周府做个正头娘子,让那陈玉娘在她下头居小,这般最合董二姐的心,如何不依,遂与周养性仔细计量一番。
想着自己这番计量,天衣无缝,却不想隔墙有耳,被窗外的平安听了去,待听见里头两人商量毕,又搂在一起干起事来,平安才趁机翻墙出去。
次日一早柴世延出了门,平安忙到上房,把昨儿听来的与玉娘说了一遍,玉娘听了,直觉汗透衣襟,后脊梁一股子一股子冒寒气,这可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虽早知她哥嫂狼心狗肺,却也未想到会与周养性私下勾连,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毒计,亏了被平安听来,若不然,真被董二姐下药害了柴世延性命,自己纵有子继,如何斗的过这般恶毒之人,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只如今却又如何应对……
☆、49
玉娘想了足一日;这事儿还需柴世延暗里知晓方妥,莫说董二姐与那周养性,便是自己哥嫂哪里;自己如何说的出口,便说出来,柴世延若问她如何得知,她怎样说;难不成要与他说;自己早知董二姐与周养性奸;情,使平安前去听窗户根儿得知。
柴世延定要问,既知他二人奸,情,为甚不说与他知道,且这厮最是好面子,如此丑事,若旁人尽知,他如何受的,说不得心里也恼了自己,倒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想去得了一计,果第二日,董二姐便来上房与玉娘请安,玉娘也不动声色,与她一处里说了两句话儿,却暗里使人盯着她,一连三日不见周养性前来,董二姐日日到上房来,与玉娘说话儿,眼角却一个劲儿往窗户外头瞧。
玉娘只做不知,却暗想柴世延如今管着县外盖园子的事,又多应酬之事,每来家不是半夜也是掌灯时分,这董二姐如何遇得着,若见不着面,不定又起怎样的恶毒心思,倒不如让她这一回成事,也好将计就计。
思及此,这日董二姐起身时,玉娘便道:“今日我这里倒有样新鲜吃食,是平安娘亲手做的,我尝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