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小声道:“回二少爷,老奴在广汇楼扫院子的时候曾看过一眼,那人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生的极好,比您和大少爷生的还好,听着说话也和气。九爷称他为三少爷,对他很是恭敬。夫人他们在楼下的时间短,奴婢并没有听到更多的。”
“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留心听着看着,有消息就来回爷,爷亏待不了你。”说罢陆书皋便将一只份量挺压手的银锭子顺着窗户丢给那婆子,婆子喜的眉开眼笑,飞快的接住银锭子塞到怀中,便挨着墙角走了。
陆书皋将窗户关好,不由犯起了猜疑。凭空怎么会多出个三少爷,这事情透着蹊跷,得好好查一查才行。只是现在他处处行动受制,名义上他是府里的二少爷,可是竟连个下人都不如,动步就有人盯着,别说是想做点什么隐秘之事,就算他想去见见他的娘亲都很困难。陆书皋越想心中恨意越深,他挫着牙恨恨低声道:“程氏,我绝不会放过你。”
“二少爷,奴婢给您送茶来了。”金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陆书皋忙收敛了神色,坐在桌前拿好一本书随意翻开,才扬声叫道:“进来。”
金环端了一盏参茶送进来,陆书皋掀开盖儿一看便皱眉道:“好好的沏什么参茶?我那几枝参还有用处,谁让你动的。”
金环忙解释道:“回二少爷,您近日来不思饮食难以安寝,奴婢很是担心,这参是奴婢央门上的刘大爷到药铺子里现买的,用的是奴婢自己存的月银,二少爷的参奴婢并没有动用。”
陆书皋听了这话脸色阴沉起来,他好歹也是堂堂少爷,竟然沦落到要一个丫鬟拿自己的私房来补贴,古往今来做主子爷做到他这份儿的,真是头一个。金环看了心中有些害怕,忙跪下来求道:“都是金环不好,请二少爷责罚。”
“这参成色不错,怕不得十两银子一两,你得存多久的银子才能买的起,我怎么会怪你的,起来吧,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生自己的气。”看着身子微微发颤的金环,陆书皋叹了口气便伸手将金环拉了起来。
金环的眼圈儿红了,就势偎向陆书皋,将手放在陆书皋的手背上,小声道:“二少爷的委屈,奴婢尽知道的,只恨奴婢没有本事,不能为二少爷分忧,就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
陆书皋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这让金环心里很着急。原本她和银环是一样的身份,姐妹两个互相扶持着倒也和睦,可是自从大年三十闹出那一场,银环因祸得福,得了夫人的承诺让她给二少爷做姨娘,可是她却只是个通房丫鬟,金环一直觉得不论是论相貌还是论性情,她都比妹妹要略胜一筹,可是谁成想她反而要屈居于妹妹之下,银环做了二少爷的姨娘,好歹是半个主子,她日后还要给妹妹行礼,金环便觉得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趁着妹妹被接回去坐小月子,金环便卯足了劲儿要在二少爷心中占足了份量,因此她使出浑身的解数接近二少爷,可是二少爷却一直没有碰过她。金环心里急的象是被滚油浇过一般,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金环正在难受之中,忽然听了一个消息,有人告诉她夫人已经决定在二月初四给银环摆酒封她做姨娘,金环这下子可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再不有所行动,就得给自己妹妹当奴才了。
“金环,难为你还有份心,现在这府里还有谁把我当正经二少爷?”陆书皋自嘲的说道。
“二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在金环心里,您是唯一的爷。”金环忙用手掩住陆书皋的口,深情款款的倾吐自己的心声。
陆书皋被金环感动了,两个人搂搂抱抱上了床,成了好事。有日子没沾女人的陆书皋与金环大战数个回合,甚至于他发泄般的在金环身上肆虐,金环都极尽所能的迎合,让陆书皋觉得痛快无比,对金环不觉便有了些沉迷。
金环得偿心愿,服侍陆书皋更加小意用心,只几日工夫,便把陆书皋哄的有些离不开她的意思,金环心中暗自得意,就算银环因夫人之命当了姨娘,只要二少爷的心在她这里,她还怕什么。
陆书皋在金环身上渲泻了忿懑抑郁之气,心思倒比原来清明一些。他悄悄把陆府多了一位三少爷,而且这位三少爷要接掌陆家生意之事透给族中之人知道。果然这一日,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便气势汹汹的找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可巧这一天沈倩如去了粮号还没有回来,陆夫人听说二太爷三太爷登门,便冷着脸吩咐道:“请二太爷三太爷到花厅奉茶,让陆九先陪着,等我得了闲再过去。”
下人出去传话,陆九便招呼陆二太爷陆三太爷到花厅用茶,两位太爷依着从前经验,只道片刻之后陆夫人就会过来,两个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吃着茶,打定主意要给陆夫人这个重侄孙媳妇一些颜色看看。
谁成想一盏浓茶已经喝成了白开水,陆夫人也不曾出现,陆三太爷沉不住气了,说起来陆夫人想认谁为义子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管,因为陆夫人根本没有向族里报备,那就说明她没打算让那个什么陆若虚进族谱。说到底这只是陆家的私事,族里并不好硬管。
“二哥,你看这……”陆三太爷看着陆二太爷犹豫的说着,际, 二太爷的脸色已经由黄转黑了,他一拍桌子大怒道:“这就是程氏的规矩么,长辈亲自上门,她竟如此托大,简直目无尊长岂有此理,老三,再等她一盏茶的光景,若再不出来便一纸状子告到县府去,请县台大人治她的罪。”
陆九打心意里瞧不起这些仗着自己的辈份高而对陆府中人颐指气使的无聊小人,便淡淡说道:“二位太老爷不必着急,我们夫人一日里有几百件事情要处理,二位太老爷也不曾事先知会便过来,而夫人的事情都是安排好了,一时半会儿脱不得身,还请二位老太爷稍安勿燥,多给我们夫人一些时间。”
“你……狗奴才,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滚……”陆二太爷陆三太爷理亏,两人齐齐抓起茶杯向陆九砸去,陆九早就算着有此一着,因此便离两个太爷远远的站着回话,两只茶杯砸过来,只不过落在陆九的身前,连他的衣裳下摆都不曾溅湿,把两个太爷气的面红耳赤。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陆九向后退了几步,平静的说道:“夫人百忙之中传话,命陆九招呼两位太爷,陆九不敢不听夫人的吩咐。”言下之意,夫人才是我的主子,您二位算什么东西,还轮不着你们来支派我。
不等两位太爷再开口说什么,陆九便提高声音唤道:“来人,二位太爷失手滑了盅子,重新上茶……”
丫鬟们进来上茶收拾地上的碎茶杯子,陆九有意说道:“把这破杯子拿出去给外头的乞丐,好歹也能让他们换几两散碎银子,吃几顿饱饭。唉,可惜了,这一套八仙杯再不齐全,老爷生前最爱这套杯子,把那六只好生收起来交给器物上的人收着,再不要拿出来待客。”
陆二太爷陆三太爷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竟是不知能说些什么。自从年前来了那一次之后,他们明显发现这陆府的人对他们,对整个宗族里的人态度大不如前,再没了从前的恭敬与顺从。
丫鬟们拿碎杯子拿出去的时候,陆夫人方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陆九忙躬身快步迎了出去,复又跟着进了花厅。
陆夫人向两个太爷行了个家常之礼,便在主位上坐下,淡淡说道:“重侄孙媳来迟了,请两位太爷恕罪。”
陆二太爷冷哼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只拉长了脸沉声问道:“近来听说府上忽然多了位三少爷,可有此事?”
陆夫人坦然点头道:“有,两位太爷消息真是灵通。”
陆三太爷一拍桌子喝道:“你收义子缘何不向族中报告?”
陆夫人唇角勾起讥诮的淡淡一笑道:“老爷当日明确说过若虚不入族谱,既是不入族谱,那又何必向族中报告呢?重侄孙媳原想着两位太爷年事已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若虚现在每日忙着上手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空闲时间,不想倒惹得两位太爷上门兴师问罪,倒是重侄孙媳的过错喽。”
“什么,你让那个外人接管陆家的生意,你……你……你放着族中那么多的子弟不用,偏用个不相干的外人,你到底是何居心,这家业是景陶一手创下的,你休想夺走!”陆三太爷一听陆夫人的话便炸了,腾的站起来朝着陆夫人挥舞着拳地,那红脸瞪眼的样子别提多吓人了
陆九见状立刻冲到陆夫人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陆三太爷,冷声喝道:“三太老爷请自重!”
陆二太爷也拍着桌子叫了一声:“老三回来。”
陆夫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惊,只淡淡说道:“陆九退下,看三太老爷还能打死我不成?若然真打死了,你就去报官。”
陆三太爷从来都很听哥哥的话,愤愤的退了回来,陆二太爷勉强用和缓的语气说道:“重侄孙媳妇,老三是个急性子,他也是为了族中考虑,你就不要太计较了。说起来景陶收义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好歹要告诉我们,我们陆家在丰宁也是大户人家,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光彩,皓哥儿眼瞅着就要下场了不是。”
陆夫人脸色一凛,怎么?竟拿陆书皓的前程来要胁她,哼,这件事说破大天也不会伤着陆书皓的名声,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步。
陆二太爷见陆夫人神色一凛,暗自以为得计,他觉得只要扯上陆书皓,陆夫人便一定会让步的。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管陆府的生意,族中连一丝好处都沾不到,休想!
略停片刻,陆夫人淡淡笑道:“是啊,皓儿还有三个来月就下场了,这阵子正忙着温习功课,这孩子从小在读书上头便有天份。老爷在世的时候常说就指着他给陆家光耀门庭,平日里再不拿那些生意上的事情乱了他的心思。当初收养若虚,也就是为着让若虚来打理这份家业,好让皓儿专心学业。”
这话已经说的极透了,陆夫人心道看你们这两个老家伙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就说若虚是老爷给皓儿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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