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走的梢远了些,那灯笼的光已经照不到我的时候,我垫起脚尖,轻快的跑到那棵大树下。我也没藏起来,园子里本就没有灯光,再加上树下的阴影,就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只是站在阴影里而已。
那宫女一无所觉的继续走到凉亭,然后听见她说:“娘娘,您就在这儿。。。啊?娘娘,娘娘?!”
这么黑的晚上,根本看不见她的人,只看见一盏灯笼在前面不远处的黑暗中晃来晃去,看来她在四处找我。没一会儿,就听见“噗通”一声,接着听见那宫女的惊叫,但好像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就见一直在半空中晃悠的灯笼,一下子落了地,滚了几滚,便灭掉了。
刚刚一进这园子,我就发现黑暗里,只能看见这么一只灯笼,就好像靶子一样。所以我猜,如果这是陷阱,那这拿灯笼的人肯定是目标。所以我躲开了,要是过一会儿没事,那我就再出来好了。
可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假山后面肯定藏有人。
我冷笑了一下,然后运足了气,开始拼命尖叫:“啊!啊!来人哪!有刺客!”一边喊,一边往园门的方向跑,刚跑了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这可吓了我一跳,难道后面还有人跟着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那人焦急地说:“娘娘,昭仪娘娘,您怎么样?”
这是何鸿的声音!我心里一松,赶紧抓住他说:“快!快去叫人!有刺客!!”
皇宫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没一会儿,园子里就亮起无数灯光,一大群御林军从园外涌了进来。那宫女晕在了地上,衣服都被扯开了,好像是被人轻薄的样子。御林军封锁了花园,在灯火照耀下大肆搜查。何鸿这时对我说:“娘娘受惊了。请娘娘先回御花园,”他看了我一眼,“皇上很担心您的安危。”我微微一愣,难道是穆容成派他跟着我的?穆容成注意到我离开了御花园?
我笑了笑:“多谢何公公提点。我这就回去。”
回到御花园,戏已经停了,园内一片肃穆,人人脸上都显得惊疑不定。我扫了一圈,高彤云的表情和别人差不多;严惠兰面无表情,双目低垂,很镇静的样子;薛丹盈显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兴奋,虽然她已经极立掩饰自己;杜丽笙倒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我。这时高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蓝昭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抬头一看,只见她满面寒霜。我做出一脸惊怕的样子,跪下说:“回太后,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本是在看戏,可忽然有个宫女来到臣妾背后,说皇上要在西面的花园见臣妾。臣妾一直想讨圣上的欢心,可总是不得其门而入,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就跟她去了,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臣妾不是有意的,请太后和皇上恕罪。”
本想掉几滴眼泪的,可实在是哭不出来,只好以手掩面,装装样子。
经过刚才的观察,我估计这事八成不是高彤云干的,大概是有人想借她的名字来整我,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那我就不能顺了那人的意,把高彤云供出来,让别人看热闹。不是想害我吗?现在我把这事情推到穆容成身上去。不管到时候查出是谁,这假传圣旨的罪名,绝对是死路一条!
偷眼看到穆容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那眼睛好象在说:玩儿吧小东西,我知道你在骗人。
心里一时有些紧张,赶紧低下了头。
这时, 一名御林军将领上前行礼道:“起禀太后,皇上,刺客已经被抓。”
“哦?那就带上来。”穆容成不慌不忙地说。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架着一个绑成粽子一样的男人,来到御花园,将他扔在了穆容成和高太后眼前。那人满脸是汗,脸色惨白,嘴里塞了一团布,所以只有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我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去掉了他嘴里的布后,他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浑身瑟瑟发抖,看来他也是吓的不清。
“你是什么人?”穆容成开始问话。
“草、草民,齐大勇,是、是长庆班的、的武生。”长庆班就是这次给太后寿宴唱堂会的戏班子。
“你怎么会在西园那边?”
“有、有人到班子里,来找草、草民,说、说什么有个主子喜欢看草民的戏,要赏草民东西。让草民去西园等着。草民依言去了。后来,来了个女子,她、她、她”连说了几个她,都没能再说下去。
“她怎么了?”太后不耐烦的问。
齐大勇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她语出挑逗之言,还上前拉、拉草民的衣袖。草民一时害怕,就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就摔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我心里狠狠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出这种龌龊地主意害我,总有一天我要他好看!!
心里生气,脸上只露出无比的惊惶和委屈,跪上前说:“太后,皇上明鉴!臣妾绝没有做过此事!若真是如此,臣妾怎么会吓得大声呼救呢!而且摔晕的是那个宫女啊!”
那齐大勇听了我的话,身子抖得更厉害,脸也垂得更低。
“蓝昭仪平身吧,朕知道你是冤枉的。”穆容成意味深长地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谢皇上明查秋毫。”然后站起身,退到一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他又说:“先把齐大勇押入天牢,严加看管,不许有半点差池!”
“是!”御林军听令,将人押了下去。
“那个宫女醒了没有?”高太后问。
“回太后,还没有。”何鸿答道。
“也先把她关起来。朕明日会亲自审理。”穆容成说完,又对太后说:“母后受惊了。今天本是母后的生日,却发生这种扫兴的事情,是朕的过失。朕一定将此事给母后一个交代。”
“皇儿啊,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太丢脸了!”太后一拍椅子把手,气冲冲地说。
“母后放宽心,再如何也别气坏了身子。”穆容成说着劝慰的话,可在我听来却像例行公事一样无味。
太后看了看他,然后说:“你们先都退下吧。请皇儿跟哀家回宫,哀家有话要跟你说。”
“今天太后是寿星,朕遵命就是。”说着,他扶了太后站起了身。旁边的太监早就注意到了,高声道:“太后摆驾回宫!”
我们全都跪下:“恭送太后,皇上。”
经过我的身边时,高太后忽地停了一停,说:“蓝昭仪也到未央宫来一趟吧。”
我连忙低头称是,站起身,跟在他们后面,往未央宫走去。
这老太婆找我干什么?
回到未央宫,高太后就语重心长地对穆容成说:“皇儿啊,不管蓝昭仪是不是被冤枉的,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她身上,你就不想想原因吗?”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穆容成不动声色。
“虽然你说过她当初虽沦落风尘,但出淤泥而不染,可她的身家不清白,总是事实。最近我听宫里有传闻,说她还曾到北辽当过那军。。。。唉,算了,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身正不怕影子歪,要不是她自己本身有问题,又怎么会惹出这种丢人的事情。”
我跪在下面,听着她旁若无人的说我,心里的火儿几乎拱到了嗓子眼儿。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头,心里大骂:TMD死老太婆!不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在这里抓住我不放!
转念又一想,北辽的事情只有高承志会告诉她了。那么若宫里真有传闻,难道是她自己散播的,或是高彤云?但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她提这个干什么?难道想转移视线?
“母后想要验她的身?”穆容成淡淡的问。
“那是自然。严淑妃和高贤妃侍寝之前,也是验过身的。只是你至今尚未传诏蓝雪,所以也就没有验她。现在验看是最好,不但还她个清白,宫里也少了很多是非。”高太后严肃地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里全是冷汗。终于还到了这一步,虽然我知道很难躲过去,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其实我一直在赌,不会为此事而获罪,因为我相信,穆容成知道,我在北辽呆过的事情。那么他同意我进宫,就是另有目的。但不管他想干什么,总不会白白让我入宫,那我就可以躲过这一关。
“唉,这恐怕就不行了。”穆容成忽然叹了口气。
“皇儿这话是?”
“朕前些日子已经临幸过蓝昭了。”
我紧闭上嘴,把喉咙里的惊讶之声咽了下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可内务府没有记过这件事情!”太后语带怀疑。
“母后忘了,前些日子朕曾独宿文德殿?”穆容成端起茶碗,用盖子慢慢的撩着茶叶,好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那天晚上,朕睡不着,就起来随便走走,没想到就到了蓝昭仪的园子。”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碗放下,“朕没在她那里过夜,因为何鸿送来了加急的折子,所以朕又连夜回了文德殿。”
“那怎么内务府没有将此事登记在册?”
“这也没什么,”穆容成这时才看了我一眼,目光闪动,“那天晚上,朕与蓝昭仪有些不愉快。所以朕一气之下,就没让何鸿将此事记下来。”
“是这样吗,蓝昭仪?”高太后严厉的问我。
我低下头,惶恐地说:“都是臣妾的错,惹得皇上不高兴。所以今天臣妾才晕了头,听信了那个宫女的话,跟着她去了西园。因为臣妾实在是想弥补过错,听到她说皇上要见我,高兴地都没想过会是有人陷害。”
嗨,真是不错!这么一来,前面发生的事情就都圆上了。只是太意外穆容成会这样帮我。
“母后若是不信,把何鸿找来一问便知。”
“算了,你说的话,哀家怎么会不信。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