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有感觉了,瞪大眼睛:“女朋友?”
“是女朋友就好咯。”吴芬妮清清嗓子,模仿陆卓远,哼哼笑着用无所谓的语调,轻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姓黄’。”
楚香的嘴登时张成一个0字。
过了会儿,才震惊地说:“不、会、吧,陆总监,结婚了?”
“楚香,你没看到,陆卓远跟没事人似的,可吴静当场就傻了。那模样不要太可怜。我看陆卓远的老婆表情也不高兴起来,连忙把吴静拉开。后来问了问,才知道陆卓远半年前就结婚了,登记拿了本,俩人早合法同居在一起,只是没办酒。”
楚香目瞪口呆。
“你说,陆卓远过分不过分啊,明知吴静在追求他,竟一丝儿口风也不露。”
“那……吴静怎么办?”
吴芬妮说:“我看吴静丢魂似的,怕她出事,就叫了辆出租车把她送回家去了。”
“她,她没怎么样吧?”
吴芬妮低声说:“到家回过神,哭了呗,当着我的面,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往窗外丢下去了。楚香,是不是啊。”
“大概是吧……”
素来不八卦的张彤菲也停止工作,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吴芬妮,问道:“吴静还打算做下去吗?”
吴芬妮说:“谁知道呢,吴静是家里的独女,她爸妈都希望她回家。要不是为了陆卓远,她早回南京了。”
吴芬妮好像忘掉自己是已婚人士,忿忿不平:“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果不出所料,吴静请了两天假之后,提出辞职。上面没有挽留她,把她的客户暂时分摊给吴芬妮和张彤菲。随后,楚香整理招聘资料,在几家报纸、网络媒体上发布招聘信息。
简历和电话滚滚而来,让楚香有种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求职和跳槽之中消磨一生。
接下来的几天,楚香非常忙。她一边筛掉显然不合格的简历,一边打电话通知面试,人过来面试的时候,她还要组织他们等候、填表格、偶尔为他们倒倒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香对每个求职者都很善意,遇到实在紧张的毕业生,楚香更觉得像看到了自己,其实她跟他们差不多,于是加倍客气地冲他们笑。
一天下来,楚香感到自己腮帮子都笑酸了。
这段时间里,关泽显然也非常忙,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在凌晨时分。楚香已经躺进被窝,迷迷糊糊之间打着哈欠接听,但就这样,也听出他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倦。
“楚香……”他跟往常一样,叫了她一声。
“睡了没有?”某种强打精神的欢愉语气。
“刚刚睡。”
“吵醒你了。”
“没关系。”楚香连忙说,顿了顿,很关心地问他,“关泽,你很累吗?”
“嗯,有点儿。”关泽老实说,“好几天没睡了,要安排的事情实在太多,平时没觉得,真要交代起来,像山一样。我还飞了一趟西安。”
“什么?你不是去重庆了吗?”
“先去重庆,再去西安,现在又在重庆了。”
楚香忍不住一阵心疼。“关泽啊,你就不要这么拼命嘛。快去睡吧,睡吧睡吧,我挂电话啦。”
“别挂。”他说着停顿,忽然低沉一笑,“我想你了。”
“关先生,您最近很不对劲啊。”
“没有。”他很镇定。
“那就快去睡吧。”
“……好吧。”他仿佛考虑了一下,笑道,“晚安。”
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楚香打了个哈欠,胡思乱想一阵,渐渐地,睡着了。
但从这个电话以后,整整两个星期,关泽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关泽跟宋敬学习惯不同,没有QQ,也没有MSN,只有一个工作邮箱——助理帮忙掌管——总之没有私人交流的网络方式,连手机短消息都不用,说是嫌麻烦。
楚香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男性工作人员接的,说关先生正在开会。楚香随口多问了一句:“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便听到那边隐约有翻纸的声音,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客气说,关先生今天的日程已经满了,会议结束以后,另还有3个会议,中间短暂的时间,关先生希望休息一下,不被打扰。如果有要事,请她预约。
楚香认为工作人员的言下之意是,假如没事,趁早滚蛋,这边忙着呢。
于是心惊胆战地挂掉电话,再也不敢去骚扰他了。
暗暗想,这也太夸张了点吧!约会,不,打电话还要预约啊,言情小说里,不是男主角整天陪着女主角胡闹,什么都不用干的吗……?晕倒!
随着三轮面试,奔流网络的招聘进入尾声,蒋翠熙最终敲定的人选,是个年纪比吴芬妮还要大的女性,35岁,巧的很,名叫王静。
王静业务相当熟练,只不过,一脸精明强干,看上去不好接近。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本来除楚香外,三个行政人员各管各的客户,秋毫无犯,互不相干,但王静上班后的第一周,对内开始指导行政部同事的工作,对上,则一举写了两份工作建议,交到蒋翠熙手里。
建议有条理,有分寸,有的放矢。获得了蒋翠熙,甚至是吕总的好评。
凭良心说,王静的人品不算差,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工作过度认真与热忱。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的行政部,像可乐抽光了碳酸,变得毫无活力。
吴芬妮不再口没遮拦地说笑,炫耀女儿,张彤菲空闲时间,也不复习高等数学了。
几个人,每天埋头在电脑里面,貌似很努力,实际不知在搞些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仿佛充实得不得了,然而回家仔细想想,其实每一天又似乎什么都没做,今天只是昨天的重复,而明天,又将是今天的重复,日子还很长,不免让人有种事与愿违的无力之感。
楚香在33路的公交车站旁边,忽然发现,迎春花开了。
关泽,已经去重庆整整三个多星期,将近一个月,居然像失去了联系。
楚香坐在公交车上,心沉如铁。
掏出手机拨通关泽的电话,只听阿桑娓娓地唱:“其实我早应该了解,你的温柔是一种慈悲,但是我怎么也学不会,如何能不被情网包围。其实我早应该告别,你的温柔和你的慈悲,但是我还深深的沉醉在,快乐痛苦的边缘……”
唱了一遍,没有人接,第二遍起头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电话那头低沉地说:“喂,楚香。”
是关泽。
不知何故,楚香心一酸,却更像酸奶那种掺着甜味儿的感觉,款款地、稠稠地,荡漾开来。“关泽,你不是去重庆两个礼拜吗?现在三个礼拜多,莫非你失踪了?”
“唔……”
“你还在重庆吗?”
“唔……”关泽含糊其辞。妄想蒙混过关。
“关先生,难道你瞒着我,跟别的女人偷偷登记去了?”楚香想起陆卓远,想起吴静,顺便又想起王静,不禁一阵生气。
“没没没。”关泽一听,忙说,“楚香,你想象力怎么越来越丰富了……”
“跟你学的,看看的。”
关泽不由低沉地笑起来,说:“你不是专看言情小说的么。”
“关泽我问你,你现在在那儿?”楚香不理他的茬,追问。
关泽沉默了片刻。
“我跟你说了以后。”关泽犹犹豫豫地说,“你肯定要骂我的。”
“不会。”
关泽说:“我在家。”
楚香一听,登时大怒:“你在家,都不打个电话给我?”声音太大,公交车上,好几个人回过头,朝她看了几眼。
关泽说:“我刚从医院回来。其实……”
瞬息之间,楚香怒火又全熄了,惊讶道:“医院?你……怎么,疲劳过度,病了?”
关泽低笑了几声,说:“病倒没病,但在重庆出了个车祸,小车祸,脚踝那块有点儿骨裂,医生嘱咐我暂时不能走路,休息几天。”
“关先生,您老实待着,我这就去您家。”
“楚香……”
楚香已经按掉手机。
她转了两部公交车,冲进山海公馆。
那幢高楼住宅,傍晚看起来比白天更美,更奢华,有种不张扬的金碧辉煌之感。楚香匆匆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关泽穿着随便的休闲装,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一个棕色拉杆箱立在旁边。
关泽朝她挥挥手,微笑道:“楚香,在这儿。”
说着单脚直立,缓缓站起来。另一只脚则凌空屈着,包了厚厚的绷带,活像战争电影的英雄志士。手里还拄一根亮闪闪的合金拐杖。
楚香被那拐杖吓坏了,跑上去弯腰查看,伸手摸摸石膏绷带,诧异说:“这么严重!关泽,医生到底怎么说?”
“没事。轻伤。”
“我记得,你开车很小心的呀。”
“我没开车,那几天都是司机开的。”
“没开车,怎么搞成这样了?”
“别提了。”关泽皱皱眉,告诉楚香,“那天晚上,我突然肚子饿,想出去吃点重庆的小吃。刚刚走出酒店,还没上人行道,一辆车就冲过来,砰一声,就那样。”
“天哪,车撞人?不会吧!倒霉成这样啊。”
“还行,算运气了,我闪得快。”
“关先生,你为什么好像还挺不在乎的?”
“撞都撞了,不然怎么办。”
楚香晕死,狠狠剜了他一眼。
关泽只好笑了,说:“真没事,医生告诉我,过几个星期也就差不多,绝对没有后遗症,不会伤残。不信的话,我把片子拿出来给你看好了。”
楚香叹了口气,看着拉杆箱,说:“你,你真的才刚刚回来啊?”
“前天。”
“前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那,这个行李干嘛用的?”
关泽说:“楚香,我还要出趟差。夜航飞机,马上就得走。所以,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骂我。”
楚香震惊地看着他,5秒钟以后才说:“你的脚都这样了,还出差?非得自己去吗?……李剑或者王美伦去不行?”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