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青衣的声音微微哽咽,他抬起袖子,拭去流出的眼泪,继续道:“殿下几番恳求均被驳回后,便告诉皇上他的生身父亲是东衡昌平帝。皇上听后盛怒,差点将殿下关进天牢,然顾念过去二十多年的感情,皇上最后便将殿下贬为庶民,驱逐出宫。限令殿下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否则斩立决。”
贬为庶民,驱逐出宫。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这是要风华从此背景离乡,做一个无根的浮萍吗?
若馨握拳,说道:“皇帝难道不知风华柯蓝神使的身份吗?”
如若将自己是柯蓝神使的身份告之皇帝,即便他身份复杂,柯蓝皇帝也觉不会这么残忍地对他。
青衣摇头,“殿下和公主从未将自己是神使的事情泄漏。殿下曾说皇宫复杂,他们毫无势力,且几个皇子都对殿下抱有敌意,若被知晓神使的身份,不仅不是福,只怕还会招来祸端。”
若馨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晨连不知道这件事吧?”
她每三日依旧前往晨连如今所在的外城,询问风华的情况,晨连的回复总是说风华还在柯蓝皇宫里调养,身体状况日渐好转。以晨连对风华的忠心,若知晓此事,必定不会如常一般平静。
“晨连并不知道,殿下不准我们将此事泄漏,每次的信笺也都是殿下亲自回复,他说绝不能让若馨姑娘知晓,不能破坏若馨姑娘如今的生活。殿下的身体还未复原,却还是坚持上路,他说只怕时间迟了,就救不了若馨姑娘了。可是,去鬼城只有死路一条啊,从来没有人进了鬼城还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殿下不听我们的劝,如今只有若馨姑娘才能阻止殿下了。”语气中充满了伤痛和自责,青衣声音嘶哑,“若馨姑娘,青衣知晓殿下曾经伤了您的心,那都是青衣的错,是青衣懦弱和胆怯,不敢说出实情,才让殿下误会了您,可是殿下心中是友若馨姑娘的。虽然殿下从未说过,但青衣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您,青衣不止一次听到殿下在睡梦中叫若馨姑娘的名字。殿下静下来的时候,都是在画若馨姑娘的画像,那么多,多到青衣都数不清有多少张……”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胸口依旧抑郁难耐,仿佛有一股闷气憋在其中,让她喘不过气来。若馨静静地站着,内心却如搅肠捣肺一般的疼。她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却比不过心头的涩痛。”
她无所谓被人欺骗利用,从小到大,那样的事情她早已习惯也早已看开,确实心中会难过会受伤,但忍一忍便过去了。
她能忍过一重重伤害,却承担不了别人的恩与情。
在风华假扮情之助她的那段日子里,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也并不是因为愧咎弥补,真正的原因,还是她吧。风华的情,风华的恩,那样的重,要她如何能漠视不理?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决定用生命作为筹码去换她存活的机会。
若是那样,她便是用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若馨阖上双眸,不让眼中的湿意现于人前,静默许久,若馨沙哑地开口道:“青衣,你先回晨连那,我明日之前,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看着青衣离开后,若馨重新回到了马车中。护卫兵们归位列队,马车继续向应宁王府行进而去。
若馨闭目靠在车壁上,双眉紧蹙,心中思虑重重。白容和风华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出现,她的心中既烦闷又忧急。她并不喜欢回望过去,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后悔上,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惆怅悲伤。错过的便错过了,何必回首留恋。
然而如今的事情,于她而言,却已非挥挥手告别过去的一段经历那般简单。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若馨抬起手,盖住自己的额头。
马车中的气氛压抑而凝重,应宁王听到若馨的叹息,抬眸看了她一眼,美目中着探询之意。但看着若馨面目肃然,甚至是带着伤感忧虑的表情,注视了一会,应宁王便又移开视线,没有打扰她。
时间在沉寂中慢慢过去,当马车再次停下时,便已到达了王府门口。
若馨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应宁王则依旧坐在车上,并没有进府的打算。
“本王就将你送到这。你先进去休息吧,本王还要回猎场处理余下的事情。”
“是。”若馨没什么精神地应了声。转身走到王府大门,若馨想起一事,停住了脚步,“王爷。”
车夫将马车掉了个头,更准备启程,听到若馨的声音又重新停了下来。
放下的车帘再次被掀起,若馨靠近马车,注视着应宁王平静的表情,低声道:“王爷,祭祀的事情……”
应宁王沉默,目光在若馨面上逗留了片刻,却突然扬起嘴角,轻笑一声,慢声说道:“难道你还有心记得此事。”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应宁王开口道:“你尽管休息便是,本王心中自有打算。”
说完后,应宁王便下车帘,示意鲜于起程。
……
“王妃,您是要静园吗?伫立在门口,看应宁王的车队离开,等候在一旁的总管事出言询问道。
“嗯。”收回视线,若馨应了声,转身走进大门。
谢绝了总管事的陪同,若馨独自一人向北苑走去。沿路时能碰到应宁王的姬妾,但她们远远地看到若馨后,便大都绕道而行。偶而面对面碰上,也都恭敬地行过礼后便匆匆离开。
自从她的名字正式载入皇家名牒,成为应宁王王妃后,王府后院再没有人敢来骚扰她。本以为是她们忌于她的身份才如此,后来才知是应宁王“警告”过她们,才让她们收敛了。不管原因如何,至少没有人来烦她,若馨一路平静地走回了静园。
才走到静园门口,关景天便一溜烟地从园里窜了出来,似乎早就守在静园中等她一般。
“你回来得好早啊。”关景天有些奇怪地说着,摸了摸下巴,又嘻嘻笑道:“是不是急着回来见本少爷,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早就说你不能没有本少爷了。”
若馨不知他如何有特权能自由出入北苑,但对于他在静园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便也没有什么惊讶。任他在一旁自说自话,若馨低着头向正院走去。
关景天还没有注意到若馨的表情,跟在若馨身后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了看,挠了挠头,“咦”了一声,说道:“真难得,白石头竟然没有跟着你?平时这石头在你身边跟个影子似的,现在一不见他,本少爷还有些不习惯了。”
若馨的脚步顿了顿,眼中划过一道伤痛,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饶是关大少神经再粗,如今也注意到若馨情绪与往日大不一般。他跑到若馨身前,歪着身子低头看了她一眼后,问道:“喂,死女人,你怎么了?”
走到寝房前,若馨推开门,挡住欲跟着她一起进去的关景天,神情疲惫地说道:“你先回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语毕,门扉在他面前阖上,关景天楞楞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许久,眼中有着不明的疑惑,还有的是对若馨情绪突然低落的担心。
他摸了摸头,小声嘟囔了几声,便转身走下台阶,走到院子里的一个石墩前,拂去上面的落叶,坐了下去。
石墩冰凉,关景天的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朝若馨的屋子看了一眼,他敛敛领口,缩了缩脖子,便就那样安静地坐着。
……
若馨抱膝坐在床头,将头深埋在膝间,脑中繁杂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她仿佛处在浑浑噩噩的梦中。屋外偶尔有几许人声,不知是不是关景天还呆在外头,但中途一直没有人来打扰。
四周静悄悄的,恍恍惚惚中,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一个人静思,若馨的心慢慢沉淀了下来。
何必想太多,掀开风华负载在她心中的沉重感情,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阻止风华进鬼城冒险寻找御鬼黑木。她的性命,不该再累及风华,至于欠他的,等到她还有命活下来之后再说吧。
睁开眼睛,眼里恢复了一片清明。
心中盘算好接下来的事情,若馨下床,到桌边点燃银烛。
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若馨走到衣柜边,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绸缎缝制的小袋。看了片刻,若馨将它收入怀中,而后打开房门。
王府入夜,便点上了灯笼,因此外头灯火通明。方才跨出屋门,若馨便看到离门几步之遥的地方,关景天一个人静静地倚坐在阑槛边,低垂着头,一磕一磕,竟是睡了过去。垂落的头发在春夜的寒风中轻轻扬起。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似乎有些冷,睡着的时候,关景天的双手紧紧环着身子,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处处可怜的模样。
他不会从中午时便一直坐到这时候吧?
若馨定定瞪着关景天片刻,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关景天的肩膀。
关景天抬起头,惺忪地睁开睡眼,双眼迷茫,似还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孩子气地揉了揉眼,口齿含糊地嘟囔一句,“谁把本少爷的被子抢走了。”
尽管心情还是有些许沉郁,面对关大少时,若馨却总会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摇摇头,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吗?”
听到若馨的声音,关景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抹了抹嘴角,说道:“为什么不能坐……坐在这?”
在外头呆了几个时辰,关大少的四肢在夜凉里冻得发僵发麻,连面部的表情协调能力都感觉失了,他斜了若馨一眼,抬起手半合成掌,在嘴边呵了呵气,暖暖身子,“事情本少爷听鲜于说了。你别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必须呆在那个假女人身边,不过石头总会回来的。你可别一时……”关大少边说边打了个寒战,又继续道:“可别一时想不开啊。”
是因为担心她所以一直守在门口吗?
若馨怔然,而后看着关景天摇头轻轻笑了笑:“不会的,谢谢你关少爷。”
若馨突然道谢,关景天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一下子红了脸,撇开视线,粗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干……干吗又突然和本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