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尘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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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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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出语讽刺,顾显也不客气,干脆道。

“当然不会,咱两个毕竟不是真正的好邻居嘛。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把自家炉子里的火撩得旺旺的就得费好大功夫呢,所以您北燕这边的火只要不烧到南边儿去,我们也没心思管。好了,怎么样,殿下?您做好决定了吗?”

他依然没有得到燕南的回答,笑了笑,顾显举起花枝搭到肩上,转身走向院门口,一挥手,道。

“我最多可以等到今天晚上,殿下,还请切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哪!”

看着顾显悠然出门,燕南浓黑的眉如剑一样几乎倒竖起来,握紧了刀的手指都能听到“喀嚓”的声音,下一刻,那张飞到半空中的布巾就被燕南的长刀扯成了碎片。

上罢早朝,出了皇宫,燕南又直奔鹰卫军而去,待到回城的时候,已是中午了。骑着马慢慢走在街道上,不自觉拐到达西族经营的铺子边时,燕南看到了自己府上的护卫。唇边不禁弯起微微的弧线,燕南知道,准是儿子一打听到达西族商队来到都城了,就赶紧跑过来找迦叶的。

这个……呃,要不要……进去?

昨日见到的索伽疏淡有礼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皱了皱眉,燕南拨转马头,带着侍卫离开了这条街道。

再见面,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喜悦过后的尴尬,只是徒增一人时的怅然。

回到府中,赵元方正在等着他。

“如何?”

“回殿下,昭国那边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至于那庆王的可疑,昭国朝中几乎人尽皆知,可是,同样不过是怀疑而已。至于顾显到底是不是奉他为主,我们查不出来。”

疲累地坐倒在书桌前,燕南闭上眼睛。赵元方看看他,迟疑片刻,还是欠身禀道。

“殿下,昨日四殿下后来又说了一番话,属下考虑再三,总觉得……”

“他说了什么?”

“——快刀,斩乱麻。”

“他想起兵了?”

“属下以为,应该是有这打算。”

燕南的目光转动着,挪到书房里那张北燕地图上。赵元方探察着他的表情,沉思片刻后,上前道。

“现在北燕国势已现纷乱之兆,望殿下早做决断,不要误了时机才好。属下斗胆,圣上共育子嗣七人,以太子和四殿下最有继位的希望,然而,若论为人君之才干气度,非殿下莫属。殿下,且不管那些昭国人还有什么招儿来实现他们的企图,单是看太子与四殿下之争的激化情势,恐怕内乱就在年内了——殿下,您必须成为北燕未来的皇帝!”

没有回头,燕南兀自盯着地图,声音沉冷如砸下的铁锤。

“元方,你知道昭国人到底在我北燕构筑了多大的势力吗?”

“殿下……”

“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皇族王公大臣中有多少人身边就潜伏着昭国人的奸细,甚至父皇身边,可能都有一大群人在监视着!他们根本是完全掌握了北燕!他们——他们吞并了西梁,又怎么可能放过北燕?”

赵元方静静地站在旁边听凭燕南发泄,待燕南靠在椅背上又闭上眼睛,重重地叹息一声后,他才沉静道。

“殿下,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还请听属下细说。”

“……你说吧。”

“您发现了吗?昭国人迄今为止只找过您两次,上一回,与他们的要求同时发生的,是西梁人大举进攻昭国。如此推论来看,这一次当是昭国国内有大事发生,要您去夺皇位,极有可能是给他们创造什么机会,或者,就是不让北燕借机南下。早上那人的话里,就有这个意思。而就算昭国人真对北燕有所企图,凭他们构建的那势力,只怕不是难事。属下以为,不若殿下起兵夺取帝位,反而可以把这些昭国人连同他们倚靠的势力,一举荡尽。这些年,我们暗地里培植的人马或许不易渗入昭国,但要清查北燕,却并非不可能。”

燕南睁开眼睛,锐利的视线锁住赵元方。赵元方没有回避,时间在冷肃的书房里踏着重重的脚步走过。终于,燕南站起来,他走到地图前,猛然摸出腰间匕首狠狠扎上地图中燕都的位置。

“元方,这帝座——你能不能为本殿拿到?”

听见燕南这句话,赵元方大为振奋,他立即跪伏于地,恭声道。

“殿下放心,属下绝对会助殿下登上那宝座!”

弘光十五年,春。

终于不再那么寒冷了,不过这时的京郊,草是远看才绿,梅花已谢,桃树上花苞嫣红累累,盛放的却只有那么几枝,映着松柏的苍翠,柳枝初露的似有还无的绿意,显出一抹清冷的娇艳。这样的风景,也只有少数人才会愿意出城来欣赏,没什么事做的兰尘就带着儿子慢慢晃出来了。

不过到郊外便不止是母子两人,因为刚出门就遇到一枚这两个月常来的不速之客——萧漩。

杞州发生的一切,兰尘是从萧漩这里了解的。包括萧泽在年末赶到京城之事,也是萧漩告诉他的,萧泽是缓了好几天才来的,从大门进来,不是很直接,也不是很隐蔽。嚣阁在各地的势力,萧门早先已做了十分详细的调查,但京城这是非之地,萧门不可能全盘掌握,所以,萧泽不知道萧漩带着残部隐没在哪里,不知道萧漩如今,到底还剩下多少人,亦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去找兰尘。他只能像兰尘以前玩笑似的说过的那样,疏淡地找上门,像不欢而散了多年的主仆因为不相干的某事再度见面。

兰尘无法提供多少消息,她只能看出萧漩平静外表下情绪的不稳,而萧泽派去监视的下属又总会被甩掉。

其实兰尘是最不能理解萧漩为何找上她家来的人,但又不宜打草惊蛇,她便干脆寻常以待。沏一壶茶,端上两盘点心,兰尘或者跟他闲聊几句,或者就任他坐在那儿,自己跟兰萧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春风还很有些冷,兰尘找了一处水边的石头停下来,她放下手中藤编的轻巧食盒,取出母子两人爱吃的点心。这时,兰萧早把他提着的两个柔软的坐垫摆好。抬头看看站在旁边的萧漩,兰尘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哦,三公子,我们只带了两个垫子来。”

“无妨,是我贸然来访。”

萧漩不在意地笑笑,掀开衣摆就坐在了旁边的岩石上,兰尘母子也就在垫子上落座了。

吃着点心,呼吸着清冷的新鲜空气,极目眺望,嘈杂的京城掩映在苍灰色云烟里,水墨画一般不真实。与儿子闲扯着些有的没的,兰尘甚是惬意,萧漩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哪,小萧从此要记住了,婚姻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经验总结,你和你的妻子之间可以以为参考,却千万不要套用别人的过日子方式。所谓幸福的形式,其实也有千万种,它们唯一的相似处就在于顺心遂意,无大贪大欲,不过小嗔小痴聊为相视一笑罢了。”

“什么样的可算大贪大欲?小嗔小痴又如何界定呢?”

兰萧从小就善于思考,有疑不能自解便要问,这是娘亲表扬了的,当然要发扬光大,反正这儿就他们母子。哦,萧漩是可以忽视的。

“这个问题嘛,其实各人会有各人的标准,不过大致上,贪也就是贪财色酒气,欲便是独占欲名利欲。当然人不可能没有贪欲,只要别沦为贪欲的奴隶就可以了,财色酒气好说,独占欲就是别把妻子当一样私人物品藏在家里,连她看别人一眼都不容许,妻子稍微对别人有所赞许欣赏就闹腾得好像对方要移情别恋了似的,至于再有深一点接触,那就会怀疑妻子不忠。既不相信妻子,也不好好调查,打着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名义就伤害妻子,甚至杀人!这种男人其实是对自己超没自信才会如此,小萧,你不会变成这样的吧。”

“当然不会!”

“嗯,那就好。再来,还有这个名利欲,我说的不止是一味攀高附贵之辈,也不止是非要跟人分出个能力高低,谁比谁更重要一点的那种相争,还有一种名利欲望,也是最容易控制人的——大男子主义。”

“啊?”

“就是那种非常固执于丈夫是天,是妻子仰仗的一切的人。他们为了所谓大丈夫的面子,非要妻子对自己唯唯诺诺,恭恭敬敬,言听计从,不许反抗,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加变本加厉。小萧,这可是你容易犯的喔。”

眉毛一挑,兰萧不服气了。

“为什么说我容易犯?”

“因为昭国的男人多数都是如此啊,恶习熏陶,你难于免俗。”

“我才不会!”

“真的?”

“绝对是真的啦!”

兰尘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不这么问,她也知道兰萧将来绝不会变成那种人,毕竟,这是她细心教导出来的儿子嘛!

“至于所谓小嗔小痴,就是说夫妻间可以来个小拌嘴啦,有个小别扭啦,吃个小醋啦什么的,只要别揪着不放,聪明地点到即止就可以了。千万千万别一桩桩全记在心里,有点小吵架就给搬出来挨个儿数落,浑然忘了对方好的那面。呵呵呵,不过娘相信,我儿子肯定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

丢一个“废话”的眼神过去,兰萧剥开一个橘子,不自觉地先孝顺给娘。兰尘乐呵呵地拿了一片,补充道。

“说起来,我反而担心小萧你太死板,连一点嗔痴都不表现出来耶!这样的话,就显得太榆木疙瘩了,女孩子多半都不会喜欢的。怎么办呢?娘可不想给你弄个媒婆来说亲呐,但你要是自己找又找不到的话……”

兰萧的白眼连丢数枚才止住了兰尘的忧虑,气哼哼地把剩下的橘子全塞到自己嘴里,他嘟囔道。

“谁说我找不到,但这条街上,我就能给你领回来三个!”

岂知他这少有的表现萌得兰尘大叫“好可爱”,若非有外人在场,只怕会把兰萧当作自家养的那只黑白花的猫咪一样抱过来揉一揉了。

“你的婚姻见解还真是透辟呀,不过,是你的经验总结吗?”

萧漩少有地开口插入母子间欢乐的玩闹,兰尘回过头来。

“这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我又没结过婚,哪能有什么经验可总结?再说了,岂止夫妻,亲人、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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