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将图扔在墓碑前,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二十步。
“好。你问吧。”
“若仇孽是棋子,你当年假死后,如何又能操纵她,替你完成计划?”
似是很惊讶颜如玉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凌峰眼睛不由瞪大,忽而一笑,“看来你野心不小。”一手指着坟墓,说道,“你可知这人是如何死的?”
颜如玉摇摇头,“难道这人与仇孽还有什么关系?”
“哈哈……这是仇孽第一个喜欢的人,于我而言便是第一个障碍。她想双宿双飞,我教导十几年,她却为了一个男子要放弃报仇,我怎能容许,不过也真是天助我也。纳兰若这贱人的女儿纳兰玉瑾途径琼州,琼州知府设宴款待,我只需要让琼州知府误会纳兰玉瑾看上她家公子,说起来,这文公子也真是贞烈,走投无路便投河自尽了,倒省得我自己动手了。”
颜如玉不仅惋惜的叹口气,“如此,仇孽只会更恨纳兰家,誓不报仇不罢休。好计策!”
凌峰狞笑,“她要报仇,我自然要帮她。不给她找个大靠山,怎么能斗得过纳兰若。”
“哦?她最大的靠山就是玄元帝。你竟能说动玄元帝?”
“哼!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早就看纳兰若不顺眼,我只需从中挑拨几句,还怕她不乖乖听我的话。”
颜如玉已经可以肯定宫中有燕国的细作混入,从中传递消息并兴风作浪,挑拨君臣关系。“能如此清楚仇孽的一举一动,看来你一直暗中跟着仇孽,在适当的时机添油加柴,哼,算盘倒是打得响。那颜相府的大火也是你所为了?”
“看来你也知道的不少。她想除,我就帮她而已。”
“这皇宫内外,巧国朝堂朝外,都在你掌控之中,看来这次巧国必败无疑了。只是,你不好奇吗?原本你的布局是天衣无缝,甚至连荆国都算计在内,使得荆国不得不发兵,赤尾军又群龙无首,连最重要的虎符也不见了,可现在,你们困于孤城,四面楚歌,你就不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颜如玉慢条斯文地说着,抠了抠指甲,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冷然一笑,“你设局想杀仇孽,还故意选在文公子的墓前,就是料定了她一定会来。她若是一死,惠帝年纪尚小,唯一能稳定大局的就剩下林相。林相若是离开京都,你们便可带着小队人马攻占都城,到时四方必然大乱。你们也可顺势扶持新帝即位。让我想想谁最合适,废帝如何?不好不好,容易引人诟病又不好操纵。哦,有了。废帝的子嗣,尚在襁褓之内的小皇女最合适不过了。”
凌峰微微眯着眼睛,斜斜的看着颜如玉,浑身不由散发出危险地讯息,
颜如玉唇边笑意更甚,眼中却寒芒渐冷,“我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东西归你我走了。”
凌峰瞬间收起杀气,几步上前将图握在手里,翻开草草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便被她瞬间收敛了起来。她回头看着颜如玉的目光已经全然被嗜血暴怒所侵蚀,“你知道的太多,该死!”
颜如玉神情不变,双手一摊,有些孩子的顽劣,咯咯的笑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反正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且有你陪葬,我死而无憾。”
“你……”还不等凌峰话说完,四面就跃出四五个黑衣人,身形一样,发式一样,连出招的动作也是一样,根本不给凌峰丝毫犹豫的机会,一出手就是杀招。
颜如玉似乎也被惊到了,计划里似乎并没有别人的参与。找不出原因,他又插不上手,就在一旁静观其变。
凌峰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五个人联手也只与她打成平手,可颜如玉知道凌峰一定会败,因为她已经中了毒,一开始他就在图上下了毒,这种毒只要接触皮肤就能渗入体内,不过一刻钟就会毒发。
果然,未过多久,凌峰便体力不支,心脏抽痛,痛苦地倒在地上,粗粗的喘着气。几个黑衣人迅速将其围了起来,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然后侧立一旁。
“王君。”
颜如玉回头一惊,“莲儿?你怎么来了。”
莲儿默然不语,只淡淡地瞥了眼瘫在地上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侧身让开了路。从他身后走出一人,颜如玉不由睁大了眼,“仇孽”他又气又怒地看向莲儿,“你们这是何意?”
仇孽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干裂,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更痛一分,可她依然往前走,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瘫倒在地的人身上。那个人与她的生命如此息息相关。曾经相依为命,曾经剑拔弩张,曾经共历风雨,即便那些回忆都不算是美好的,但她依然珍惜,她也曾经怪过,怨过,却从未想过要斩尽杀绝。
只有今日,只有此时,她才真的动了杀心。
在她一路复仇的途中,杀过多少人,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这些人也确实做了该死的事,只有文越最是无辜,若不是因为遇到了她,文越就不会年纪轻轻就送了命。
那么单纯善良的人,微微一笑中带着羞涩,软糯不舍地央求她早点归去。她以为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却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足以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以死守护的爱情不过别人任意践踏的阴谋。
“师傅,”仇孽唤道,像很多年前一样,轻声低唤,默默等候,忽而眼神一转只剩下陌路,“我来送你上路。”
凌峰粗粗地喘了几口气,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仇孽,“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贱人!”
仇孽并未因这句话而动怒,依然面无表情,应该说是无动于衷,她席地而坐,示意人将东西拿过来。送人上路,一定要以酒践行。仇孽执壶斟酒,晶莹的液体流入透亮的杯中,折射出星星点点,她双手托杯送到凌峰的面前,“前二十年,我为你而活,后几十年,我想为自己活。师傅不必操心,至于前尘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妄想!”凌峰依然恶狠狠地说话,口气十分不善,对那酒杯更是视而不见。
“你埋伏在四周的人已经全部拿下,至于你多年来安插在巧国各地的暗桩,今日之内,我必会连根拔除。”仇孽抬头目光冰冷如刀,“你煽动谒族人□,挑拨君臣关系,刺探巧国军情,勾结命官贩运军马,又在江湖武林兴风作浪……这桩桩件件足以将你千刀万剐!”
“但你养育我多年,又悉心教导,且传授了我一身本领,我便留你全尸,也会命人送你的灵柩返回燕国安葬。今日你我师徒情分也缘尽于此。”仇孽翻手杯中酒倾洒于地 ,又自斟一杯,看着凌峰,“走好。”
“今日落在你手里,悉听尊便。只可恨我燕国大业未成,大业未成啊!”
直至凌峰咽下最后一口气,仇孽才起身,原本虚弱的她附一站起来身体就摇摇晃晃,连战也站不稳,她却硬是推开来扶她的人,沉声说道,“送她回燕国,好生安葬。”
“王爷……”
仇孽挥手打断属下的话,转身走向颜如玉,“回去吧。”
颜如玉只觉仿佛有千把刀扎入心口,痛得他喘不过气来。她可以骂他,恨他,讨厌他,但是请不要这样无视他。“仇孽……”他怯怯地叫她,哀求地看着她,可仇孽只是淡淡地回头,漠然地说道,“不要再叫我仇孽,以后没有这个人了。”
七月的风轻柔地吹拂,漫山遍野飘着毛绒绒的蒲公英,天空一片碧蓝,团簇的花海里,她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已经冷透。曾经的绚烂便成了一道道枷锁,曾经的性命相托,变成了威胁利用,她与她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姐妹。
她勾唇苦笑,纳兰玉瑾你在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叹东风 肆】
“玉瑾……”秦秋站在阴影里,望着静静地坐在窗边的纳兰玉瑾。她眼中有浓重的悲伤,也有无可奈何之时的绝望,他从未见她这样过,或者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纳兰玉瑾莞尔一笑,凄凄惨惨戚戚,有种说不出的悲凉,仿佛这花落一般无可奈何。她看着秦秋,心中绞痛,她真想一直陪着他,让他永远这样单单纯纯开开心心地生活,可惜时间太短。
“走吧。”她说。
秦秋过来推着她去前厅吃晚饭。他们进去的时候,小惠正追着茗儿给他喂饭,闹作一团。
“茗儿,来娘抱。”
茗儿咯咯笑着钻进玉瑾怀里,快速爬上去坐在她腿上,回头还要示威似的冲小惠吐吐舌头,惹得小惠直瞪眼。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不然菜都凉了。”秦秋喊道,伸手就要抱茗儿,却被玉瑾拦住,“就让他坐着吧。今天让我来喂。”
秦秋有些犹豫了,狐疑地瞅瞅玉瑾,平常玉瑾从不会这样做,怎么今日如此反常。可看她做起来十分认真,每次夹得菜都是茗儿最喜欢吃的,葱姜等茗儿不喜欢吃的,她都会细细挑出来。他越看越觉得惊奇,可又不敢问她为什么。
“娘,茗儿饱了。”茗儿望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抱怨道,娘亲真讨厌,逼着他吃了这么多,小肚肚都出来了。
“哦,是吗?让娘看看。”玉瑾有些好笑的戳戳他圆鼓鼓的小肚肚,又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笑道,“看来是真的吃饱了。”
“玉瑾,你有心事?”秦秋犹豫着问道。
玉瑾笑笑,摸着茗儿的小脑袋摇了摇头,“没事。你也多吃点,最近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为难她了。”就算真的想做什么,怕也是做不到了。就在颜如玉的事情之后,仇孽便将所有琉璃宫弟子遣送了回来,并且让寒星转告了一句话,自此琉璃宫与睿亲王府再无瓜葛!
仇孽会这么做,也在她预料之中。仇孽虽然看起来冷血,但实则很容易心软,不够果断。
她很害怕,很怕仇孽会像母亲那样最后随爹爹而去,将她们所有人都抛下。重蹈覆辙的事情,她绝不允许发生。只有在仇恨中才能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