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仔细看着每个人的表情,最后落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缓缓道,“凶手就是她。”
“默西亚?”
“怎么可能?”
“你胡说!”
有人惊愕,有人不敢相信,也有人一脸愤怒。玉瑾坦然视之,紧紧地盯着默西亚,莫加尔身形晃了一晃,“这怎么可能?默西亚,默西亚可是佳希娜的亲姐姐啊。”
玉瑾神情未变,一字一句说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佳希娜明明喝得酩酊大醉,那她是怎么来到这泉边的呢?又是什么理由让她在那种时候非要跑到这里来呢?昨夜,佳希娜喝醉后,默西亚送她回去,两人住得并不近,也就是说,如果佳希娜回到住所,然后再来泉边,时间上就会有出入。除非,她根本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来了泉边。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停顿了一下,玉瑾问默西亚,“我说得对不对?”
莫加尔更是激动地上前抓住默西亚,“你到底送没送她回去?”
默西亚吓得往后退了退,抖着声音吼道,“就算我没有送她回去,也不代表我会杀了她,她是我亲妹妹啊!”
“是。这不足以证明你杀了人。但是,”玉瑾冷哼一声,“我猜凶手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了她,而是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会被灭口。到底她发现了什么,而凶手为什么杀了人之后,还冒着有可能被撞破的危险,将尸体搬回村子。这让我想到,也许那个秘密就在这泉边,所以,凶手并不想让人知道佳希娜真正死亡的地点。”
“于是,我故意说,证据就在案发第一现场。”仇孽接着说道,“目的是让凶手惊慌之下,露出破绽。果不其然,凶手提前一步来到这里拿走了有可能指证她的东西。默西亚你能说一下,我和阿朵安在帐内说话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有谁能证明?”
“说啊,快说啊。”
“就是,默西亚不要怕快告诉她们,你当时在哪里,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尽管众人都表示相信默西亚,但默西亚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神情呆滞,“我、我……”
“说不出来了吧。”玉瑾冷笑,“因为你根本没有人证。你偷偷溜出村子,跑到这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只留下凌乱的脚印。”
“不,不是我。这些脚印根本不是我的。”默西亚大喊。
“那是因为你穿了这双鞋。”看着玉瑾突然拿出来的那双特制鞋子,默西亚一下子面如死灰,抖着手指着玉瑾喃喃道,“你怎么会……”
“很奇怪是不是?”玉瑾嘲讽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仇孽,继续说道,“刚刚众人被仇孽引走,你大概以为所有人都走了吧,才放心大胆钻进密道查看,可惜,很不巧,”玉瑾拍拍自己无法正常行走的双腿,“我即便是有心追凶,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你!”
“默西亚!”莫加尔悲痛万分,自己的一个女儿刚刚丧命,另一个女儿竟然成了杀人凶手,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默西亚被关了起来,等待族长依照谒族族规处置。
当天夜里。莫加尔悲痛不已,却又要强撑着安慰自家男人。玉瑾和任夏来的时候,屋内依然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二人相视一眼,俱是一叹,任夏先一步掀开帘子,推着玉瑾往里走。
也不过短短一日的光景,初见时精神霍烁的莫加尔便老了十几岁,两鬓生白发,神形憔悴。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你。”任夏说道,“但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和你说。”想到自己一来,莫加尔一家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内心不免有些愧疚和哀痛。
莫加尔抬起双眼,悲痛地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
任夏没有开口,看了眼玉瑾。玉瑾点点头说道,“是我有些话必须问问默西亚,想请您做个中间人,带我们去见她。”
“为什么?”
“难道您就不好奇默西亚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妹妹?”玉瑾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莫加尔,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莫加尔同时也看着玉瑾,她的眼神一下子深邃起来,片刻后霍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玉瑾和任夏相视一眼,紧跟其后,很快她们就到了关押默西亚的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
☆、【鲜衣怒马 伍】
夜。
黑沉沉一片。
风阴森森扫过,北地的风始终带着一种狂虐。
黑影迅速的在林中移动,到了一处湿地,警惕地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一前一后,钻进了一条地道。嗖……刚进入地道,迎面便传来利器破空之声,两人一左一右快速移动身体,躲过了更多羽箭后,才稳住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地方真诡异。”
一人不满地抱怨着。另一人沉默着望着漆黑的地道,这里通向哪里?压下心里的疑惑,狠狠地吸了口气,粗着嗓子道,“走。”
两人又身形灵动地在地道中穿梭,时不时躲避触发的陷阱。到了一个岔路口,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后,用手指了指左边,小心地挪动脚步,轻缓地移动,未过多时,眼前突然一亮,淡淡的光芒从一处石门后散发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轻轻地靠近石门。
“这个这个都要带走,还有这些,统统都带走。”其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沙哑。
“不行,太多了,根本搬不完。”马上有人焦急地说道。
“带不走的都全部烧掉,一点也不能留下。”
“是。”
躲在门口的两人相视一眼,于黑暗中打了个手势,便同时飞身跃入门内,手中兵器擦出冰冷的火花,一时间,不大的密室内,几个人缠斗起来,难辨敌友。
“啊……啊……”两声惨痛的叫声后,其中两个人倒下。还来不及反应,便又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对面石门缓缓落下,门后是一半面女子阴冷的身影,“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密室唯一的出口被堵住了。
“怎么办?”原本蒙着面的女子一把扯下面罩,懊恼地问同伴。同行之人淡淡地望着被堵住的出路,面无表情,“先看看这里有什么。”
“哎呀,你怎么这么镇定?”女子找了根麻绳,动作利索地将躺在地上的两人绑成大粽子,口里却不甘寂寞地嚷嚷着。
被问的人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女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手下迅速地翻动放在室内的东西,眼神也随之一暗,这些都是剧毒之物,到底是谁收集了这么多毒物藏于此处炼制毒药?瞧着数量,恐怕不下百种毒药。
“咦?这是什么?”
“不要动!”
女子被吓得立刻缩回了手,一脸惊恐地看着同伴,“仇孽!你想吓死我啊!”
仇孽冷冷地盯着那碧绿色的瓷瓶,几步上前,冷声道,“这是穆马草所炼制的毒药。”
“啊!”小荀子尖叫着连退几步,惊魂不定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差一点我就见阎王了。”
她盯着瓷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她记得有一年冬天,非常非常的冷,冷得她如何运功也无法抵挡寒冷的入侵,师父却还在这种情况下,折断了她的一条腿,茫茫大雪中,师傅抱着她,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尖锐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不知走了多久,在疼痛与寒冷折磨中,几次转醒,几次昏厥,直到她们遇到了一个游牧民族队伍,她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得到了有效地药物治疗,疼痛感也少了很多。
但自始至终,她的师父都没有向她解释。她们在那个村落里度过了一整个冬季,直到大雪初融,冰封解冻,春暖花开,大片大片的草地变绿,成片的牛羊群奔跑。
然后,仇孽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就在那个春日,师傅用所有人为她试毒,妇女、孩子、男人全部都死了。闭眼,她的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些可怜的人求助的眼神,哀伤莫名,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做不到。在师傅的眼里,她的价值也仅止于此。
“仇孽,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沉痛?”
“无事。”
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小荀子很快就抛开了烦恼,转眼又见地上粽子似的两人醒了,便兴致高昂地凑上去,厉声威胁道,“快说,出口在哪里?不然就把你们的肉一块一块都割下来!”
两人一脸不屑地仰起头,闭上眼对小荀子的话置若罔闻。
当即,气得小荀子就跳脚。倒是仇孽一脸淡漠,“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你说,给你们每一样喂上一些会怎么样?”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教禁地。”
“闭嘴,你这个笨蛋!”
夜风静静地吹过,昏黄的灯光中,几人静默而立,空气中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缓缓而出,缓缓吸入,凝重的时空中,几人的表情似乎闲淡,又带着几分神秘。
“你……到底想怎么样?”其中一人有些呼吸困难地,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颤抖,艰难地问向那个坐在轮椅的少女。
少女轻描淡写般吐出两个字,“救你。”眼神深邃如墨,看不到底,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感觉到沁骨凉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中年女人惊疑地问道,神情说不上是吃惊,还是疑惑。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弹了几下衣襟上不经意间落下的尘埃,神情依然淡漠的少女,淡淡说道,“字面意思。”随即笑着望向囚禁在一角的女子,那是个单纯的女子,神情中带着惊恐,如实地展现出自己内心的动态,毫不掩饰,也不懂得掩饰。“我知道佳希娜不是你杀的。”
“什么?是你亲口指认,如今你这番言论是什么意思?”中年女人激动地大叫起来。
少女丝毫不理会女人的咆哮,只是淡淡挥手,示意她安静,一边又继续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在包庇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低着头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