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校尉你可认得此物!”王校尉拿出一物问道,邱嘉抬头一看,惊愕不已,那正是当日仇孽送给那兰的玉笛,又怎么会在王校尉手中。
王校尉从邱嘉的表情中一下子捕捉了她想要的,得意地冷笑,“看来你是认得此物。这上面刻着那男兵的名字,正是从你营帐搜出来的。”她话音刚落,在座的人都不由惊呼一声,看着邱嘉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怀疑。王校尉拿着玉笛看了一下,将上面的字大声念了出来,“那兰。陆校尉这那兰可是你营中的士兵?”
陆校尉一脸沉痛,看着邱嘉的眼神中却出奇的冷静,“正是。”
邱嘉心里咯噔一下,那玉笛是仇孽所赠,上面不可能刻有名字,就算刻,也不会是那兰二字。这分明是有人偷梁换柱,栽赃陷害。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捣鬼。
王校尉接着又拿出一物,“各位看看此物是否为邱校尉所有?刘校尉你与邱校尉是好友,一定对她贴身之物十分熟悉,你看看这是不是她的?”
刘晓从王校尉手中拿过东西,仔细翻看,目光沉了一沉,这玉簪的确是邱嘉的,之前她见邱嘉束过发,簪身有一条褐色裂痕,与这支簪子上的痕迹一般无二。刘晓不禁担忧地看了眼邱嘉,否认道,“我不能确定。这种廉价的玉簪随处可见,又无特色,我不能确定是不是邱校尉的那支。”
“嗯。这是自然。我只是觉得奇怪,既是贴身之物,怎么在邱校尉的营帐中并未见到,而那兰的随身之物中却偏偏有一支差不多的,岂不是太巧合了。”
“不如找那个什么兰的过来当面对质,若真有苟且之事,当从严处置。”有将领提议道。这种事情还是当事人都在场的好。
陆校尉目光一凛,“那兰在太医院养伤,末将可以证明,昨夜那兰一直都在营帐之内。”他冷冷地扫过邱嘉,看向刘副将,“我相信那兰绝不会做出秽乱军营的事情,若是有,也是被迫。”他最后几个字刻意咬得最重,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邱嘉蓦然抬头对上陆维的眼,霍然想到,这陆维是想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她头上。“将军……”她刚一开口,就被王校尉厉声打断,“邱校尉我知道这些都不是铁证,唯恐冤枉了你,所以,特地找了几个人证。他们都可以证明,你与那兰来往密切,多次在公开场合打情骂俏。当然,我知道邱校尉也是抵不过那男子的苦缠,这我能理解。”
“王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副将军,是这样的,有人检举邱校尉,但末将经过查证,证明是那男子诱惑邱校尉,邱校尉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是有错也是耐不过这男子的纠缠。所以,末将以为应当严惩男兵营的那兰!”
邱嘉一愣,并不明白形势怎么会突转其下,难道此次要针对的人并非是她,而是那兰?
“王校尉此言何意,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那兰昨日一直待在军医院,从未离开过,更不可能做下苟且之事。”
王校尉轻蔑地扫了一眼陆维,朝营帐外喊道,“待人证。”几个人被带了进来,跪成一排。
“你们且将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出来。”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邱嘉,复又低下头说道,“几个月前,休假之时,我去酒楼找人,恰巧碰见邱校尉与一男子用餐。邱校尉似乎并不大乐意,被那男子缠得紧了,且那男子极是不知羞耻,竟当众称其未邱校尉未婚夫,邱校尉被逼无奈,立刻付了银子愤然而去。”
呃,邱嘉傻眼,不可置信地瞪向那人,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且情形也并非那人所言,怎么会被歪曲成这样!
接下来其他士兵说的事情都差不多,总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兰。而邱嘉则成了同情的对象。
此事,邱嘉才明白陆维之前为何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陆维一向最注重军纪,更是不准军中男儿与任何女子来往过密,这件事若是坐实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男儿军,而那兰的清誉也将荡然无存。
想到这些,邱嘉不等王校尉继续说下去,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刘副将,事实并非如此。这些人都只知部分,而非全部。陆校尉治下严明,那兰深得陆校尉教诲,为人严谨自持,对末将不假辞令。酒楼相遇,末将起了戏弄之心,那兰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以牙还牙,使我颜面丧尽,才愤然离席。玉笛的确是那兰之物,但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而是我以玉簪强行与他换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戏弄他。陆校尉可以证明那兰昨日的确是在军医院,而我则在小湖边睡了一夜,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昨夜燃过的灰烬还留在那里。”
“好了。”不等王校尉质问,一直沉默的刘副将突然开了口,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王校尉找来的几个人证都出去。“听来听去,不过是邱校尉小孩子心性,争强斗狠,欺负人一小孩子。邱校尉你现在军中将领,怎可做如此轻率之事,将军务当做儿戏,差点就毁了人家清誉。你可知罪?”
“末将惭愧!”
“好。既然如此,就重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哼!”看着邱嘉被带出去行刑,王校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座的将领面面相觑,叹口气都走了。刘晓一直等在旁边,直至刑罚结束,就立刻上前,命人以担架将她抬回营帐。一早得了消息的叶童也已经备好了伤药,早早的等在营帐里,见人被抬了回来,就立刻给她上药。
而在男儿军训练营,那兰被陆校尉关在营帐之内,严词斥责。
“你以为你去了,就有用?大错特错,若是你去了,你的清誉将会荡然无存,我们男儿军也会被冠上一个秽乱军营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与她无关,我不能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她是为了你才把罪名都担上的,你现在过去,只会让她白白挨了那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那兰一惊,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维。
“你要干什么?”陆维一把拽住要出营帐的那兰,厉声问道。
“我要去看她,你放开我!”
“不行!你给我好好在这儿思过!”说着陆维将那兰推倒在地,大声喊道,“来人,给我守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半步。”
“陆校尉,陆校尉……让我去看看她,我求你!”那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此生他从未求过人,这是他第一次求人。
陆维回头看了一眼,压下心软,强迫自己硬起心肠,转身离去,只给他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疼,疼,疼。叶童你轻点!”邱嘉趴在窗上,痛得龇牙咧嘴,止不住地痛呼。
叶童越看越生气,下手却轻了许多。“人都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倒好上赶着往上蹿,这下吃亏了吧!”上完药,叶童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拿毛巾给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你告诉我,那个那兰和你什么关系?你喜欢他?”
“嘶……”挪了舒服的位置也要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邱嘉翻了白眼,“别胡说。我这不是怕毁了人小孩的清白嘛,他脾气那么差,万一到时候硬赖上我怎么办。那我还不如挨一顿打呢!”
叶童咬牙骂了句粗口,然后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上次那兰摔断腿被送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出来他身上有股子药味,分明就是洪柯配的。洪柯根本不认识他,现在看来洪柯一定是给了你药,你又转赠给了他,把他从深坑底下背上来的也是你吧。你说说你,真是气死我了,做人做到这份上,最后人家一句替你辩解的话都没有说,从头到尾连面也没露,你傻不傻啊!”
“我倒庆幸他没有来。”邱嘉低低地自语一句,忽而抬头咧嘴傻笑,“他可是有未婚妻的,而我也是受朋友所托,在军中多照顾他一些。朋友夫不可欺,我可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和他真没什么。”
叶童忍不住又爆了粗口,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指着邱嘉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我也不管你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晓会被气跑了,这家伙分明对人家有心,还要找这么多借口来逃避,真是懦弱。
背后痛一点点折磨着邱嘉的意志,感觉有千万把利器刺入骨血,痛到最后,便有些麻木了,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将那些她不愿承认,不想面对的事情一下子都蹦了出来。
他会不会来看她?
不由嗤笑,怎么可能?他,他,还是不要来的好。她头枕着软枕,在心里推翻之前的期待,喃喃地说着,还是不来的好。似乎是在劝说自己,让自己不要再生出过多的期望,掩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傻瓜!”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人在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缓缓睁开眼,隔着微弱的烛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似嗔似恼地眼波将她神识泯灭,身上的痛也随之而去。
她迟疑地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脸,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一遍一遍地骂着,“傻瓜,傻瓜,傻瓜,你这个傻瓜,谁让把什么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直接把罪责都推给我好了,干嘛自己揽!我讨厌,讨厌死你了。”
这一定是梦,他是不可能来的。邱嘉轻笑,不过这梦太真实了,连她都要些迷糊了。猛然,她睁大了眼似要将眼前人看出个洞来,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不会的。”邱嘉反手抓紧了眼前人的手,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沉沉地盯着他,“你不该来的!”
“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来!”那兰哭着说道,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更是心疼不已。
“你这样,你这样……”邱嘉闭上眼,别过头,痛苦地说道,“会连累我的!”
听到这话,那兰一怔,“邱嘉……”
“你没听明白吗?你这样会连累我的!还不快走,难道非要让别人坐实我秽乱军营你才甘心吗?”邱嘉抬头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