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朝阳刚刚升起,洛阳城门刚刚打开的那一霎那,一匹快马随着朝阳的日光洒进皇宫。
转过几道宫门后,便有小黄门入殿通报。
此时,早朝还没散。
百官正在殿内议事。
小黄门一声尖锐的嘶吼撕裂了整个大殿寂静的空气,直达龙椅上正闭目养神的天子刘宏。闻听小黄门的一声嘶吼,天子刘宏睁了睁双眼,越过小黄门,目光直抵宫殿之外,端瞧着宫殿之外的天空。初春的日光虽然温和,但天子刘宏感觉到的却是无尽的冰冷。
“终于要来了!”
天子刘宏仿佛猜到了一般,轻轻地自吟一句,然后收回目光直视眼前这些群臣。
与此同时,大殿之内的几位重臣不约而同的望向殿外。
何进、杨彪、黄婉、马日磾、朱儁,等等。
“讲!”
天子刘宏抬抬头,回应道。
“禀陛下,骑都尉公孙瓒携俘求见。”
“好。”天子刘宏点点头,轻声细语的回应道:“传令,觐见!”
“诺!”
一声应答,小黄门跑出去。
……
公孙瓒是在麴义军中赶来洛阳的,刚入洛阳,便早有天子使臣引领公孙瓒直往宫中而来。公孙瓒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往老师卢植的府邸去瞧一瞧。公孙瓒心知这一切都是既定安排的,而且这洛阳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等着自己回话。
而来的目的,无外乎证实一件事,皇甫岑二次身入辽东,并未接到圣旨;二,当年广宗城下,他亲眼所见皇甫岑的身影,试图证明皇甫岑是斩杀张角之人。他不可能是叛贼!
带着麴义的嘱托,带着几年的兄弟情谊,带着愧疚、感恩的心,公孙瓒绕过南宫几道城门后,成功的踏进了皇宫内。
小黄门还未带领公孙瓒进入皇宫。
迎面而来一人,偷偷地凑到小黄门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小黄门远走几步,让给来人。
公孙瓒低着头,偷瞄着来人的下身,思索着究竟是谁?
那来人并未说话,也没让公孙瓒抬头,只是轻轻地往公孙瓒的衣袖之中塞了些东西,然后措身走过公孙瓒的身子,低声提醒道:“祖父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话罢,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的另一侧。
闻此,公孙瓒并未来得及去瞧那纸条上的内容,惊慌失措的望向那来人消失的方向。
提及祖父,公孙瓒加了一百个小心。
拳头紧紧握住,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此事做的隐蔽,听来人的语气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要胡乱说话,甚至,言语之中还有许多警告意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答案或许就在这纸条上?看还是不看?公孙瓒一惊,抬头凝望远处的嘉德殿,心中不停的跳动,思索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距离嘉德殿只有几百步,也只有这段时间能看此纸条,进入大殿之内,在想去看,是不可能的!怎么办?怎么办?
……
皇宫之外。
一个小黄门鬼鬼祟祟的交出腰牌,走出皇宫,朝着远处的巷子里走去,绕过十几条街后,他才狐疑的凝望附近地势,辨别清楚后,才轻轻深吸一口气,学着猫叫。
三声猫叫后。
从巷内走出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身紧衣的张婕儿,瞧见这小黄门,张婕儿平静的回应道:“消息送到了?”
那小黄门点点头。
“封公公有什么交代没有?”
张婕儿凝望着小黄门,没有丝毫少主该有的威严,反倒是一副轻松。
小黄门踟蹰犹豫了一下。
“叫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王当双目如牛的瞪着。
“少主让你说,你倒是说呀!”
孙轻仗着张婕儿的面子,冲着面前的小黄门使劲的吼着。
那小黄门被二人一下,双腿跪倒,端瞧着张婕儿回应道:“禀少主,奴才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当和孙轻不忿。
面前这个小黄门其实在入宫前,随其父母信奉太平道,早年间父母兵灾而亡,便被张角收留,入了太平道的秘密机构,成了张婕儿的手下,也是安插在宫中同封谞联络的小太监。
见王当和孙轻狐假虎威,张婕儿回身瞪了两人一眼,回身抓住小黄门的手臂,轻轻扶起小黄门,安慰道:“但说无妨,不会加罚你的!”
“真的?”
小黄门抬头看见王当和孙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孔,回身望着一旁的张婕儿,缓解片刻,道:“启禀少主,此事非是我之过,皆是封谞封公公他自己的意思!”说罢,还担忧的望向张婕儿。
张婕儿表面上不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思索,如果没有猜错,封谞已经开始断绝同太平道的关系了。
“封谞封公公,说今后不会再为少主提供一丝一毫的消息!”
“什么意思?”
王当一怒,上前一把抓住小黄门的衣襟。
“他封谞老儿,就不怕我们挑明他的身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孙轻鄙夷的看着小黄门。
“少主。少主。此事不关我事啊!封谞公公以后都不让奴才再出宫门了!”那小黄门急忙向张婕儿求饶,哭诉道:“奴才这是借着封公公听政时,偷着出来的。”
封谞断绝关系一事,张婕儿早就猜到了。所以张婕儿也没有太大的惊讶,行为也不过激。但是听到小黄门提及封谞正在听政,心中一紧,转回头凝视那小黄门,道:“你可知道,时下早朝在讨论什么?”
“皇甫岑的事情。”
小黄门将功折罪的回应道。
“哦?”张婕儿眉毛一动,道:“你知道为什么,昏君迟迟未定如果处置皇甫岑一事?”
小黄门点头回应道:“前些时日听封公公提起满朝文武都在说等什么公孙什么的。”
“公孙什么……”张婕儿一惊,回望,提醒道:“公孙瓒?”
瞧见张婕儿少有的激动表情,那小黄门随即回应道:“对。对。就是那个公孙瓒!”
“哦。”张婕儿深吸一口气,她已经猜想到这些人都在等公孙瓒证明什么?无外乎,无关皇甫岑一事。急忙转回头,问道:“你说今天早朝了?”
小黄门点点。
“什么事情?”
“没有。”
小黄门摇摇头,最近几日经常早朝,虽说没有什么事情吧。
“真的?”
张婕儿不信,再一次重复的问道。
“呃。”小黄门迟疑的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又急忙摇摇头,回应道:“有。有!”
“快说!”
张婕儿一把拉住小黄门的手臂,极其紧张的问道。
“好像是从辽东赶来什么将军,还带着鲜卑假单于,嘿嘿……别说,辽东战事平定,陛下这回就该高兴了,不会在……”
小黄门罗里罗嗦的说了一大推。
但张婕儿却浑然没有注意那小黄门后半截话,只是低头沉思不已。如果无错,今日入宫的便是公孙瓒,公孙瓒一来,皇甫岑在冀州谋反一事,便真相大白一半。公孙瓒来了,现在知道的晚了,而且封谞已经不为自己所用了。无力阻止公孙瓒,皇甫岑就该脱身了,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怎么……眼下自己竟然没有半分着急,反而还有些许欣喜。难道?自己已经不在恨皇甫岑了吗?
“少主。少主。”
瞧见张婕儿失神,王当、孙轻在旁轻声低唤。
“哦!”
“他怎么办?”
见张婕儿缓过神来,王当和孙轻问道。
“让他回去。”张婕儿衣袖一挥,接下来自己就无事要办,只待看着洛阳上下的好戏,皇甫岑被救已成事实,错过那小黄门的身旁时,张婕儿不忘提醒道:“哦,对了,有时间告诉封谞,他的妻儿老小,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言罢,仨人消失。
闻此,那小黄门脖子上吹过一阵冷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
“公孙瓒入城了吗?”
洛阳酒肆外的一处小院子里,华歆对着推门而入的赵云,问道。
现在洛阳剩下三人,贾诩、华歆、赵云。
其他人已经各归其职,就只为了日后能够应对各种突发事变。
赵云推门而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几口,低声道:“刚才从洛阳城门疾驰而过一匹快马,如果我们看错,就应该是公孙瓒的战马。”
“那怎么没有拦住他?”
华歆一急,经过蔡邕从马日磾那里透过的信息表明,朝廷现在就等着公孙瓒的答复。
如果公孙瓒讲明,这一切就真相大白,皇甫岑的罪责也就没有那么多!
“唉!”赵云急叹一声,摇头道:“我倒是想拦下他,可是他被天子留在四城的臣子直接引到了皇宫,一路之上,等待的各家使者都没有机会接近他!”
“哦。”
闻此,华歆一叹坐回原位。
身旁的贾诩低吟了一声,轻声细语的回应道:“此事早就料到。洛阳上下都想左右大人一事,公孙瓒这种时候入宫无疑就是在表明,参与大人一事,天子怎能不会让人随行保护,以免公孙瓒受接触!”
“文和先生早料到,为何?”
华歆转头看向贾诩,似乎再说为什么不早早联络公孙瓒,也好做个准备,以防万一。
见此,贾诩苦笑着摇摇头,道:“洛阳四通八达,文和非神,怎知他从哪来,又何时来?”
闻此,华歆歉意的笑了笑。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贾诩再次言道:“公孙瓒一定去过麴义将军军中,文和却让麴义将军同公孙瓒谈过眼下之事!”
“你呀你!”华歆一乐,起身直指贾诩,笑点着道:“你贾文和就是一只老狐狸!”
“呃。”
赵云不明所以的看着华歆笑骂贾诩。
贾诩两只手放在衣袖之中,却不开口说话。
停了一刻,华歆放心的饮了口茶水,淡淡道:“文和先生既然已让麴义将军同公孙瓒交代了,再凭大人同公孙将军的交情,此事就等真相大白了,我等也不必为此忙碌奔波,也不用做出那些部属!”
闻此,贾诩却深吸一口气,幽叹了一声。
听闻贾诩哀声叹气,华歆不明的瞧向贾诩,因为贾诩后悔让河东上下徒劳奔波,做出各项举措而略带悔意,随即安慰道:“文和先生此举也是为了大人,多一份安全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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