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撑着病躯在前开路,影美人正欲借势跟上,就被我拉住手阻拦去路,“无影也在这儿陪小公子吧,顺便同新认识的美*女联络感情。”
小样儿的媚笑着看我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手指刮搔我下巴,整套神情配动作堪比留恋花街柳巷的花花公子。可怜我没出息地当场软了气势,威胁地话也说得吞吞吐吐,“我可警告你,一会儿不许在未成年人面前展露浪子模样,否则,否则……”
小蹄子愈挫愈勇地再进一步,伸手搂住我的腰,两片寡情的薄唇也有意无意在我耳边磨蹭,“你倒是说说,否则怎么样啊?”
大庭广众之下玩暧昧,莫非这厮失心疯发作?
“否则你无限制施展魅力让怀春少女动了心,我就,我就……”
轻搂我的腰猝然收紧,下一秒我已惊叫着与他贴身。
“你就如何?”
知觉丢人的同时亡羊补牢修复不堪一击的免疫力,一把推开他拂袖而去,“我就杀了你。”
迈步瞬间听到身后响起的挑衅嗤笑,小样儿的压根儿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确切地说 ,这几年下来,他已经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从偏厅到正厅这一路我都阴沉着脸不说话,郭老师自觉气氛尴尬,闲吃萝卜淡扯皮寒暄无关紧要,得几句敷衍作答自觉无味,乖乖住嘴。
相顾无言走到厅外,侍从进门通报之时,那厮却突然向我问一句,“郡主此一行,可还要下仕陪同?”
“哪一行?”
“长安一行。”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么知道?”
“郡主刚到之时,不是说要讨债?”
你叔,落地是那一声如泣如诉的嚎叫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小样儿的居然能物尽其用从中找推论依据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惊诧的情绪还没表达到淋漓尽致,里头就传话让我们进门。
老曹见到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出手扶脑门儿,“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还有脸来?”
“我为什么没脸来?”
似东西听我如此理直气壮的口气,当场沉下脸喋喋,“当初战濮阳时你明明现身却不助战,之后又撺掇兄长占徐州牧?之后又为一己之私收留吕奉先?”
爹这一套罪状陈列到头上,当真沉甸甸要压死人。输先机不能输气势,不卑不亢辩白问道,“义父听谁说我战濮阳时现身?”
“典韦将军。”
那天去就见了傻大个儿一个,结果就被出卖彻底。
故作淡定脸不红,潇洒甩头心不怯,“他说的对。当初担心义父安危,原意是要去助战,只不过到地儿一看,您家的众位龙兵虎将都表现的相当英勇,折腾了半天根本就没有我出力的份儿,硬留下铁定要落个抢夺胜利果实的恶名,这才无功无禄打道回府。”
老曹冷笑一声,不依不饶,“这且不论,吕布的家小是你放的?”
摇头挥手否定决绝,“确切地说,是陈公台开东门放走的,我的罪名顶多就是个护送。”
小样儿的闻言怒火爆发,为拍案猛冲到桌前,“这也不论,你为何鼓动刘玄德接管徐州?”
嘴歪眼斜地装哭,“我冤枉啊,是陶恭祖临死之前非要把徐州让给备哥,与我有什么相关?老小子不得善终,义父的大仇也算得报。况且当初与你订约,我就算为徐州做各项武装也不算过分。”
老曹炸毛,“那老匹夫死的安详,葬的风光,何为不得善终?这都不论,当日我差点儿死在吕布手上,如今你竟将那厮招至麾下?”
强挤出两滴泪以示我的无奈,“义父……在对小白脸儿的认知与看法上,我与你别无二致。只不过那厮是我儿子的爹,所以就算他是个乌龟王八蛋,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语出惊人,人惊出语,“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我儿子的爹。”
“你给他生孩子?”
“不是我亲生的。”
“那怎么算是你的孩子?”
“这……说来话长。”
“那就往短了说。”
姑奶奶被审问的精神衰弱的当口儿,郭老师出言解围,“孩子是吕布爱妾所生,那美姬是郡主情人,郡主将其子视如己出,才有此说。”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为嘛话从药罐子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
老曹圆着豆包眼睛喃喃道,“你你你,你挖吕布墙角?”
“不是我挖小白脸儿墙角,是那王八蛋扯我羊毛。我与情儿相识在先,要不是因为亲亲义父你刺伤董卓不成反被全国通缉,连累我这个做义女的也在京城混不下去,那遭瘟的猴儿哪有机会趁虚而入?”
小样儿的闻言气焰有所收敛,“你说很早就认识吕布爱姬,有多早?”
吕布爱鸭不爱鸡,“没多早,就是当初你和我共赴的董猪头的某场鸿门宴上。”
老小子闻言整个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怂样儿,低声叨叨念句,“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啊……”
第二卷 徒劳无功 第79章 待得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时百花杀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这老东西到底会不会说个人话,此言一出,你让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怎么想?
表情不甚好地纠正他的口误,“其实也没有几年。”
郭老师笑容绽开,问话的弦音都调整到了撩人的波段,“敢问郡主,究竟是几年?”
究你爷爷个竟,要问年龄直说得了,不带这么损人的,“也就那么一两年,两三年。”
老曹当庭跳脚,“死丫头胡说”
你姑没事计较这个有鬼用,“两三年,三四年。”
“也少”
嫌少不会自己个儿做算术四舍五入,非逼着我加码说正确答案,“好了好了,顶天三四年,四五年,不会再多了。”
老曹抿了抿嘴唇,勉强点了个头在一边儿玩儿惆怅。药罐子在旁暗爽偷乐到够本,附在我耳边轻声道,“郡主,时候不早,快入正题。”
横眉冷对一眼这千声媚,心说你刚才扯闲皮的时候怎么不嫌“时候不早”。
“当初跟义父提起请你进京勤王,入主长安,不知你老人家考虑的怎么样?”
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不是跟这厮叙旧的,要借也要借老家伙的“新”,开口提时事政治立时将老曹从诗情画意的小资调调儿中拉回现实。老小子闻言立时归位坐正,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向堂下两位资深顾问要意见,“文若,奉孝以为如何?”
扭脸儿猛朝药罐子使眼色让他说句话,该死的除了低声沉笑之外一点儿有用的表示都没有。姑奶奶怒气上涌之际,却是荀彧老儿泼圣水浇灭我的干柴烈火。
那厮说的是,“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今天子蒙尘,将军诚因此时首倡义兵,奉天子以从众望,不世之略也。若不早图,人将先我而为之矣。”
有门太有门这厮不愧是顶级谋士,说出的话立论鲜明,兼有结合史实作论据,整套铺陈下来相当符合听众期待。
老曹听了这一番果然也很动心,姐见机猛掐邻座的奉孝君让他说句话推波助澜,小样儿的无端被突袭,哑音嚎叫一声,随后便抓住我作孽的手攥在掌心钳夹报复,小动作做的偷偷摸摸,嘴上说出的话却甚是大义凌然,“无天子诏书而兴兵京师,恐逆贼诬陷将军有心造反,不如请郡主求来天子明诏再作打算。”
你婶痨病鬼到底来帮忙的还是拆台的
费力将被捏变形的手抽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坏我好事的某人。老曹被两家进言动摇的左右不得,眨巴着绿豆眼儿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下决定,“臻茗回京请示天子,我等你消息。”
心里没底儿难免刨根问底儿,“说来说去,你到底同意了没有?”
老东西皱眉道,“这算你三件事的第一件?”
“哪三件事?”
“要我做的三件事。”
莫非是约定输赢的战利品——指使他做三件事?
几个字飘进耳朵里,整个人也跟着飘乎乎,“这么说来,义父是认输了吗?”
老曹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豪言壮语甩出来了也不敢当着下属的面把话收回,吞了半天苍蝇才搞出一句所问非所答,“早去早回。”
正要笑嘻嘻答一声“是”,就见药罐子在旁欲言又止,神色似有期待,想起进门前他问我的话,鬼使神差对老曹道,“这次回长安我也想请郭老师同……”
老曹才听起承就预知转合,左右开弓挥袖否决提议,“奉孝身子不好,最忌奔波劳顿,况且我身边也少不得他。”
借力打力出难题将军,“我说义父大人,郭老师是您的谋士又不是爱侣,不至于少了他活不下去吧。况且你身边还有荀先生程先生一堆先生,你说这话将他们至于何地?”
荀彧无端被扯入战火,除了呵呵傻笑无其他表示。老曹脸色当场阴沉到井底,目露凶光似乎想家法处置我以消心头之恨,“奉孝意下如何?”
郭嘉仪态万千,答话毫不犹豫,“下士愿留在主公身边。”
姑奶奶的下巴随着他的尾音砸上地面,抽空儿盯着他玩命儿地瞪,妄图一个眼刀将其发配万劫不复之地。小样儿的这功夫装贞洁烈妇向夫君表明心迹,进门儿前同我抛那些个媚眼儿都算怎么话儿说?
老曹闻到想闻的,一脸笑眯眯连声说“好”。死东西看我一脸铁青随时准备爆发,志得意满施恩布德,故作大方,“此事事关重大,暂且顺你心意,下不为例。”
越叫我下不为例,姑奶奶越要再接再厉。正要开口说几句刻薄话刺激老家伙的敏感神经,就被郭老师优雅地拽出房门。拉拉扯扯走到半路,莫名其妙的委屈终于喷薄而出,“郭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药罐子牵着我的姿势如同遛狗,“下士怎么让郡主失望了?”
“还敢说?没进门之前下了个套让我钻,进门之后一个劲儿唱对台戏,你让我开口要你,我开口要了你,你还给我扭扭捏捏地耍大牌玩儿忠诚,你说你是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奉孝君像看小孩子闹脾气的家长,一脸嘲笑无知的无奈,“依郡主之见,凡事求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结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