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出来的话像是反对,但她是支持科举的,可这里并不是言论自由的21世纪,很有可能会因为大放厥词而丢了性命,这不,面前这位中年男人的脸色隐隐变得难看起来。
“咳,我的意思是,科举的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选拔形式很片面,依旧会遗漏很多人才,但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对巩固皇权很有帮助,”从刚刚那人的脸色,林蕊蕊已经清楚分析到这人是世族党还是保皇党。
果然,对面中年男人的脸色才再一次恢复正常,然后饶有兴趣道:“诗词歌赋是小道?那什么是为官正道,选拔大道呢?”
“小生不敢阔论何为正道,小生只敢引用古贤的话,《尚书》里曾经记载”任官惟贤才“只选取贤良和有才能的人做官。”官不必备,惟其人“官员不在多,在于用人得当。《诗经》里有句话,”谋夫孔多,是用不就。“参谋的人如果多了,决策的时候反而不知所从。孔子也曾说过,”官事不摄,焉得俭?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官员不处理政务,官吏怎么会得到精简呢?一千只羊的皮,不如一只狐狸的毛。”
林蕊蕊说到这里,心下也有些感慨,虽然国家与君王很多不同,但有一些先贤与至理名言倒是和地球的古代一模一样的,低低的咳嗽两声后继续道,“是以,晚辈的答案是审慎,多方面的考核,要根据一个人能力与品德授予官职,君主必须根据官职来选择合适的人,不能因科举就轻率任用,得观察一段时间。”
“哦!”中年男子的眼神陡然一下亮了起来,忍不住继续询问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发现科举上来的一些官员文才确实出众,但鲜有品德败坏之辈,这几年劣迹渐渐败露,虽然对他们进行了处罚,但于国于民已经有了伤害,那么,你有什么法子能够选拔到优秀的官员吗?”
林蕊蕊心里囧了一下,官员**这是几千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哪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过思索片刻,林蕊蕊还是谨慎地给了一个答案:“有一句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学子在取得进士名次后,陛下可下派官员微服游走于学子的家乡,了解学子的品德,美德闻名乡里的可大用,默默无闻的可试用,若是品行不良且多方证实的则罢用。毕竟,国,民为本,皇为尊,官员则为连接上下的根,缺一不可,乱不得。”
“哈哈哈!”中年男子突然开怀大笑,“好,好,不错!”
中年男子用无比赞赏的目光看着林蕊蕊,那神情温柔得,仿佛是看自家成才的小辈一般,宠溺得很。
虽然《玉女仙医》的强大变异直觉告诉她,这个中年男人对她的都是善意,但林蕊蕊还是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慎得慌。
“国,民为本,皇为尊,好,好!说得好啊!”中年拿子呢喃了一会,突然又问道,“既然民为本,如何能固本?!”
这问题就大了,往小的说那也是治国之策。
若不是林蕊蕊想勾起这权贵之人对小麦以等作物的兴趣,她是懒得出这个风头的。
稍微收了收袖口,就瞧见那声音有些尖细的人,带着暖暖的笑容递上一杯水,略诧异的接过,然后顶着中年男人赞赏宽容的目光,压力有点大的抿了几口,然后迅速放下杯子,开始说道:“固本其实说到底还是维护广大民众,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百姓们经营农桑衣食,如果粮食不丰收,饥荒了,必会发生暴动。既然粮食对国家关系如此重大,若是能推动粮食高产,造福于民,这个本,永远都不可能动。”
“依晚辈愚见,粟米的产量实在太小,然,晚辈曾经走访山川河水……在很多偏远山区都见人种植过高产量的土豆与红薯,同样的田地,它们的产量都是粟米的十倍以上!小麦也有三五倍。”
“十倍以上?!”中年男人猛地上前踏一步,脸上满是震惊,“当真?”
连那个尖细声音的老人也是一脸目瞪口呆。
“没错,是十倍以上。而且在遥远的西边,有人用石磨磨小麦,然后做出非常细软的馒头面条,相当的美味可口,韧性十足,小麦也有三五倍!”林蕊蕊点点头。
“……”一听到这么多种子可以提高产量,中年男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林蕊蕊继续说道:“可关中却没有农户意识到这些种子的妙处,我本是打算用地主的身份命令他们种植,但又担心他们逃耕。”
“你的意思是?”中年男人是个聪敏人,瞬间就领会到,只怕林蕊蕊是要说和务农相关的东西了。陡然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果然还是太年轻,就算想要向权贵自荐,也不能选见效最慢的务农啊!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明明农业为本,但管农业的注定是没有管财务管经济的人来得体面。
林蕊蕊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道:“若是能出台什么政令就好了!您觉得呢?”
中年男人一下没从林蕊蕊略耍赖的表情中反应过来,明明一开始都是正经的儒生进谏的模样,侃侃而谈,丰神俊朗犹如当世状元郎一般,可突然一下变成仿佛像长辈讨主意的样子,反差实在是太大。
不过这举动,却正中中年男人的心脏。
不得不说,林蕊蕊的这副有些耍赖,霸道直接说出自己想法的模样,真的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敢扯着他的耳朵提要求。
“果然英雄出少年,受益良多啊,”中年男子微微偏了偏头,不想让他人看见他眼眶的湿润。
“不敢不敢,仅仅是晚辈一点拙见,”林蕊蕊行礼道。
☆、078 来人的身份
“唉,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以小公子的才干,将来考个状元必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还能当个权倾朝野的权相!”中年男人带点煽动意味地提道,“而你问我该如何,若你能给我一个具体有效的章程,或者实物,我自当再考量一番。”
“嗯!”有了这句承诺,林蕊蕊心情很好。
中年男子说完又是一副很感慨失落的样子,“往常都与那些酸腐儒生待在一起,似乎也被同化了,偶尔也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不知能否与小公子结交,来个忘年交?”
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的老人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为了就是掩饰听到这段话时脸上那惊骇到极点的表情。
林蕊蕊愣了愣,顿了顿,还是客气道:“小生敢不从命。”
“好好好,只可惜我很快就要离开蜀城了,这样吧,我让我下人带只金雕给你,传信用,如何?”中年男子又道。
老奴原本看向林蕊蕊的表情就很恭敬,如今只怕没有摇着尾巴的谄媚了!
“嗯,”迟疑片刻,林蕊蕊点头。
“叨扰许久,孤……身一人的,我也该走了!”中年男子拱手告辞道:“小公子这般有才能的人,想必我母亲也会十分很欣赏,日后若有机会来洛阳,当请小公子到家中做客!”说完,便朝马车走去。
林蕊蕊被这人自来熟般的热情惊住了,不就是背了点诗,又说了点治国务农的理论么,连真正的压箱底私货都没弄出来呢,怎么就……不应啊,古代权贵怎么这么快就折腰相待了呢?
惊疑半晌,才后知后觉般说道:“慢走。”
林蕊蕊转身往家走,她没注意到的是,渐行渐远的马车的车帘又一次被挑开,那名中年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突然说道:“像,真是像啊!”
“主子!”那老人也是一脸感同身受般,“是否需要留人调查?”
“不,”中年男人沉吟片刻摇头,然后轻轻动了动手指,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男人,半跪在地上。
“去,把这个绑在小金雕上,”中年男人迅速在小绢布上留下几句话,然后折叠好递过去。那男子毕恭毕敬地接过绢布,食指放在嘴里,又是一个低哨,只见又过来一名身穿厚厚的皮甲,右手小臂包裹得尤为结实,上面站着一只威武英俊的金雕。
“咻——”那金雕看到中年男人后,略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然后继续低头梳毛。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金雕的态度,似是感慨地看了一眼这只小金雕,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放它,让它负责送信。”
负责金雕的那人一愣,突然跪地说道:“奴才有罪,这金雕年幼,尚未训好!恐不能担当信使的职责!”
其实根本不是没有训好,而是根本就宠养着,没有训练过,谁让这只金雕的父亲母亲来头太大呢!
“主子,这……”那有着尖细嗓音的老人也疑惑道。
“无妨,放吧,它会知道该给谁送信的!”中年男人呢喃道,说完,就看着脚链被解开的小金雕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扑闪扑闪翅膀,猛地抬头,视线紧紧地盯着几十米外的即将消失的人影。
翅膀一挥,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不多久,就见一束金色的光晕飞到了那已经易主的林府,飞到林蕊蕊的身旁。
小金雕想要落下,却似是担心自己的利爪会抓到人一般,只能盘旋着低空飞舞。就见那俊美无双的少年很是诧异的站住,然后环视围绕着自己的小金雕,脸上突然露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右手,轻轻一招。
“咻咻——”小金雕欢快地叫了一声,仿佛重新找到自己的娘家一般,飞快落下,落下的同时还注意轻轻地用爪子抓,注意不伤到人。
“呵,”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传出,片刻后,俊美无双的少年右手举着这只金雕,左手肆意地在小金雕脑门上抓抓扯扯的,愉悦地走进自己家门。
她身后,是露出一脸惊呆表情的众人。
“这,这怎么可能!”饲养金雕的那名青年,看着自己被皮革包得严密厚实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满满都是被金雕啄伤的伤口,“怎么,怎么可能会那么乖巧。”他脸上不仅仅是不可思议,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小嫉妒。
“这,这莫非是,”那尖细嗓音的老奴才震惊之后诧异地看向中年男人,“主子,这莫非是!”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老奴才,视线一直看着林蕊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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