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眼中浮上难堪的泪意,只得柔顺地答应。
她一步一回首,可怜巴巴地往外走,看连正真的再无挽留之意,一咬牙拉开了书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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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人!”瞬间,玉钟的脸涨得通红。
门外,于落英端着一盏醒酒汤,不知僵立了多久。
她面色雪白,眼光如刀,那样子恨不得在衣不蔽体的玉钟身上扎出几个窟窿,却只一言不发,静默地僵立着。
连正略带惊慌地回过头,讶然看着气出内伤的发妻:“落英……”
于落英面无表情地望着连正,那敞开的衣衫下,还□着健硕的体魄。房间里,淫靡的味道,还未散去。
连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妻子,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裹好,尴尬地站在边上。
过了很久,于落英才冷冷道:“我都听到了,是这贱人勾引你。你不必多说,告诉我,怎么处罚她?”
呆立一旁的玉钟“扑通”往地上一跪,抱住于落英大哭:“夫人!玉钟真的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想啊!求你不要责罚玉钟!”
“平日里,你抛个媚眼,卖个风情,我也不是看不见,知道老爷自有分寸,何曾多说过什么?!你却借着家里出事,来趁火打劫,啊?”
于落英声音冰冷,语带颤音,显是气得不轻。
“玉钟不敢……”玉钟跪在那作楚楚可怜状。
“落英……你千万莫误会我,我真的搞错了……”连正理好衣衫,有些愧疚。
于落英也不理他,径自盯着玉钟,寒声道:“衣不蔽体,先给我滚回房去!待会我自有处置!”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
连正眼巴巴地看着妻子面罩寒霜离去,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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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玉钟被怒气冲天的于落英派人关进了柴房。
“老爷!夫人!饶命啊!玉钟不敢啦!”凄厉的哭音响彻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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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连府上下笼罩着极为诡异的气氛。
夜里的动静比较大,众人已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俱是小心翼翼,噤声不语。
用早餐时,于落英气怒未消,绷着脸,机械地把红豆粥一勺一勺送到嘴里;连正自知犯错,察言观色,慎言慎行;连恒看着父母的样子,心知唯有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也不便多说什么,便独自享用那些被人漠视的可口早餐。
“姐姐……”苏彩云想安慰于落英,但见对方一付天下人皆欠她八百万的样子,也不敢多嘴,低下头默默地吃面。
于落英木然吃完一碗粥,“砰”的一声,重重把碗往桌上一放。
连正讨好地看着她:“落英,再吃点这个虾肉煎饺,味道很鲜香呢!”
于落英缓缓转过头,秀美的黑眸定定看着他,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吃、不、下!”
连正讪讪地缩回正在夹煎饺的手,无奈地看着她。
于落英深深吸口气,冷然道:“玉钟色诱主子,罪不可恕,我要赶她走!”
连正小心看她一眼:“要不,我把她送还给王子胜?”
“她,这般放肆,我恨不得,把她卖到云心楼里!就怕老爷你——舍不得!”于落英恨声道。
连正一窒,继而赔笑道:“怎么会呢?马上我出去谈些事情,夫人是当家主母,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好!”于落英点头,扬声道:“罗妈,你待会去找个牙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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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还未到,狄纭先来拜访了。
连恒正在院子里的老树下发呆,看到狄纭披着温暖的秋阳从门外进来,不由惊喜地问:“查出新线索了?”
“也许,马上就有。”狄纭柔声道,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隐隐透着笃定,“刚才碰到罗妈,略略知道昨夜的事情,这印证了我曾经的某种猜测。我叫她先缓一步再请牙婆,先让我到玉钟的房里仔细察看一番。”
正说着,胖胖的罗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狄公子,你走得好快!我哪里跟得上?”
狄纭眸中闪现笑意,抱拳道:“抱歉!狄纭查案心切,罗妈您多担待!”
“娘的确是有些冲动,此时还不是送走玉钟的时候。罗妈,你先去歇会,请牙婆的事缓一缓!娘那边我自会去说。”
“是,小姐!”
待罗妈远去,连恒挑眉问道:“你——也怀疑玉钟?”
“对,她昨晚那一出,让我可以肯定,她与我姨母的流产案、你被推落水案以及连夫人被毒案有关,然而事情也许更复杂,只是证据缺乏。我已查出了一些事情,但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好,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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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钟房里搜查了半天,预想中的毒药、迷药什么的一样也没查出,却查出了一小包金银首饰。
里面,赫然有那对据说丢掉了字母形耳坠。
连恒蹙眉,想起玉钟曾经说过的话:“她曾说,这耳坠是她以前捡的,到井边打水不留神掉到井里了,怎么还在这?她还说,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狄纭拿起耳坠,眸光闪亮:“这对耳坠是西洋款式,我们这里是极之少见。玉钟这么说,明显是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发现她的耳坠——这让我更加确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连恒好奇。难道,背后真的有巨大的黑手?
狄纭笑而不言,只问道:“她曾经戴过这耳坠,后来突然不戴了,还说丢掉了?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她突然不戴的?”
“那天吃午饭前,我被玉钟的漂亮发式吸引,发现了她戴着这奥米伽耳坠。过了会我送饭到二娘房中,看见二娘在骂玉钟,那时,她的耳坠就不见了。”连恒仔细回忆道,心里渐渐浮现一个可怕的设想。
“你二娘为何骂玉钟?”
“大概……是玉钟不肯给她改衣服吧!”
“就这样?”狄纭蹙眉深思。
“嗯。”蓦地,连恒的心中笼罩上无边的阴云。
狄纭点点头,端详着别致的耳坠,灿然一笑:“奥米伽?你倒知道得很多啊!”
连恒一怔,继而嫣然一笑:“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奥米伽,是一个叫希腊的国家的字母。”
“是啊,这里的人都说连家的小姐打小就聪明博学得很。”他垂眸继续检视着首饰,语气中却洋溢着浓浓的欣赏,“我查出来,玉钟以前的老爷是邻县卖布的王子胜,王子胜的表兄莫笑天,却是曾经出海做过商贸生意的,也就是今年初才回来。”
“也就是说,这耳坠可能是辗转由那个莫笑天带回来的?”
“差不多。”他点头。
“那她好端端地说丢了,实在可疑啊。”
“十分可疑。”狄纭点头,把包里的首饰一字排开,“看看,可有你曾经看过的首饰?”
一对红玉耳环,两个质地一般的翡翠手镯,一串珍珠项链,一支普通的刻花盘丝银簪子,一支碧澄澄的响铃珠花玉簪,一支凤凰展翅金步摇。
“红玉耳环和珍珠项链是玉钟刚来时娘赏的;手镯、银簪子,是家里丫头都有的;最后两样首饰,比较昂贵,不知哪里来的,但似乎有些眼熟。”
“你仔细想想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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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努力回想着,房外传来于落英的声音:“狄捕快怀疑玉钟那个贱人么?我也怀疑呢!你若不允许我找牙婆卖了她,就趁早把她抓走吧!”
连恒忙起身:“娘,正好,您看看这些首饰!”她拿起响铃珠花玉簪和凤凰展翅金步摇递到于落英手中。
于落英仔细一看,立马气得柳眉倒竖:“这贱人,不仅勾引你爹,还敢偷东西!”
“什么?”连恒和狄纭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支凤凰展翅金步摇,是你二娘进门时戴的,一直当压箱底的宝贝,却被这贱人偷来了!”
云深不知处(一)
于落英看着那凤凰展翅金步摇,气得发晕。
“罗妈——去请二夫人来看看!”她不假思索地吩咐道。
“夫人且慢!”狄纭立刻出声阻止。
“怎么?”于落英不解。
“此中,也许另有隐情。”狄纭深深看着她,缓缓道。
“你是说……不是玉钟偷的?难道是……不可能……”于落英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雪白,语气发颤。
曾经,苏彩云也是她的情敌,外表和睦,内心相忌。自从三年前,连正在青楼邂逅陆巧巧,她才和苏氏尽释前嫌,情同姐妹。但毕竟人心难测,也许,苏氏不甘现状……
于落英吸口气,竭力赶走脑中的猜疑。
连恒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二娘,那个温柔慈祥的二娘,那个待自己如亲生女儿般的二娘,那个数年来独守空房毫无怨言的二娘,怎么可能那么蛇蝎心肠?怎么可能买通玉钟来兴风作浪?
“娘,别乱想。不可能是二娘给她的。”连恒平静心情,劝慰道。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作为局外人,我只看证据。能否,让我见见玉钟?”狄纭看着于落英。
★★★
柴房内,玉钟静静坐在柴堆上。
也不过被关了大半夜加一个早晨,她就明显憔悴了很多。
于落英命人开了锁,放狄纭进去,自己和女儿站在柴房窗外。
狄纭低低对玉钟说了几句话,玉钟大惊失色,眼神狂乱,激动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狄纭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打开,递到她面前:“这个,你认识吧?”
玉钟眼露惊骇,面无人色,继而垂下头来,颓然无语。
“这是我从围墙边的小洞里拿来的,信不信,随你。如果到公堂之上,你还不说真话,最终必然难逃一死。”狄纭收起纸包,转身准备离去。
玉钟咬着嘴唇,眼神涣散,陷入极度的震撼。
狄纭停顿片刻,见她不语,也不再理她,径自出了柴房。
“围墙边的小洞在哪里?”连恒急忙问。
“在后边花园里,被花草挡住,一般情况是不会被发现的。我也是在花园墙外发现这个小小的洞的。”
“看来,这个小洞是传递物品和消息的秘密通道?”连恒推测。
“不错,花园外面是条小巷,行人稀少,往洞里塞个东西,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再说,巷子口,就是天域雅阁。”
于落英被他说得有点晕:“究竟怎么回事?又关那家新开不久的茶楼什么事?”
狄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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