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贤妃看着她,思维往别的地方飘过去,“难道皇上还画了本宫别的……”
“皇上还给一只猫儿作了画,听说是全身都画了……连背景也有……是一只大蝴蝶,蓝色的,很生动可爱。”
贤妃脸色登时就差了两分,轻哼一声道:“那只猫儿哪里好了,竟这般投皇上的缘。”
“若仅仅是这样便也罢了。”
那宫女又给这把不够大的火焰浇了一桶油,“皇上最初画的也不是娘娘,而是……”
“谁?”
“木才人。”说着,那宫女将藏在袖子里的纸拿了出来,呈了上去道,“奴才不敢骗娘娘,实在是别人连证据都给奴才了,奴才不信都不行。这木才人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承几次宠,怎的皇上心里就老是记着她挂着她呢?奴才瞧着她相貌、才能全无,上回在马场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可皇上不仅没嫌弃,居然还宠幸了她,把您和别的嫔妃都丢在那儿理都没理睬。后来您受伤了延迟回宫时间,她又没受伤,回来之后皇上专门传了口谕,让尚食局给她加餐,现在每天吃的都是从四品嫔位的膳食,昨儿个还被带到太后那里一起进食。这打皇上登基以来,哪有嫔妃被他带到过太后那?还用膳?”
贤妃沉着脸看完了那幅画,只是一双眼睛,却画得很立体形象,仿佛就像是那样一双沾染了湿意的眸子,正直直地看着你,没有感情,又似乎饱含了无限的感情,太美。
回顾手中这一幅,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只手,戴了一枚象征着地位的戒指,三枚漂亮璀璨、镶嵌了宝石的护甲,饰品比手本身更要精致漂亮。贤妃伸出手,比了比,两只手固然相像,都是五根手指,戴的饰品也相同,可是画中的越看越不像是自己的,仿佛渐渐地移植在了这双眼睛的主人那,嘲讽地打自己的脸。
一样的画风笔锋,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啪。”
贤妃一掌拍在桌案上,唇瓣颤了颤,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声音也变得尖刻,“好一个木才人!真是有本事!”
那宫女完成了任务,悄悄往明语那递了个眼色,见明语微不可闻点了头,才放了心,嘴上继续道:“可不是儿?娘娘,对于这种人,您怎么能忍?”
……
暮j□j临。
天边晚霞璀璨,阳光渐渐收敛,越来越淡。
阿木吉拉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活络了下身体,慢慢走下楼梯。
冬瑜已经等在那里了,迎上去道:“小主,您休息好了?今天的晚膳没有送过来,尚食局那宫女儿说上面自有安排,应该是皇上要召见您吧,圣谕还没来,也差九不离十了,要不先去更个衣?”
阿木吉拉自然没有异议:“嗯。”
两个人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神色颇傲气的宫女子走了进来,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道:“木小主叫奴才好找,这个地儿实在有些偏了,奴才绕了不少冤枉路才找着,耽误了小主用晚膳,小主可千万别怪罪。”
这语气行为……
哪里像是御前的人?
冬瑜心觉不对,警惕地打量着她。
阿木吉拉用精神网看了看,确定这个地方虽远,但也没有到需要绕弯走冤枉路的地步后,直接把这个宫女定义为智商有障碍,理都懒得再理:“哦。”
那宫女一怔,上前一步道:“小主你不问问我是哪个宫的?找你什么事?”
阿木吉拉已经走开了两步,听到这个话转过身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微一闪,表情严肃。那宫女本觉得自己以下犯上有些后怕,刚要开口,就看到一脸严肃的木才人问:“你是哪个宫的?找我什么事?”
这才对嘛。
那宫女刚要开口,又听到木才人不紧不慢悠悠的接了一句,“……这总可以了吧?”
“……噗嗤。”冬瑜忍不住笑出声来,挡在阿木吉拉前面,谨慎道,“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事?我们小主现在要用晚膳,你有什么事,尽快说,不要耽误了小主用膳。”
那宫女斜眼看了冬瑜一眼,抬了抬下巴,甚是傲然道:“奴才是未央宫的人,奉贤妃娘娘的命,特地过来请木才人去侍膳。当然了,贤妃娘娘一向大度善良,木才人侍膳完之后,我们娘娘会把剩下的饭食赏给你。未央宫的膳食,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特意打过招呼的,什么样儿的都不拘,只要娘娘想吃就成,所以自然是比你这儿的好太多,考虑到这一点,奴才特意去打了个招呼,今儿晚上就不给慕兰宫送晚膳了。怎么样,才人跟奴才走吧?”
……活像一只智商残障的螃蟹。
不……
不能伤害螃蟹的尊严……
阿木吉拉看她一眼,又看冬瑜一眼:“把她说的话一字不差记下来。”
冬瑜还在炸毛中,有种撸起袖管干一架的冲动,乍一听,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哦哦哦!奴才知道!”干脆连那神色动作都记了下来,等到了贤妃跟前,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遍,看得贤妃眼角和嘴角同抽,原本极大的怒火都不知道怎么发泄,活生生给憋了回来。她向来思维简单,但不论什么事也知道顾及自己的身份和架子,宫里的人因为风光而横行霸道她也不是不知道,可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是看了眼站在底下,睁着一双澄澈眼睛等着说法的小嫔妃,贤妃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挫败感,挤出一个笑脸来道:“真是的,这个宫女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皇上和皇后的恩德本宫受着,就很感激了,却也没有逾矩过,这些都是份例中的东西。妹妹资历浅,也许不懂规矩,本宫却不能不做这个榜样。”
“这样吧,她不对,本宫让她给你道歉。你呢,也过来陪我一道用膳,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冷清清的,没意思透了,才想到你是个有趣人,想召来一块吃饭解解闷儿,没有事先说,你不会生气吧?”
贤妃笑得一脸和蔼,腮帮子都快僵硬了。
阿木吉拉严肃地认同道:“贤妃娘娘如此器重妾,妾怎么会生气呢?多谢贤妃娘娘对妾的信任和看重,妾受之有愧啊!贤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子说的话岂能和贤妃娘娘的弄混淆?妾虽然不懂事,也分得清楚是非好歹。还望娘娘不必对这个宫女施加严重的惩罚,她也是不懂事,不是故意损坏娘娘贤良美德的好名声,妾平时活动范围小,只能待在宫里,却也听得娘娘的美名,加上妾还受到过娘娘几次点化,心中早已十分钦佩,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阿木吉拉努力地锻炼着自己的会话能力。
贤妃听着听着,强忍着内心已经的愤怒,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想想皇上……
想想皇后……
不能破坏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忍一忍……
想着想着目光不知怎的定格在了冬瑜的脸上,越看越眼熟,不知不觉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一脸惊疑不定道:“你不是……你不是那个……”
第23章 叁
话一出口才知道不对。
贤妃忙正了正神色,道:“哦,本宫看错了。”
冬瑜神色淡淡地,微微一福:“是奴才。”
贤妃神色复杂看了冬瑜一会儿,忽地看了眼旁边的阿木吉拉,重新将目光投放在冬瑜穿着的衣服上,撇开视线,坚持说道:“是本宫看错了。”
冬瑜眼底微嘲:“贤妃娘娘说看错了,那便是看错了吧。”
贤妃无言以对,警惕地看阿木吉拉一眼,想了想道:“这个宫女和本宫以前有交情的一位长相甚为相似,故而认错了,木才人切莫想太多。”
“妾知道。”
阿木吉拉严肃点头,注意力早被鱼贯而入端着膳食的宫女们吸引走了,双眸闪闪发光,这晚膳比慕兰宫的丰盛了不止八倍十倍了。
贤妃默了默,道:“那就开始用膳吧。”
她叫阿木吉拉过来,本来就是想让她侍膳羞辱她,可刚才那样一闹,哪好明面上说出来。阿木吉拉更不可能往主动侍膳那方面想,贤妃说可以开始,她便坐到了边缘处,姿势动作无比标准流畅地开吃,连挑错儿都不知道怎么挑才好。贤妃看了眼冬瑜,心里更是添堵,拿起筷子没吃两口就闷闷扔到一边,“本宫吃好了。”
……这就代表她不能继续吃了。
阿木吉拉放回筷子,有些恋恋不舍。
喝了口茶,贤妃终于拉回正题,淡淡地瞥了阿木吉拉一眼,拉长了声音道:“本宫今日听了个笑话儿,不知木才人有没有听过?”
阿木吉拉看她:“娘娘请说。”
“听说皇上今儿个画了一幅画,是一个低品阶嫔妃的眼睛。皇上害怕别人认出来对那嫔妃不利,就又画了一个高品阶妃子的手,想要迷惑大众。你道这好不好笑?”
……不好笑。
“呵呵呵……”阿木吉拉扯了个笑脸出来,“好好笑。贤妃娘娘真厉害,讲笑话也这么厉害。”
贤妃:“……”脸色发青,眼神阴鹜了两分,“你觉得好笑?”
阿木吉拉迅速调换表情,严肃道:“不好笑。”
贤妃脸色更差:“你觉得不好笑?”
……到底应该好笑还是不好笑!
奇葩难搞的地球星人o( ̄ヘ ̄o#)
阿木吉拉内心默默吐槽了贤妃一句,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懵懂,清澈的眼光直直地看着上座的贤妃,一脸真诚道:“贤妃娘娘觉得呢?”
“当然不好笑!”贤妃条件反射地丢出这句话。
外星人眼前一亮,干脆利落道:“妾也这么认为!”
“……”
要忍!
简直无法再忍!
贤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木才人以下犯上,胡言乱语,扰了本宫清净,来人,给本宫掌嘴。”
擦,这是什么神转折+莫名其妙的思路啊!
……
宣室殿。
定兴帝正在用晚膳,长齐安静并快速地整理着书桌。今天的书桌很乱,除了折子、闲杂书籍、还有一团一团的废弃画纸。长齐先是把每一个都展开看一看,然后再集中在一起,预备过会出去处理掉。整理了好几遍,书桌已经完全洁净整齐,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最开始的那个画纸,不由心底一沉,走到定兴帝跟前,凑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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