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琥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家送进宫的小妹投了圣上眼缘,被宠幸两次后,苏贵妃吃起了醋,想要除掉小妹。可是皇上信口说了一句寇家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不能害了寇家人之后,苏贵妃便视寇小妹为洪水猛兽,今天他们的行路战线,都是苏贵妃泄露给西夏的。目的却是让寇小妹没有家族依靠,自己能名正言顺除掉她。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寇琥想到妹妹的下场,心急如焚,除了看守的那几个人,一把火烧了全家尸体,带着骨灰盒子历尽千难万阻才回京。可是等待他的是寇府焕然一新——皇上赏赐给了苏贵妃,当出宫游玩的暂歇处。还有寇家小妹宫中惨死、一干女眷变卖的变卖,充作官妓的充作官妓。寇琥想到自己的小妻子,两人那样柔情蜜意,成亲才五年有余,他出征的时候,妻子本想跟随,因为身怀六甲,已经显怀才放弃,现如今算算日子,孩子应该已经生下来两个月了!
他发了疯的寻找。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小妻子因为姿色美丽,要被发配到官窑去,她品性刚烈,决然不从,触柱而亡。至于那个刚出生一周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寇琥心痛不已,如今只求速死,可身边还带着孩子。想到家不能回,国不能归,他的心跟油煎似的,太疼了。后来,他出卖苦力、隐姓埋名生活。直到遇到了定兴帝……他一眼就认出定兴帝来,因为皇上告诉过他,皇后生下的贱|人脚底有一块形状奇特的红斑,还有定兴帝和皇后肖似的一双眼睛,和皇上肖似的耳朵……太好认了。他想杀了这个孩子泄愤,但是没能下得去手,时日长了,定兴帝和寇颙的感情愈来愈好,寇琥也便把他当亲生孩子,什么都教。定兴帝极具慧根,一学就会,投了寇琥的喜欢,一家人感情也越来越好。直到太后寻来,寇琥带着寇颙,悄然离去,嘱咐定兴帝不能告知他人关于他们的消息。
定兴帝聪明,明白寇琥的意思,真的什么都没说。被接进宫后,日子过得极其艰难,身边处处都是暗线,很是吃了一些苦头。寇琥到底是放心不下,使了法子让寇颙进了宫,又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存款打点一二,寇颙没有行过断子绝孙刑,进来顶替了真正的长齐,成为定兴帝的左右臂膀,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定兴帝有朝一日可以自己做主的时候,要为寇家做主平反,要将活着的解救出来,死了的追封官位。
这么些年来,定兴帝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承诺了。除去死掉的,真正没有音讯的便是寇琥妻子刚生下两个月就被弃掉的婴孩。定兴帝甚至连那个孩子的性别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找起。可找到那个孩子已经是支撑寇琥活下去的最重要的动力,定兴帝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将寇琥的画像和他妻子的画像经常摆在一起,凑出可能生出来的孩子的各种可能性。
一直到刚才长齐寇颙说起,他一怔,脑海里回顾了一下阿木吉拉的长相,当真是……和寇琥的妻子十分相似。
只是气质不同。一个泠然,一个温婉。
一个气势盛人美丽如花最怒放时,一个优雅婉转如花刚蓓蕾时。
很明显,阿木吉拉比寇琥的妻子要美丽得多。
定兴帝心中生出莫名自得,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大大一笑。
“我娘也会跳舞,曾经给我爹跳过舞,那个时候奴才还小,也就一岁多,记得模模糊糊的,直到刚才木妃娘娘有一个动作,真的和我娘的动作一模一样,那种感觉也是一模一样。奴才这才想起来,竟然……”长齐有点儿激动,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爹对于找到孩子的渴望,另一方面,他从小就被告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不知不觉间十分期盼他/她的到来,如今这个愿望近了一步,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动忐忑的。
定兴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神色间不见欣喜。
长齐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定兴帝却懒懒地往后一靠,像是松了一口气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行了,后面的你来安排吧,木妃那里,朕去说。”
长齐不疑有他,重新喜悦地点点头,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等他走了,定兴帝脸上才添了些烦恼,用力地揉了揉眉头,只觉得十分百分的伤脑筋。是谁都可以,怎么偏是她?
想到天明,眼里充满了血丝,倒是吓了长齐一跳。好在长齐眼里血丝不见得少哪儿去,两人相视一笑,各想各的。
……
这几天,在定兴帝的放权之下,贺自衡尽地主之谊,将一干来自西夏的使节们带着满京城地游玩了一遍。那帮少数民族从前惨败之后,再也不敢进京,算来已经二十年没有踏入大晁一步,现在到了天子脚下,上面又发话让他们随便玩,他们毫不客气地吸取了这条意见,看见什么要什么。足足两三百人,吃的不给报销,玩的不给报销,用的还是不给报销。贺府近些天钱财如流水哗啦啦放了出去,贺自衡财大气粗,也没想过其间有什么不妥当的,极尽慷慨。
可也不知道是随从中的哪一个,摸清楚了贺府的存钱地儿——贺自衡钱太多,但富人是永远不会嫌弃自己钱多的,贺自衡也是如此,到处都是他的投资点、存钱点。甚至为了防止货币升值猝不及防,家里地窖里也存了不少钱财。
那些钱财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很像是一群人找到之后偷了瓜分,毕竟西夏来了那么多人呢,别人跟他好,可跟钱更好,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贺自衡那个肉疼啊!那个心疼啊!那个舍不得啊!
立马禀告了定兴帝,只道:“臣已经带领众人把京城里能逛的东西都逛过一遍了,大家十分满意,都表示特别渴望能够见见皇上,现在如何,还请皇上指示。”
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定兴帝自然听得懂,“哦?”了一声后,懒懒笑道:“朕果然魅力非凡!”
贺自衡:“……呵呵。”
定兴帝拖长了声音“唔”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西夏人到底来做什么的?”
贺自衡:“……他们不是说了吗?得到了一些宝贝,觉得只有皇上您是最适合拥有的,所以特地千里迢迢送过来给您。另外,关于交岁粮的问题,他们今年收成不好,灾难很多,希望能和皇上商议一下,减免一些岁粮,修改当年的合约。除此之外……西夏人也带来了几个美人儿,个个风姿别致,很有个性,老臣听说西夏女人在有些方面放的特别开,想着皇上您可能会喜欢,已经找人去教导她们跳中原舞了。其中有一名女子,竟然可以在马背跳舞,马跑得越快,她跳得越美。老臣活这一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对这些……?”
因为这段时间受到的挫折过多,贺自衡早就不相信定兴帝的纯良属性问题了,尤其是在美色方面,他很怀疑定兴帝是故意装出来骗自己的。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喜欢的女人,这辈子只和她一个人上|床,这种事情,发生在平民百姓家,他一丁点儿也不奇怪,没钱哪儿找得到别的女人?发生在富贵人家,那是人家闺房之乐夫妻友爱,顶多那个男人算个傻的,不会利用财富资源,倒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在官宦人家,那就有些丢人了,属于男人的耻辱之一。发生在帝王之家,还是在如此一个先前那么沉迷于美色的皇帝身上,那真的是……呵呵呵。
除非定兴帝私底下还有宠幸个把宫女,或者除非那个木妃在床上真有那么千姿百态,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定兴帝有鸿鹄之志,不在美色矣。
那个鸿鹄之志能是什么?想到女儿那次回府,数落定兴帝的各种不是各种冷落,最后意味深长的一句:“女儿觉得皇上有秘密,女儿愿意帮助爹爹,只要爹爹答应女儿待母亲好。或者给母亲一大笔钱,和离了算了,女儿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得好似知道定兴帝的秘密很难似的。贺自衡心中不屑,定兴帝打击了他几次,甚至害死了贺芈,但是在他心目中,还是不强大。真正有点儿竞争力的,应该是站在定兴帝后面的人。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没关系,定兴帝从小就接受他的教育,一时的叛逆没什么,他总能重新让定兴帝听话,哄得他高兴,探得出背后那人,然后……呵~
“啊呀……这么有趣啊!”定兴帝笑容满面,瞥了贺自衡一眼,意味深长道,“究竟有多美?跟木妃比起来呢?”
贺自衡心说:木妃也就长那样,还不如贤妃漂亮,哪儿配拿出来比较?但是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以前嚣张因为无所顾忌,现在有所顾忌,架子不得不放低一点。
贺自衡笑道:“木妃娘娘自然是美艳一方,旁人难以超越。只是这西夏美人儿嘛……”故意拉长考虑形容词的时间,果然余光瞥见定兴帝已经一脸兴味向往地站起来了。哼,还是那个沉迷美色没什么出息的定兴帝嘛。贺自衡心底微嘲,嘴上卖了个关子,“皇上等见着了,就知道了。老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怎么形容。只不过……皇上见了,必定不会后悔。”
“是吗?”定兴帝笑意暧昧,“那还等什么?老师,朕马上就要见!”
“这……”
“有何不可吗?”定兴帝像是急了。
贺自衡心底冷笑,嘴上道:“自然无碍,只是这个时辰,她们还在马场里面的马背上面练习跳舞呢,恐怕一时之间赶不过来。”
定兴帝一副急迫样子:“那有什么?朕现在过去便是!老师您真是的,别的事上面都能不急,这个事怎么可以贻误呢?不要说了,现在就过去!长齐!长齐!”
长齐小跑进殿,忙道:“皇上宣奴才有何吩咐?”
“备马车!朕要出宫!”定兴帝吩咐道,神色动作都像是急不可耐一般。
贺自衡冷眼看着,心里打着小算盘,没有吭声。
长齐跑到了门口又被定兴帝喊回来,定兴帝像是挣扎了一番,道:“万一不合口味……唉,你去把木妃也请过来,让她带两件换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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