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顿住,在半空中。那双原本深邃的眸睁得圆圆的,就好像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看着依旧灿烂笑容的女婴。
半空的手,颤抖,寄傲突然快速后退几步,在孩子呀呀的呼唤声中,扭过头,快步离开了宫殿。
快步,好像小跑一样,见鬼一般的离去。直到走入王宫园林见,他才扶着一棵参天大树,微弓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匈口。
紧皱的眉头,他,合上了双眸。
当初面对她们,他很坚决地展开了报复。因为他毫不怀疑千夜是个骗子,孩子,则是一件工具。对他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所以他只是鬼,是一个失去人类魂魄的鬼。
可是现在,现在,他动摇了℃正的动摇,所以才能感到此时的心痛。
他,始终无法成为鬼。他,始终只能做脆弱的男人吗?
只是他,虽然动摇。可是他,还在抵触着那孩子。他不能承认,或者说是不敢承认。因为他很清楚,承认了,他将受到的惩罚,远比现在这种蔫两可的纠结更加痛苦。
在这无人的林间,焰国的王,那样的无助,以至于只能依靠着树干,才能感到自己存在的真实。
此刻的他,成为这世上最可悲的男人,放下了一切魔鬼的嘴脸,回顾十七年前,听说父王要离去时的涅。
父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换回囡囡的幸福?我该怎么办?
千夜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眸。她不是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更不是无知的乡间妇孺。她是二十一世纪高端女性,是未来的建筑设计师。
可是现在的她,只能这样呆坐着,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
因为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是野蛮未开化的远古时期。她面对的,又是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而其他所有的人,都只向着那魔鬼。
她,只有较弱的身躯,只凭这身躯,如何与世界对抗?
母亲的伟大,却不是无穷尽的。她无法逆转天地,也就无法拯救所有她爱着的人。
眼泪,慢慢落下。口中被强塞入布绳子,令她的双唇双齿分开,所以那样的流泪,却发不出声音。
现在,她是否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顺从了那个千夜,将那魔鬼一刀刺死?
闭上眼,因为曾经爱过,因为被折磨的正是她与他的女儿,所以这种心疼更加强烈。几千倍几万倍的爆发,令她那瘦弱的身子无法承受。
母亲,我那坚强隐忍了十七年非人摧残的母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如果教主已死,教派已亡,我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双膝跪地,这是女奴们日复一日做得动作”间久了,膝盖早已经麻木,跪着,就如同我们平日坐着,站着或是躺着一般,应成为了不被感知的举动。
在这一地的女奴之间,琉璃,双目呆滞地看着膝下鲜红色的锦布。
她,千方百计想要从贵族主人的手中逃出来。可是一次次的逃跑,换来的不过是一顿顿的毒打。年仅十二岁的她,浑身的伤口密如发丝。而那么小的她,也差点被主人强暴。
若不是喝得太醉,最后睡着了,她那幼小的身子,便会沦为主人的玩物。
那一刻,倔强的她慢慢沉寂,她的眼前,只有灰暗,无论从朝着哪个方向跑,都无法摆脱这灰暗。
而就在这个时候,光明教,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在她灰暗的时间里,照耀出一道光亮,将她从那可怕的世界中救了出来。
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由的梦想,为了所有像她一样的奴隶们,她愿意献出一切。包括这还濒着纯洁的身子。
所以她,再次回到了那灰暗的世界中。成为焰国大王身边的女奴。只是这一次的灰暗,是她自己走进来的,所以她,知道从哪里可以走出去。
被焰国大王拥入怀中,恣意享用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是喜悦。喜悦着自己终于被焰国大王注意到,喜悦自己终于成为了对教派来说有用的人。
可是,可是现在,教主死了,教派没了,她跪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灰暗的世界中,来时的路也被吞没。再也无法回去,她内心恐惧万分。
未来,该何去何从?她,又要如何才能重新寻到存在的价值?
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瞬间,低垂着的三双眼眸猛然抬起,那原本充满着的迷惑消失殆尽,剩下的,是重新振作后的果断坚决。
就算心中千百不愿,可我不能就此矛盾猜疑下去,一定,要找到答案,那个最后的答案!
就算任何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可我却不能就此放弃。一定,要找到办法,救出女儿的办法!
就算教派不在,梦想不再,可我却不能就此沉沦。因为我还活着,光明教就还活着。我要尽我所能,继续教主的大业。虽然,最终实现的不是天下大同,可我即将要做的,也是教主生前最想实现的目标。
一定,要找到破绽,为所有我爱的人,报仇雪恨!
262 异常的雨
接连几日的大雨,如同发了水灾。
无论你走到哪里,到处都是河流一般的水。倘若地势低洼处,更是如同无底深渊一般。
正如墨带感慨的,这一次的雨,下得有点久。多少人眼巴巴等着暴雨时节赶紧结束,只有暴雨结束了,才好种植粮食,才能有吃的。如此的下法,再过个三五月,怕是各地就要闹饥荒了。
暴雨之中,两个身着斗笠的人快步前进。他们身上的斗笠几乎是摆设,大雨砸在身上,如同小石子一般坚硬,这斗笠哪里能抵挡的了?身上早就湿透了,可这斗笠却还是要穿的。
起码,可以缓和那可怕的捶打。
大水要么过膝,要么没顶,实在没法骑马,何况马匹也不肯在这样的天气下奔驰。动物的敏感度总要胜过人,它们可以很清楚外面会有怎样的危险。
两人都会功夫,也都是体力不错的男人,虽然暴雨阻隔,又只能开着十一路,幸而赶路进度并未耽误。
很快,越过了焰国国境,进入粼国。
葬龙一路上总有感慨,这条路在几个月前是他与千夜一起走过的,只不过当时的方向是另一端。短短几个月,他重返此路,身边却只有一个贵族王子。而千夜,此刻正被关在王宫中,不知生死。
相信寄傲不会杀她,可她活着会遭遇什么,他却无法想象了。寄傲已经变得与以往不同,他可能用一切卑鄙恐怖的手段来对付千夜。
而且,现如今不仅仅是千夜一个人的问题了,那个孩子,那莫名其妙丢失了法力的孩子,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从凤凰城到达神殿,有一段洼地,马匹顿在边上,怎么都不肯前进。寄傲与随从们只有下马,顶着狂风暴雨游过了水洼处,终于可以落脚时,大量的水从铠甲中倾泻而出,寄傲,抖了抖铠甲。
抬起头,苍白的发丝黏在他的脸颊上,雨水疯狂的拍打令他不能睁开眼眸,只有半眯着,才能看清楚前方的路。
雨水过猛,不仅形成了一道密密的水帘,腾起的水雾,又在帘子中挡了一层纱帐,令远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只是威武的神殿,却能远远地见到,那如同王上发色一样的神秘衣装,裹住那高大的身躯,倔强地耸立在暴雨之中,任由它疯狂的冲刷,却不肯弯腰屈服,只在水雾中,透出难掩的沧桑。
焰国的王,火之巫师,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神殿门口,守卫赶忙跪下请安,寄傲走了进去。
他的随从,则是留在了宫殿外的柱台上,他们不能进去,因为那里是神圣的地方,除了火之巫师,便只有神殿侍女才能进出。
寄傲走入神殿,空旷而望不到边际,只是这样大得空间,多了许多的凉意,令人产生难掩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何况外面,下得那样的暴雨?侍女们赶忙拿了干净的抹布和衣袍过来,伺候王上穿戴起来。
脱下那沉甸甸的铠甲,寄傲强壮结实的身子一览无遗,一道道分明的肌肉,组成了他身子全部的表面,苍劲的发丝,紧贴在那些纹理之上,那俊美的眼眸眯起,长睫毛凝视着的,正是神殿中央的石台。
那孩子就曾被放在这里,默默地损耗着她本就不足的生命。
侍女们擦拭着他的头发和身子,所到之处,尽显男人的雄壮。只是无论是王,还是侍女,没有一个会感到别扭↓如多少次的意识,这个时代,还没有羞耻一说。
擦拭完毕,便给王穿好了衣袍∏一件赤红色的长袍,正宗的巫术装束,却不是寄傲喜欢的打扮。他喜欢铠甲或是短袍,就是千夜说过的那种,随便一瞥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那种装束。
然而这里是神殿,身为火之巫师的他,必须穿戴巫术的着装。
赤红的衣袍,很适合他的气质,只不过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黑白灰三色的相间,令这完美的男人,缺失了百分之一,从此,他不在十全十美。
径直走过神殿正殿,对面左右两端各有两个通道。寄傲走入左边通道,再走几步,便是一座高大的石门,侍女们分别立在了两边,只有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里面,也同样是一个很大的宫殿,高大却并不空旷。因为里面,正一排排一行行一对对地摆放着竹简。
这里,是摆放所有有关火焰神与火之一族资料记载的竹简的地方,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档案馆、资料室。
王宫正殿里面的,是有关王族和国家的记录,这里的,则只是有关神与巫师的记录。
寄傲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想要看看是不是那一代的巫师继承人突变成无法力普通人的案例。
这就是他所说的,要找到真相,要弄个明白。
只不过,能否得到答案,却是个未知数。而且就他所知道的,无论哪个国家哪位巫师,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也就是说,巫师继承人目前为止都是男人。那孩子,是女孩儿这一点,便能否去大半可能,这也正是起初寄傲十足肯定千夜说谎的原因。
可是现在,已不必当初,他的内心如何的挣扎纠结,他开始动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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