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时,晗玥会被恶梦惊醒了过来,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因着素秋是同晗玥一起睡,所以晗玥夜里的每个小动作都被素秋看在眼里,但是素秋也是理解方锦娘与文祁对晗玥如今的做法,便是心疼在心里也是小心地在被子里面抹着眼泪,没有起床来看看晗玥,却是生生哭不出泪来。
素秋因着晗玥的事却是就这样老实了下来了,不再同文祁和落平阳闹腾,文祁也是知道素秋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便也是不会去问素秋,由着她们去了,到了一定的时候,素秋也必是会理解方锦娘的。
这三个月里虽是被这些烦杂的事所困扰,但方锦娘却还是很专心于政事。
文祁虽是不看好方锦娘这般劳累,但也没有阻止,他明白方锦娘最想要什么,便也没有说太多。
而在北境这大雪飘飞的季节里,文祁接到消息说唐珣被皇帝放出来了。
方锦娘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愣愣地看了看文祁,许久之后她才笑了出来,冬日里飘起的雪,晶莹白洁,映得方锦娘的脸有些红润好看。
唐珣走出来,聂无双上前为唐珣披上了一件貂皮裘衣,唐珣抬起头来拢了拢裘衣,看了看聂无双。
“可有办妥?”
聂无双看着唐珣低下了头:“一切都按王爷你吩咐的所做,罗云已被文将军擒获,自杀了。”
雪籁籁地下着,唐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他刚刚所踏出的那个牢房,唇角轻轻地上扬,红润的唇在这漫天的大雪中看着格外红艳。
“方锦娘呢?可有何动作?”
聂无双紧跟着唐珣走了两步,才为唐珣递上了一封信。
“你可有看过?”
“没有王爷允许,无双不敢。”
唐珣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用纤长的手来扯开了那封好了的纸,那张纸上的小楷工整又娟秀,一如了方锦娘的人。
唐珣笑了笑,那张纸上也大抵只有一排字。
唐珣随手扔了出去,那张白色的纸在风中翻滚了两圈,然后随风而去了。
唐珣倒是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裹紧了裘衣去见了他的父皇。
那个坐在龙椅之上的,穿着明黄色绣有龙纹衣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唐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唐珣:“为何还不回王府?”
“父皇,我母妃叫玉祺。”
皇帝抬起头来,看着唐珣,唐珣的脸和他最为相似,乍眼看上去就是另一个他,他却是从唐珣的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唐珣没有认真看他父皇的表情,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父皇写字的手早已停了下来。
“我母妃为皇后娘娘熬了莲子汤,化为了亡魂。”唐珣没有去看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作何神情,只是自顾自地说,“她是这世间最美的人,你不爱她,也正是因为你爱她,但是就算是俨冬絮终是成了帝后,她亦不是玉袖。”
唐志铭终于直直地看进了唐珣的眼里,唐珣的眼里满是怒意,只是看着唐志铭,没有再说下去。
“你反了。”
大堂之上,唐志铭低低地说着话。
“下去!”唐志铭有些怒,但还是强压了下来,毕竟这个儿子还是玉祺所出。
唐珣行了一礼,这般才退了下去。
大殿之上更是寂静。
唐志铭放下了笔,用手揉了揉眉,他早已分不清了玉袖和玉祺,他早已记不得了谁才是他爱过的人。
他只记得玉袖和玉祺虽不是一胞所出,但这两姐妹但是十分地像,他和玉袖相见相识,却终只能娶了姐姐玉祺,他一怒之下差点把自己身下的人撕碎,而玉袖在他们大婚当日投了湖。
静静湖面,浮不起他们曾经的过往。
只是无论他对玉祺怎么怨憎,如何冷落,玉祺却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过多的言语,只是在一年之后生下了唐珣,也许是唐志铭的故意,他总是用俨冬絮来刺伤她,可是每每看着玉祺皱眉,他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难过。
俨冬絮滑胎,因了她的一碗汤,他赐她一杯酒。
卿与我真心,我还君酒一杯,从此天涯陌路人。
可在见到她的尸首,看到匕首深入了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的,却是自己的心。
他想,玉祺这一生都不争,不问,唯一同他提起过的,就是大婚当日,她同他说起,虽是顶替了妹妹,但是,从今以后,她都是他的妻。
妻子二字,终随黄土而去。
他又怎能甘心?
俨冬絮及帝后之位,唐珏登太子之位,她不为自己所想,也该为自己的儿子争讨。
可是,她终还是没能起得来。
唐志铭笑了笑,玉祺与玉袖,他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谁。
唐珣回王府的路上,始终噙着笑,没有同聂无双说一句话。
那随风而去的信纸,隐显出来。
原来如此。
原来……
如此……
☆、四九、泪眼婆娑
方锦娘看着聚集起来的所有将军们,她抬起头来刚好可以看见李林有些深邃的眼眸,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低下了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册。
“这一年多以来,北境战况已停,如今宇文连答应我锦安,不会有所动作,而太子今下在西境被西境之王所留,我们现下可回锦安,但皇上派我选上良将去接太子。”
文祁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方锦娘,方锦娘也抬起头来看了看文祁,扬了扬唇角,轻轻地笑了笑。
“我考虑再三,决定就带上军师,军医,和李林将军。”文祁顿了顿,“其余的人听从秦老将军的拇指示回锦安去吧。”
北境的雪早已停了,北风吹在脸上,干裂地疼,文祁走到方锦娘的身边为她将裘衣裹好,方锦娘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文祁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将眼光投到了很远以外。
这大漠,扬起了风,吹在了方锦娘的脸上,她觉得脸一阵生疼。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之后,方锦娘才抬起了头来。
“文祁可有想过会离开这里?”
那纷飞的黄沙,让方锦娘瞬间模糊了视线。
文祁没有说话,只顺着方锦娘的目光看了出去,“锦娘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会离开的啊。”
他说得极为清淡,却是眼光浮动,看得出他是极为喜欢这些日子以来同方锦娘的生活,期间虽也有些不愉快,虽也会争吵,但是这中间的相处是让文祁十分欢喜的,就算是在这里方锦娘失却了腿,他失却了兄弟,可是这荒荒大漠,给他的是那份浓蜜厚重的爱。
那大风扬起了风沙,文祁迅速地上前为方锦娘盖上外衣,方锦娘抬起头来看着文祁。
文祁没有再说话,方锦娘亦是恢复了沉默,就这般坐了许久之后,方锦娘才回过头来看着文祁,文祁倒也是同方锦娘默契得很,便是上前推着方锦娘离开了。
夜便是来得特别快,许是因着明日就要离开这北境了,方锦娘的心情竟是异常的觉重,躺在床榻之上也是许久许久地睡不着。
文祁回到军帐中后也便是同方锦娘分床睡了,因着方锦娘老是不安分,文祁便是又将那屏风给立了起来。
但透过那白色的屏风,文祁依旧是可以看到方锦娘的辗转反侧,知晓她是睡得不好了,他也就下了床来为方锦娘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然凉透,他将手伸到方锦娘的面前。
方锦娘抬头看着他,撑着手准备坐起来,因着自己的腿脚不好,有些吃力,文祁看在眼里,却是没有伸手扶她,她倒是冲着文祁轻轻地笑了笑:“你也有些舍不得的罢?”
她小啜了一口茶,冰凉的茶水顺着她的咽喉一路往下,浸湿了她的整颗心,她小心地笑了笑,那笑在清丽的夜里显得越发的美艳。
“怎么会不喜欢这里?”他接过方锦娘手中的杯子,然后起身将杯子放在了桌案上,才回过身来坐到了方锦娘的床沿边上,他倒是自觉得很,褪下了鞋就缩进了方锦娘的被子中。
方锦娘倒也不同他计较,却还是挪了挪身子,为他腾出了地儿来。
“一年多以前,我在十四的寿宴上第一次见到了你,虽是隔了厚重的珠帘,可是,锦娘你当是不知道,从那日起那般悠扬清丽的笛声是我午夜梦回里最好的入眠曲。”文祁的声音很淡,淡到有着浓厚的伤感之意,方锦娘听着,却是觉得酸酸的。
“你当是不知晓,见过一次的人,连容貌都没看清,怎么就会喜欢上了。”文祁侧过头来看着方锦娘,方锦娘也回看着她,眼里闪着泪光,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文祁继续道。
文祁伸手揽过方锦娘,用指食小心地擦拭掉了她眼角边的泪水。
“我也觉得奇怪来着,可是,我一直觉得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丫头哪都不好,脾气又倔,说话做事还不同我商量,同我在一起却还老是想着其他的男人,半夜醒过来还不安生。”他顿了顿,更加揽紧了方锦娘,“最要命的是,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自己的,说废就废掉了,也不想想关心你的人会怎么想。”
方锦娘侧过身来抱紧了文祁,将脸埋进了文祁的胸口处,文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却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流过了他的胸膛。
“别呀,你可从没这般在我面前哭过啊。”文祁慌忙地捧起方锦娘的脸,看着她早已哭花的脸,他却又笑了笑,“锦娘,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还是一个女孩子,不那么强大,不那么遥远。”
他小心地拭去方锦娘的眼泪。
“别哭了,我从小就没见素秋哭过。”又因着这句话,方锦娘倒还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她知道文祁只是想告诉她说自己从来不会安慰别人,方锦娘一笑,文祁倒也是舒了心,只小心地拥着方锦娘。
“后来,来到北境,我才是看到了真正的方锦娘,心狠手辣却是真心对人,明明早已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却是因为血亲的缘故始终不肯去面对,你呢,总是表面平平静静,对谁都是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心却是真真都为着每个人着想,为了每个人而把后路想好。”
“你呀,本就可以抽身的,无论是答应宇文长还是宇文连,只要你应了其中一人,居于北境,你与十四的五年之约也便无畏了,你当是知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