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犬神!”
“一点都不一——!”
阳子抱住启太的手腕,摩擦着自己的脸说:
“启太,陪我玩啦!”
启太叹了一口气。看来阳子似乎是处于欲求非常不满的状态。但是,最近的确很忙,所以没什么时间理她。
——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他切掉熨斗的开关,拉开阳子的两颊:
“好了,你想做什么?”
他还附加说明一下:“但是,只能做到吃晚饭前喔!”
阳子笑逐言开地说:“马虾~鸡~”
“马杀鸡?”
“恩。”
“为什么?”
“恩,之前听抚子说,薰那里的犬神每人每个月都有一次‘互相接触感谢日’。在那一天,那大家可以各自独占主人,尽情地玩耍。”
“喔!”
“然后,听说其他的日子里,有时也会帮她们梳毛、马杀鸡跟剪指甲。”
“……太宠她们了吧?”
“我非常、非常羡慕她们……”
启太像是呆掉似地摇头,然后突然注意到自己目不转睛地凝视阳子的脸:
“等、等一下!这么说,薰那家伙总是拿马杀鸡当借口,乱摸抚子的柔软身体吗?”
“恩。”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智羽那个小不点也是?”
“恩。”
“那个大变态!”
启太吐出这句话。
阳子用额头摩擦启太的肩膀说道:“喂,启太。所以我们也不要输他们,什么都做啦!”
“都做?你……”
“什么都做!”
“……可、可以吗?”
“恩~”
这时,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说:“启太大人,真的只能按摩喔……”
一抬头就看到有位身穿白色衣服的美男子,从天花板的暗处“咚”地降落到地板上。
那是以飘逸的黑发遮住一边眼睛,抱着米黄色资料夹的犬神叶卦。
启太举起一只手说:
“喔,好久不见。”
叶卦跪下,恭敬地低头说:
“这是主人要给您的委托书。还有……”
认真地抬起头继续说:
“启太大人,为了慎重起见,容我说明一下。我们犬神对于让主人抚摸这件事情,是很高兴的。帮我们梳理头发和尾巴的毛发、抚摸头及背,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特别的赞美喔!”
“是……这样啊!”
启太好象很意外似的看着叶卦。
“你也是吗?”
叶卦微微一笑。
“是的,我也是。”
他总是穿着古式的白色服装,带点冷淡的气质。有点无法想象他被奶奶抚摸、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的情景。
叶卦依旧用认真的语调继续江:
“像薰大人这种做到修剪狗毛、剪指甲、马杀鸡程度的人是比较稀少的,但是别处的主仆或多或少都有互相抚摸的机会。启太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偶尔抚摸阳子,帮她梳毛。”
“恩,帮我做,帮我做~”
“这样一来,阳子应该会更乐意为启太大人工作。”
“我最喜欢启太抚摩我~”
阳子的尾巴忙碌地左右摆动。启太看着她,很有兴趣地来回搔着她的黑发。
她看起来的确是心情很好似的眯起眼睛,偎靠过来。
“你们真的是狗耶——”
启太好象很感动似地喃喃自语。
“那么,您要接受这件委托吗?”
等到启太把阳子大致抚摩完后,叶卦这么询问启太。阳子好象很舒服地“呼~”地松了口气,把下巴放在启太的膝上。看来欲求不满的症状好象已经完全治好了。启太轻轻地敲阳子的头后说:
“恩~是附身的妖怪吗?”
启太开始翻看档案。
“似乎正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虽然没有写的很详细,但是上面说‘希望一定要犬神主人前来’,为什么呢?”
“恩……”
叶卦一脸疑惑的表情,难得忧虑似地说:
“启太大人,这个委托内容非常不明确,重点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不知是委托人正处于混乱呢?或是……”
“有隐藏某些事情的危险工作吧?”
叶卦老实又很肯定地回答:
“是的。”
启太“恩”地考虑了一会儿,笑了——
“总之,先去那里看看吧!”
然后,启太和阳子隔天就马上出发。
一走出木造的车站,就看到画着猫插图的招牌的旗帜到处林立着。而且,就寺庙前商店街而言,难得的是年轻女性和家族旅行的数量居然比老年人还多,因此很引人注目。听说,这间近郊的著名寺庙——法明寺,是专门供养家猫的奇怪寺庙。
在土产店的店门前,有很多人手上一边拿着猫造型的陶瓷器和印有小猫照片的年历等东西,一边深深地陷入感慨中。
或许,他们养的爱猫最近过世了吧?
以“喵喵套餐”和“猫馒头”做招牌菜来提供食物的餐厅和茶店,生意也非常好。
但是,启太要找的是大道寺,而不是法明寺。车站前的指示牌上,有很容易了解的插画标出前往法明寺的路程;然而相反的,大道寺的所在地却完全不清楚。启太想了一下,然后进入一家最近的杂货店,在那里买了一瓶柠檬汽水给阳子。
她很高兴地咕噜咕噜喝着汽水的这段时间内,启太向顾店的老婆婆询问说:
“老婆婆,我想跟你问一下路……”
用手巾包成姐姐式包头(手巾的中央对着额头,左右两端往后包,剩余的部分折到头上)、坐在小而舒适受银台里头的老婆婆点了点头说:
“年轻人虽然很年轻,信仰却很虞诚呀!法明寺的话……”
“啊,不对不对,不是那里!”
“呵呵。我这个老太婆好象误解你的意思了。真糟糕,我就觉得你们想去的地方应该是那里才对,如果要去混浴温泉的话,在车站反方向的……”
就在这个时候——
本来神情柔和的老婆婆突然瞪大眼睛。
由于变化太大,启太不由得退后一步,阳子不小心把正在喝的柠檬汽水“噗”地喷了出来。
“……你们去那间寺庙要做什么?”
老婆婆走出来站在地板上,突然把因愤怒而颤抖着的脸靠了过来,以充满猜疑心的声调出声询问。
“做什么?恩……我们只是被叫来而已……”
“被叫来?你们是那间寺庙的相关人员吗?”
“不,不是!不是啦!”
启太慌张地摇手,但是老婆婆突然喊叫道:
“可恶!你们这些该遭到报应的家伙!”
把放在附近的白铁皮罐子拿在受上后喊着:
“给我滚出去!”
突然抓了一把盐丢向启太和阳子。
“噗!呸!呸!”
“讨厌——!莫、莫名其妙!你在做什么啊?”
“给我消失!消失!”
似乎是无法好好问话了,两人狼狈不堪地逃离那家店,可见老婆婆的表情有多恐怖。老婆婆在背后粗暴地“嘎啦嘎啦”关上拉门,然后在里面传来嘀咕嘀咕念经般低沉的喃喃自语声。
“……那个老婆婆,到底怎么了?”
阳子用舌头很快地舔掉沾在鼻头的盐巴,然后询问启太。
“我哪知道?”
启太百思不得其解。
完全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完全不清楚,但是大道寺的名字确实激怒了老婆婆。总觉得有非常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如象征这个预感似的,本来很晴朗的天空忽然转阴——看来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两小时后——
启太和阳子正坐在深山中大道寺的正殿里。在那之后,总算在门前町的派出所问出怎么走到大道寺。在爬上长长的石头阶梯、历经千心万苦之后终于到达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感觉个性非常阴郁的主持。
他的两手手腕不知为何用绷带层层包住,脸颊上则贴着大块贴布。他察觉到启太的惊讶眼光,便慌张地把两手藏在背后,引领两人走过阴暗、常常发出嘎吱嘎吱声的走廊,邀请两人来到正殿。
现在主持正好去泡茶,所以不在正殿。
从打开的木窗看着雨水无声地打在南天竹。方才启太他们到达寺庙时,刚好开始转成大雨。树林位于小而整齐的庭院前方,红色和黄色的树木在厚厚云层下,宛如转变为灰色一般。 空中飘着冷冷的空气。坐垫的垫布不但破损,而且已经受潮。高高的柱子、经过岁月洗礼而发黑的地板、起毛球的黄色榻榻米及浮现污垢的天花板……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刚刚开始,
阳子的举动就非常奇怪。
“……怎么了?”
不管启太怎么问她,她也只是一直颤抖。身体缩成小小的抓着启太的衣服下摆紧紧不放。
——从一踏进这间寺庙开始!就处于这种状态。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吗?”
阳子用泪眼抬头看了启太后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的表情胜于雄辩——恐怖。
而且非常恐怖。
启太终于察觉到了——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寺庙!
“这是什么东西呢?”
妖气?
灵气?
“不——”
有更不吉祥的预感。就在这时,拉门一声不响地打开了,主持从隔壁房间端盘子进来。阳子吓了一跳,缩小身体。
启太看到了。
仅仅一瞬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好象有什么东西从拉门的另一边凝视着这里……
而且就人类来说,身高不可能这么矮,简直像不自然地跪伏着。由下往上瞪视着的……红眼睛——让启太“咕噜”咽下一口口水。
“谢谢你们专程过来。”
主持突然靠过来说了这句话,让启太不由得差点叫出来。回神后,发现前面已摆好冒着热气的茶,而主持的脸则异常地靠近自己。
“真的非常谢谢。”
主持有着几乎垂到地板的长长白胡及秃头,给人有如完全枯萎的芒草印象。在喃喃自语般地说了这句话后,他以包满胶布的双手握住启太的手,像拜拜似的往自己的前额按住。
启太脸色僵硬地往后退:
“你、你好!”
“让我再次向您道谢,犬神主人殿下。”
主持喃喃自语地说完这句话后,回到自己的坐垫,一边用手整理袖子,一边用像胡萝卜干瘪后似的手指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启太稍微瞄了阳子一眼,发现阳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