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时钟快要迈向22点,大厦的某间办公室里,那个执著的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过道里显得格外大声。
“搞什么?早就下班没人了,谁会这么无聊……”正四处巡夜的保安,拿着手电筒东照西照,一脸的不满。若不是自己胆子大,还不以为是“午夜凶铃”、“夜半铃声”给吓个半死啊?
喜欢在夜色中隐藏灵魂的男人,面容是异样的白,唇却血般红,眼睛一直紧闭着,耳边的电话里一直是“嘟……嘟……”的直到盲音。重拨,再重拨……顽强的重拨……
终于死心,一阵冷笑,野兽一般,充满痛苦的那种。按下手边的开关,在强烈到不真实的灯光下,慢慢睁开眼睛,向着墙上的落地镜微笑。镜像虚化了,笑容在里头荡漾着,一波一波,鬼影憧憧的,如同乾坤也扭转。
(第八章 完)
第9节
“嘿!回魂喽——”许航玩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转身倒在楚晴杰边上的沙发里。西装是早就脱掉了,领带也不知道丢到那个美女怀里去了。“拜托,同志!今天好歹是你的生日,别那么矜持的一直坐在这里思春好不好?”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的嘛,要尽兴才对!
楚晴杰微微一笑,不置一词,继续喝他的酒。
“你别一副被人抽了筋的样子!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早一个礼拜他就看出这个男人有点问题,最近工作状态不佳,时常精神恍惚、萎靡,按说是典型的相思症状,可这么多年的同事兼朋友,也没听说他继大学里的严语夏之后出现什么新情况啊?难不成到今天都余情未了?
抽了筋?这个家伙明明是理科大学毕业的,怎么用起比喻也会如此形象贴切呢?楚晴杰苦涩地想着,自己的失落真的有什么明显吗?
“喜欢就没什么不可以……”许航给自己倒了一杯芝华士,轻轻晃动着杯子。在桌面制造情调的烛光映衬下,琥珀色的液体也格外柔情,“……反正不是还没结婚嘛!”就算是结婚了又怎样?在感情的世界里,什么时候有过先来后到的规矩……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也是他先到的,不是吗?
楚晴杰愕然抬头,一脸心事被洞察的窘迫。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许航坏笑着,十分得意,如果长了尾巴,也许此刻会兴奋地摇头摆尾。“在想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呵呵……都几年了,孤家寡人的还不近女色,不是想当和尚让你们楚家绝后吧?”标准的皇帝不急,他着急,“大男人的,干脆点!既然放不下,就抢回来,不就是个周亦磊嘛,有兄弟在,还怕灭不了他?”
原来如此,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楚晴杰释然地吐了一口气。这个大嘴巴,真让他知道了还了得?一定古道热肠把事情搞砸!可不是小看他,台里已经有好几对因为他的“热心帮助”反倒经历更多坎坷波折的现成例子了。
“苏沫,你可总算是来了!”门口一个眼尖的人最早发现。一件绛紫色的流苏披肩罩住了里面的黑色紧身毛衣,略施脂粉,显得风情万种。坐在沙发里的某人看到后,莫名的神情印上了眼眸,定了定神,他起身,走向人群簇拥中的女人。
一个不同以往的情人式拥抱将她深深陷入怀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能听到一丝哽咽呢?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般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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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都来了可以切蛋糕了吧?我都饿晕了!”人群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满地嘟囔道。
“晚饭你没吃饱啊?我看吃的最多的就是你!”跟他一个制作小组的同事极不给面子的揭他老底,“当你饭没吃饱,酒没少喝吧?都几瓶了,该水饱水饱了!”
在一片嬉笑声中,酒吧的服务生推来了蛋糕。因为是熟客,George V的老板亲自上阵,带领大家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伴随着烛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温馨甜蜜里,催促着大寿星,“许愿!快许愿!”
楚晴杰微笑着闭上双眼,心中默念一番。随后,长睫抖动,调整了视线的方向,一睁眼就望进了那个小女人的目光里……饱含神情,心中暗暗猜想,她是否也曾许过与自己相同的愿望呢?
“许了什么愿?想让时光倒流,追回遗失的美好?”许航打趣道,“按照惯例,一个愿望是要说出来与大家分享的哦!”众人均点头附议。
男人一脸的无奈:“我希望世界美好和平,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团结奔小康,行了吧?”
“兄弟,你的愿望太破坏气氛了!”本来是多么浪漫的钢琴伴奏啊,烛光的黄晕,再怎么没有想象力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愿望吧?“哎,不指望你说什么感人肺腑的了!快吹蜡烛!”
肺活量大,一口气就全部吹灭,众人欢呼着鼓掌。楚晴杰一扭头,朝她摊开双手,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每年她都会提早很多时间挑选,所以收到的礼物也一定会是自己最想要的,也是最充满惊喜的。
苏沫一脸的漠然,自己是在办公室内心挣扎斗争了许久,才决定来的。但是,来,并不代表原谅!事实上,他单纯的一巴掌,自己不至于会生这么大的气,问题出在那一巴掌是为严语夏打的,一个多年前背弃了他的女人!叫自己怎么能够接受?从手包里拿出礼物,精美的礼盒配上缎带,看得出其用心良苦。
伸手接了过来,并没有打算当场拆开的意思。楚晴杰笑得跟孩童一般灿烂,侧身低头在她脸颊印上轻轻一吻,“谢谢!”
人群中有人开始鼓掌,还夹杂着口哨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亲密举动让苏沫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一脸的惊骇莫名,瞪着眼睛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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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苏沫喝酒格外的凶。所以,醉了是理所当然的。几乎和所有人碰过杯,好几个大男人都被她灌得趴下。没人拦得住她,就想没人拦得住她心里那个楚晴杰的幻影一样……眼睁睁地看见他在那里,伸出手去却又什么都不是……是的,他没有来过。从没有来到自己身边过!
楚晴杰没喝多少,他的酒都被这个女人抢去干掉了。临近午夜12点的时候,他定送这个醉鬼回家,再喝下去迟早酒精中毒送进医院。和许航他们打过招呼后,便搀扶她上车,留下还尚未尽兴的夜猫子一族们继续疯狂。
眼神很快游离,映着车窗外黯淡的霓虹和飞逝的灯火。“嗯……”一阵半醉半醒的呢喃,“几点了?”不知是她酒后的胡话还是梦话,楚晴杰依然温柔地回答着,“12点了!人还好吧?想吐吗?”没事儿喝这么多干什么?今天她实在是有点反常,这种感觉让自己很是不安。
12点?正是公主变回灰姑娘的时间啊……只是自己没有水晶鞋,王子还能找回她吗?刚才,在酒吧里,楚晴杰亲密地搂着自己的腰,将她介绍给一些从未见过的同事和朋友。那一瞬间,就像在童话中的那个舞会上,王子和灰姑娘翩翩起舞,俨然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这样的感觉让自己难免飘飘然着恍惚了……不过,白马始终是耗子变的,马车也不过是南瓜做的,无情的午夜钟声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到来……她措手不及,被打回原形……
呆呆地望着车窗外,虽然暮色漆黑一片,却真真确确的感觉到了一种觉醒。丝毫不惊异于这种感觉。心,仿佛在一点一点从梦中苏醒。这夜,静静的,不动声色的,却分明蕴涵着鲜活的疼痛……因为,它知道太阳总会升起,属于夜的一切美好旖俪都即将幻灭……苏沫重新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眼角的晶莹终于要告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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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车刚刚靠边熄火,别墅的门也在同时打开了。
望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外套的大帽子遮去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娇俏的鼻尖,红润的蜜唇和单薄的下颚。今夜,压抑多年的感情差点在一瞬间冲垮理智的堤坝,可无论再多迷恋,再多不舍,事实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告诉他,这里面才是她的家,此刻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才是真正有资格拥有她未来的男人。
轻轻抱她下车,走到门口,“她喝多了!”楚晴杰对江子熙如此说。随即,又简单交代了下苏沫反常的原因,“今天是我的生日!”
瞄了一眼他怀里酒气冲天的女人,似乎对于这个姿势感到十分满意,睡得一脸安逸。这样的情景深深灼伤了自己的眼睛,极力克制着不当场挥出拳头,“可以……把她还给我了吧?”那个字他虽然说的很轻,但也确实狠狠扎进了楚晴杰的心窝里。要还!因为不是他的!
就这样愣愣看着他从自己手里抱过苏沫,怀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填塞进冷冷的夜风。江子熙准备转身进屋,却在门口停顿了半晌,扔给身后的男人一句话,“她喝醉了……那你是清醒着的吗?”
问得好!他也正想这么问问自己,是清醒着的吗?坐在车里,清清楚楚看着二搂卧室里的灯从亮到熄。颓然闭上眼睛,手摸索到副驾驶座,那女人身体留下的温暖也在逐渐退去……
指尖好似触到什么硬物,楚晴杰慢慢睁开眼,扭头才发现是那份礼物。小心翼翼拆开精美的包装,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黑胶唱片,肖邦的限量版。自己已经苦苦找了很久,也托了不少的朋友。他微微一笑,记得自己只在苏沫面前偶然提起过一次,想不到她还记得,果然是个大惊喜!
拿起唱片,他正想细细端倪,忽然发觉盒底还静静躺着一个信封。应该是生日贺卡吧,今年她又会写点什么呢?十分期待地抽出那张充满喜气的红色……俊脸瞬间痛楚着扭曲……卡片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