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和她的事。例如“昨天江子熙又如何如何大义凛然拒绝了苏沫,那个苏沫今天又是如何如何厚着脸皮继续找上门去”的故事,版本之多,情节之曲折,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当事人都没有跳出来申辩,自己当然也不用多此一举。
直到某天,操场的体育器材室。他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
“这么说你还是喜欢楚晴杰多一些?”
“嗯!”一个轻柔的应允声。
有人?本只想来拿个篮球的江子熙,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小女生间聊的心事,他向来不感兴趣。
“苏沫呢?还是喜欢江子熙?”刚想转身离去,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她的……
“不知道,可能是吧……”摸棱两可,这算是什么回答?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插进来,“沫沫,你清醒点!前天他不是很清楚明白的拒绝你了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再去纠缠他了!”
纠缠?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我知道……”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苦恋的酸楚,“默默放在心底就可以了。”
眯起那双含笑的黑眸,勾勒出魔魅的气息。声音就这样清晰地传了进去,“我怎么就不知道,有人如此的迷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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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的时间,一支烟的距离,回忆竟飘了这么远……
已经很久不听这样泣诉的歌了。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被感染。日子过得很苍白,曾经的憧憬在无聊的消磨中逐渐钝化的触脚,慢慢变成断了根的水藻,尽管飘拂,却抓不住自己想要的。
该以怎么样的一个姿态可以预见一些值得欣慰的情节和片断?叩首,或者卑躬屈膝?不属于自己的,即使低到尘埃,也永远无法缩短那个无奈的距离……
车门被打开,苏沫侧身跨入车内,“这么快就加好油了?”不是说要15分钟吗?自己从村头摸索着走小道过来10分钟都还没到,本来还以为免不得要在路口等上一会儿的……右手用力在外面甩干了折叠伞上的雨水,拿进来搁在脚边,关上车门。
随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江子熙漫不经心地应着,“加油站不知道空了多久了,等着我去开张。”不用排队,进出方便,速度自然就快了。“这是什么破村子……找都没地方找……”
听得出那男人话里的抱怨,苏沫苦笑,看来真是不应该劳他大驾。“你刚才从哪条路过来的?四围村那段不是在修路吗?”怎么车子轮胎上一点黄泥都没溅上?因为工程延期,这几天又连着大雾,今天早上还有个同事来这里报道了件突发的交通事故。
呃?她随口一问,还真是把江子熙给问住了。好在手机的来电铃声及时响起。懒得再戴上耳机,直接就按下接听键,“喂!”
“子熙,你出去买包烟买这么久啊……”电话那头,一个极其妩媚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呀?人家可等了你老半天了呢……”扩音器的效果将其嗲声嗲气一丝不漏的传达给了车厢内的那对男女。
“才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嗯?”重新换上蓝牙,旁若无人的,开始与电话那头调情。他天生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就是为了诱惑女人所生的。最后那个“嗯”字,更是极其性感,酥酥麻麻的让人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痉挛。
苏沫的唇角浮现异样的笑容。果然,只是自己自做多情的错觉……不自然的扭头,望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着的农田……
(第四章 完)
第5节
成套的仿古椅子,显然没有多少会人注意到它是红木的,只觉得硬邦邦不如休闲沙发。雕花的会议长桌,据说也是红木的,双手靠在上头冷冰冰的,比大理石的也好不了多少。这就是他们FTV电视台台长大人的恶俗品位,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苏沫和几个台里的同事,号称“骨干精英”的,齐聚一室,商量着新一年的节目调整计划。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现实,自己有幸能坐在其中,也是托楚晴杰的福。
两年前的省电视台,台庆十周年。同样是传媒系毕业,比自己早了两届的楚晴杰,已经从知名的电视节目策划人破例升为最年轻的省副台长。那时候的苏沫还是初出茅庐。好不容易挤进自己市里的电视台,却干着一份与所学专业完全不搭边的打杂工作。
以帮助她见世面为借口,楚晴杰硬拖着她陪伴参加那晚上的宴会。所以,当挺着啤酒肚的FTV台长见到她的时候,惊异恍惚的表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从省里回来的第三天,她就接到了调整工作岗位的通知。负责招聘她进来的一个台中管事也被以“埋没人才”为由,狠狠挨了一顿臭骂。
“这么看来,是没有人会自动请缨啦?”台长手里的派克笔敲击在桌面上,发出规律的咄咄声。
在座的几个,心头的小算盘都打得清楚,这趟民生节目的公干根本是出力不讨好。这次也就罢了,怕就怕是一跟就得跟到底,今后被死贴身上甩都甩不掉。没有焦点谈话栏目热门,也没有娱乐综艺枪手。先撇开轮不到新闻播报这个硬性台柱不说,根本就是连经久不衰的金融证券都比不上……谁也不会愿意跳出来趟这混水。
“K市也不远,台里再派辆专车跟去,还有什么问题?”台长往着下面挑肥拣瘦的家伙们,气不打一处来,“难道非要我来点将?”
K市?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苏沫瞬间抓住了这个重点……记起昨天晚上楚晴杰的那通电话……
“沫沫,你去我家接一下‘球球’,帮忙它照顾几天。我可能还要在这边呆上一个星期。咳咳……”球球是他养的爱猫,美国短毛的银虎斑。“……咳咳咳……家里的钥匙你应该有的吧?”
“嗯,我有。”听出他声音的沙哑,忙关切地问道,“你感冒了?”
“气候关系,所以今天有点发烧。吃了药了,应该没事的!”
“没事?没事会咳的这么厉害?”那个男人工作时候说的话向来要打个折扣,“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啊!”
楚晴杰无奈地笑着:“呵呵……知道了,空了就去。”
你有过空的时候吗?苏沫心里嘀咕着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急促的声音打断,“不跟你说了,赶着去开会。记得好好照顾球球啊……”电话那头挂断的盲音到现在还回旋在心里。
思索了半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不多,负责的重要专题也进入后续工作,其他该安排的也能尽快落实,应该能抽出时间。她眼睛一抬,“台长,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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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简单收拾下就准备出发。只因昨夜睡得不好,所以此刻的步伐也迈得格外疲惫、沉重。扶着回旋楼梯的栏杆,上二楼。
那男人没去上班?他工作室的门虚掩着,仔细凝神就能听见里头传出的蓝调的老爵士乐,极尽沧桑……有着片刻的迟疑,还是选择了推门进去。
虽然很少有机会进来,但印象中的这里,永远是那么混乱。苏沫拾起几张散落在地的手绘画稿,才发觉是窗户没有关好。
上下舞动着的白色幔帘正与微风火热缠绵……他双手抱胸,半躺在血红色的欧式沙发里,皮肤在其映衬下,会让人错以为是玫瑰丛里殉情的罗密欧。
怎么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呢……他最喜欢的毛衣款式,粉红色,没有一丝柔弱的脂粉气,反倒感觉透着股性感。这家伙似乎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怎么,又是深V领?隐约可见厚实的胸肌……若用眼睛贴近他的胸口,一定能够感受到那种呼吸的起伏……睫毛在他的肌肤上轻盈地掠过,该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半蹲在沙发前,苏沫慌忙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微酸的冲动气息。
忽然发出轻笑,“呵呵……最新的瑜珈?甩头式?”江子熙伸了个懒腰,单手抬起,手背贴在额头上,没有睁眼也完全感觉得到那女人的白眼。故意用低沉暧昧的声音道,“刚才在看什么?看我?”
“无聊!”苏沫的理智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起身,懒得再跟有严重妄想症的无赖辩驳。“我要去K市,出差,大概两三天。”虽然简单扼要,但还是交代了一下。
听到关键的地点,那双极为魅惑人心的黑眸瞬间显现,“他还在那里吗?”记起昨天晚上的电话,“感冒了,所以要去照顾他?”
“是去工作……碰巧罢了。”苏沫看不到背后男人的表情,但却听出一丝酸楚的味道,带些落寞的,“有时间才会去看他。”
“身边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他俊美的脸庞,散出淡淡的邪气。“可以说了……”
身体僵硬,石化……握在房门的把手上的手指,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室内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
江子熙重新闭上眼睛,疲惫不堪的语气,“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呢?自己也想知道。也许人之成长,穷其一生就是,从开始找不准痛部到明明知道痛在哪儿却不敢去触动的过程。苏沫苦笑着打开房门,走出去。
“爸妈问什么时候结婚……”话题的骤转让她停下了脚步。
幽幽的最后一句,“……既然不说……那就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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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宽阔的中心广场,伸出僵硬的五指,苏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四周是没有护栏的世界,天空也阴沉沉的。棱形的街风吹走仅剩的体温,冰冷的感觉从脚底向上慢慢延伸。
多么渴望这冰冷的手机能导出一片温暖。拨出号码,颤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点击着这几个让人沮丧的阿拉伯数字。连接之后却是同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话语,是这个城市抽象的陌生面孔,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这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