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院长,当然再迟都来得及。”她的声音更冷了,手肘也拐得更用力。
“干嘛?你手臂关节不舒服么?”他总算发觉她不寻常的举动,驽钝地问。
注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无非是好奇他们拉扯的举动,加上甘憬琛院长的身份,更是让他们鹤立鸡群,有些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并偷偷窃笑,然而甘?借∪慈徊痪跞魏我煅?
“放手啦你!”贝苡芙忍住变脸的冲动,低声说道,仍不断地拐动她的手肘,却怎么也撑不开身后的大木头。
“你说什么?”甘憬琛的注意力集中在身边不断对他微笑的人,而她又说得如此小声,自然听不很真切。
“我说放手!”她的声音大了点,别人的注目令她觉得难堪且不自在。
“嘎?”甘憬琛朝她倾了些,还来不及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迎面便走来一位笑意盈盈的老太太伸手对他挥了挥,他立刻又绽开笑脸以对,完全忽略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甘院长,小情人吵架喉?”老太太的小孙子是甘憬琛的病人,现在正因轻微的肺炎住院中,每天都可以在他巡房时跟他说两句话。
“呃……”甘憬琛的脸上出现尴尬的线条,而贝苡芙更是胀红了脸,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肘。
她才不管医院里的规定,直接拉开离自己最近的安全门,跑上楼梯间直冲向她所属的楼层,将所有令人生气的事情都远远地抛开。
“喉,看不出来那位小姐脾气那么大!”老太太浑然不觉自己也该负点道义上的责任,还瞠大了眼向着贝苡芙跑走的安全门叨念着。
“陈老太太,不好意思,我该去准备门诊了。”甘憬琛的视线落在跟老太太相同的那个点,他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老太太,皱紧眉头往他的院长室走去……
***
“叫你不要下床走动,你是嫌你的脚好得太快,是不是?”推着护理车走到骨科病房,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右脚裹着石膏的年轻男子,下了床在床边一跳一跳的,贝苡芙忍不住蹙起眉,叨念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男子一见到她,双眼瞬时亮了起来。
“刘先生,骨科又不只你一个病人,我总得一间间按照顺序巡房啊!”她习惯性地拉了拉病床上的床单,将它拉得平整,并将男子该服用的药放在他的整理柜上。“唷,你的药。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这家伙的脚快可以拆石膏了,她还是得问清状况好写报告给他的主治医生看。
“我很好。”男子跳着往她身边靠近。
“喔,那好,我走了。”既然没什么特殊状况,她就可以走人了。
“啊?你这样就要走啦?”男子刻意住她和护理车之间一挡,帅气的眉立刻皱了起来。“我突然觉得腿有点痛,你帮我看一下,好不好?”
贝苡芙狐疑地盯着他的脚。“刘大光,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刚刚才说很好,不过眨巴眼的时间就变词了?没骗她才有鬼!
“我怎么敢骗你?你才是专业人士耶!”刘大光装出乖宝宝的模样,满脸诚恳。“而且我再怎么乱来,也不会拿自己的脚开玩笑嘛!”
“好吧,你说你哪里痛?”她拿出护理手札和原子笔,准备做记录。
“你不要一开口就这么严肃的口吻嘛,我们聊点别的,行不行?”他在床上一坐,吃力地将他的伤腿抬到床上。
“对不起,医院规定医护人员和病人之间不能有私人感情。”她由鼻孔里哼了声,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眼。
刘大光是个业余赛车手,在上个月一场赛车时出了意外,整辆车滑出车道,车头全毁,也因而造成他右腿骨折;他马上被送到医院来,并指定院里最出名的骨科大夫为他诊治。
打从贝苡芙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他开始,这个赛车手就找尽各种理由留她,只为了跟她多说些话,着实让她不堪其扰。
“别这样,我很快就不是病人了。”他对贝苡芙有说不出的好感,虽然她不曾和颜悦色地对他,但他知道这是她个性使然,没恶意的,别问他为什么,反正他就是知道。
“那更好,省得我还得应付你。”憋了一早上的气没地方发,正好拿他来当出气筒,总好过自己闷得得内伤,还得挂伤科呢!
“你何必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他涎着笑,苦无机会更进一步。
“呐,多得是想跟我做朋友的人,不差你一个。”这人烦不烦呐?人家都说对他没意思了,他何必拿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咧?一点原则都没有的男人,跟“某人”一样令人讨厌!
“贝苡芙!”是人都有脾气的,他一个大男人更是不例外。
“干嘛?”啐!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她就把名牌藏起来,别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刘大光正想说什么,正好主治大夫王医师来巡房,他只得乖乖地闭嘴。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好一点?”王医师拍着刘大光放在病床上的石膏腿问道。
趁着王医师在问诊的情况之下,贝苡芙闪过医生,推着护理车准备偷偷溜走,不料才推了两步,便遇到正巧走进病房找王医师的甘憬琛。
“唉,苡芙,你怎么在这里?”他忙得有点昏头转向,一时忘了自己安插贝苡芙在骨科病房的护理站。“你等我一下,王医师。”他自作主张地交代了下,拿着刚做好的X光片拍拍王医师的肩,跟他讨论了起来。
贝苡芙翻翻白眼。她要是会乖乖地听他的话,那她就不叫贝苡芙!
她不动声色地推着护理车走出病房,不过潜意识里还是不自觉?胤怕挪健?
她不是故意等他的,只不过她仍想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最好他识相地道歉,并发誓从今以后不赖床,不然她跟他吃不完兜着走!
“咦?苡芙,我不是叫你等我的么?”好不容易待她蘑菇到了房门口,甘憬琛总算发觉她想落跑的举动,忙出声又唤住她。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你这样会打扰到我的工作,你是院长,不可以护短!”她生气地用指尖使劲地戳着他的肩窝,一点都没注意三医师和刘大光惊讶、好奇的眼光。
“哪那么严重?”他忍不住笑了。
“干嘛啦!你滥用职权是会让人说闲话的!”她恶声恶气地质问他。
他到底有没有脑筋啊?这样公私不分也能当上院长?早晚这家医院会毁在他手里!
“我是想问你早上在生什么气?从我们一早出门后,你就……”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说着、说着‘不小心”发现病房里另外两人直瞪着他们瞧,瞧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呃,我们等一下出去再说。”他多此一举的像在对另两人解释似地说了句,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快步走出病房。
刘大光和王医师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病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似地甩了甩头。
“那个……”刘大光有点艰涩地开口问着王医师。“院长,他……好像跟贝小姐很熟哦?”害他大受打击!
“那个,咳,看起来是这样没错。”王医师镇定地清了清喉咙。
“那……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个问题更难开口了。凡事有先来后到,这情况是不是表示他得放弃贝苡芙了?
“嗯……”王医师沉吟了声,决定诚实以对。“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好像听护土长提起过,贝小姐是院长介绍进来这里工作的。”虽然他已不再年轻,不过这种对八卦的好奇心人人有之,并不会因年龄而有所差别,多少都会“不小心”听到一、两句“耳语”。
“那、你认为、我、还有机会吗?”打击!大大的打击!这表示他们之前就认识了,比自己认识贝苡芙更早!他颓丧地指着自己,哀怨地问道。
王医师皱着眉看他,然后态度认真地搓了搓下巴,接着两手插进白色的医师服口袋里。“老实说,你跟院长的外型看起来是势均力敌……”
这不啻为刘大光打了记强心针,他一听精神全都来了,立刻换上精神奕奕的表情。“真的?然后呢?”
“然后?哦,然后是你好像比院长有男子气概多了。”壬医师想起甘憬琛温吞的个性,觉得这赛车手在这方面可能比院长强了些。
“是吗?”刘大光开心地笑了。“还有呢?”
“啊?还有?”这下王医师有点伤脑筋了,他又状似认真地再说:“年轻就是本钱,你是比我们院长年轻了几岁。”
刘大光简直乐透了,他愉悦地拉着王医师的袖口,兴奋得有点颤抖。“所以呢?”
“所以?哎!”王医师的眉心打了结,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用他所能表现出最悲悯的眼光看着刘大光。
“所以你刚刚没听到吗?院长说他们是一起出门的耶,说不定他们早就住在一起了,那你还争什么争呢?”
说完,他摇着头走了出去,心想待会儿遇到护理长,得记得提醒她要对贝苡芙好一点、巴结一点,搞不好那小护士会变成院长夫人也说不定呢!
“嘎?”等王医师走了好一会儿,刘大光才大梦初醒似地“嘎”了好大一声,一颗心无可避免地凉到谷底……
***
在医院的中庭花园一角,一棵茂密的大榕树下……
“等一下,你是说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的习惯性赖床?”在贝苡芙哇啦、哇啦的一长串解释之后,甘憬琛总算抓到他以为的重点。
“其中之一。”贝苡芙不高兴地瞪着他。
这个人反应这么慢,真不晓得当初他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该不会是他……作弊!?她怔忡了下,随即挥掉脑中不该有的乱想;他要是有这么聪明知道如何作弊的话,她还需要在这里跟他解释这么久,而他却依然抓不到重点吗?哎——
“还有什么?”这表示他不只这一点惹得她不高兴、“你不高兴熊先生来叫我?”奇怪了,不是她要四楼的熊煜熙到三楼叫他的么?那她不高兴什么?
“其中之一。”她更用力的瞪他。
因为她无能为力,才会劳烦到熊煜熙,而且还是沐沁汶开的日,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唉,你一次说明白,行不行?”他已经很忏悔地虚心讨教了,但脑子里还挂念着刚刚那张X光片,怎么都有点一心二用,毕竟他只花了一半的脑力在跟她“决斗”。
“你搞清楚啊!甘憬琛!要不是你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