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虎连忙把姐姐的计划跟大家说了,大表哥一听朱莎的计划,有点不甘心:“小虎,就这样?这会不会太便宜这臭婆娘了?”
朱虎说:“姐姐说了,这次先吓唬吓唬她,她要是不听还来闹的话,下次就动真格的。”
二姨家的两个表哥向来就不是安分的主,无事还要生非呢,何况有这么大的事,不好好折腾一下,怎么显得出他们的厉害,怎么在街上立足?大的那个就嚷嚷:“不行就晚上把她家的猪迷倒都杀了!要不,把她那个药铺子打烂也行。叫几个兄弟就行,都用不着咱们哥几个出面。”
朱虎连忙拦住,说姐姐不让,现在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把这臭婆娘吓回去就行了,要是杀了猪、打了药铺,王家的人就更该理直气壮地出面把事情闹大了。
小表弟英雄无用武之地,不满地说:“表姐胆子怎么这么小?不打架叫我们来干什么?”
大表哥随手拍了他的头一下:“你就知道打架,做事情要动动脑子。莎莎既然这样吩咐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你不要废话了,快走。”
二姨家的两个表哥自告奋勇绕道去抓人,其他几个就依言气势汹汹地往朱家走。
几个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表兄弟和朱虎一出现,就给了张翠兰一个下马威。几兄弟也不说话,只双臂抱胸冷冷地瞪着在朱家门口撒泼的张翠兰。张翠兰正被他们盯得发毛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朱莎开口说话了:“张婶,今天也到时间了,快回家做饭吧,健仔也该等急了。”
张翠兰一听这话就着急了,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嚷嚷:“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莎收起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做事情要适可而止。你在我家闹了七八天了也该够了,自己家里的事也该回去管管了,免得猪也找不着人喂,儿子也找不着人看。”朱莎特意在“儿子”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张翠兰顿时就有些慌了。
正说话间,张翠兰的大女儿一脸哭相地跑来报信,说弟弟健仔不见了。张翠兰马上冲到朱莎前面,歇斯底里地喊:“朱大妹!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了?你快说呀!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许久没说话的大表哥开口了:“你儿子丢了关我们什么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干的?说不定是人贩子呢?”
几个表兄弟马上配合地点头,七嘴八舌地幸灾乐祸开了:“就是,就是。说不定就是人贩子给拐走了。”
“这河又没有盖子,你儿子掉进河里了也不一定。”
“这个镇上哪一年不丢几个小孩?难道都跟我们有关系?”
几个人一说,张翠兰就明白这事跟朱莎脱不了干系,她这时已经六神无主,面对朱莎又是怨恨又是恐惧,见朱莎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又奈何不了她,回身便朝着正哭哭啼啼的大女儿狠狠地甩了两巴掌:“哭!哭!叫你哭!没用的东西,你是死人哪,叫你看着弟弟你死到哪里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找啊!”
小女孩挨了两巴掌,委屈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打我?健仔要吃棒棒糖,我去给他买,让他在大树底下等,我才一回头他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他找不到才回来告诉你的。”母女俩正纠缠不清,朱莎和几个表兄弟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
朱莎看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张婶,回去吧,健仔说不定已经回家了。不过,我提醒你,你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健仔今天是一时贪玩不见了,下次再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你在我家闹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还不是兔子,我的这些个表哥表弟也都不是兔子。”
几个表兄弟立刻配合地露出凶狠的表情,朱莎暗暗地觉得好笑,脸上却不露声色,看看张翠兰几乎是惶惶然的表情又觉得万分厌恶,典型的欺善怕恶,以为朱家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呢,结果却啃到一堆硬骨头,什么也没吃着还咯坏了牙齿。
朱莎又冷冷地补充道:“张婶,别以为我们朱家在这里是外来户就好欺负,我妈妈娘家也是有人的,我也是有同学朋友的,你真要把我惹急了,我也是豁得出去的。王春生害死了我妈妈,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坐牢,你闹也白闹,再闹,我就让你儿子永远不见。你记住我的话。”
张翠兰闻言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从朱莎文质彬彬的外表里看到了一种超乎她年龄的狠辣和决绝。这种心计和手段决不是她这个没读什么书,只会像泼妇一样打滚撒泼的人所能对付的,尽管朱莎年纪还小,但她这份胆量,这份不动声色的心计已经令她恐惧。她明白这次王春生是在劫难逃了。
第10章
一波三折的案子
朱莎的通知书在八月初的时候就送到了家里,她顺利地被第一志愿录取,9月中的时候就要去北京上学了。按镇上的惯例,考上大学的她应该请所有教过她的老师一起吃顿饭感谢一下,但郭老师还没等她开口就拒绝了。这个在朱莎生命中充当了第二父亲角色的胖胖的班主任,当朱莎羞涩地向他表示感谢时,他一边修他那辆每天都要修的烂摩托车,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朱莎说:“我不要你的什么感谢。你能考上大学,完全在于自己的努力。你也不要把考上大学当作你奋斗的终结。你人生的路还很长,上了大学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你比别人更早地经历了一些痛苦和磨难,这未必就是坏事。”
朱莎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低头很快地擦干眼泪,对正埋头摆弄摩托车的郭老师行了一个礼,然后飞快地走了。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也只有郭老师才说得出来,他是真的把朱莎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朱莎很幸运。
是的,她丧母的痛苦,她临考前的重压,她忍辱负重的努力,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事情发生的时候,郭老师并没有安慰她,他早就知道,单薄的言语安慰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她更加的伤心,所有的痛苦和挫折最终还是要靠她自己才能挺过来。是的,她终于挺过来了,也终于有资格听到郭老师的那番话了,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由于朱莎考了全县文科第一名,县里在奖励学校的同时还奖励了她一千块钱,学校和镇上各奖励了朱莎五百块。这三笔钱加起来一共有两千,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但这比起朱莎《入学须知》上所列的各种费用加起来还差很多。
为了给朱莎凑学费,父亲带着弟弟去了邻村的砖厂背砖。这个活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纯粹的体力劳动。背砖是计件发钱的,父子俩一天加起来可以挣到五十多块钱,但是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晚上八九点钟才到家,一天要干14个小时的活,累得饭都不想吃。弟弟背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但看看父亲的样子还是咬牙又去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本来就是一个令人心酸的事实。
朱莎也要去,但父亲娇惯她,说背砖不是女孩子该干的活,说什么也不让她去,只让她在家里做饭,按时给他们送饭就行。
朱莎在这个暑假唯一的长进就是厨艺有了长足的进步,从刚开始的热个菜还会把菜烧焦,到现在,已经能像模像样地炒几个菜了。但由于厨艺是速成,根基还有些浅,所以水平一直有些忽上忽下的。有时确实做出来非常好吃,有时却不是淡而无味就是咸得要命。不过,不管怎样,父亲和弟弟从来都不抱怨,朱莎知道,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们把对母亲的感情转移了很大一部分到她身上,因为她长得那么像母亲年轻的时候。尤其是父亲,有时候会在她忙碌的时候,不自觉地盯着她的身影发呆,好像在透过她,回忆母亲生前的样子。
李洋由于报考的是飞行员专业,属于提前招生的军校,8月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穿上军装,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去保定的飞行员学院报到了。他临走的时候,朱莎的案子还没有开庭,许多事情还不明朗,所以他郑重其事地把朱莎带到了家里,请父亲一定帮朱莎。
当着朱莎的面,李洋的父亲问了些问题之后就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朱莎很感激,但觉得李洋的父母看她的眼光怪怪的,像在审视什么,又像在评估什么。她不知道,就在前一天晚上,李家人为了她爆发了家庭大战,因为李洋亲口对他的父亲说,明天将要上门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如果父亲不肯帮她,那以后他就待在部队上不回来了。
父亲一听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混蛋,不是说好了上高中的时候不许早恋吗?你还给我提什么女朋友,趁早给我滚蛋!”
父亲还没有说完,母亲就着急了,马上哭哭闹闹地嚷嚷开了:“你让他滚哪去啊?早恋怎么啦,人家早恋影响学习,我儿子早恋不也照样考上大学了?滚什么滚?再让他滚,我们母子俩一起滚。”
母亲冲着父亲嚷嚷完又朝儿子唠叨:“你这混帐小子,乱说什么啊你?我把你养这么大就送给部队了?”
李洋梗着脖子气冲冲地说:“谁让他不答应的?我都多大了,动不动就让我滚蛋,我还就真滚了!我以后还不回来了!”
父亲也气极败坏地吼:“你翅膀硬了就想飞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李洋一听这个马上又吼回去:“我讨厌你整天老子长、老子短的,连爷爷还没这样说呢,你凭什么整天这么说?你表面上是共产党员,其实就是封建家长!”
父亲气得暴跳如雷,父子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母亲赶快出来打圆场:“老李,你就答应一回不就得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有那么多同学朋友,随便打几个电话不就完了!儿子难得求你一次,你还摆什么架子?再说,这女孩也不是什么外人,说不定以后还是咱们儿媳妇呢。”
李洋听到母亲这么说朱莎,脸有些发烧。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