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做声,三夫人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得意了,“怎么,没话说了?我看你还是快点承认了吧,既然做了,又不敢承认,你的胆量也不过尔尔。”
萧紫藤现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不屑,难怪三夫人在萧家一直吃不开,就凭她的浅薄心智,还好勇斗狠,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的大夫人、八面玲珑的二夫人的对手。
“好,”她冷然一笑,“既然三娘一定要我说,那我就好好说给你,你说我昨天晚上出府是去害三哥,我问你,三哥几时出的门,我又是几时出的门?”
“你……”三夫人一犹豫,“容儿他、他早早就出门了,你就是奔着容儿去的,我知道你几时出的门!”她其实也并不知道详情,只是一听府中下人说萧紫藤昨晚出去过,可算逮着替萧百容脱罪的理由了,这才一直闹到萧云开和大夫人这里,也确实鲁莽了些。
一旁的萧承嗣上前一步,“大娘,我能说句话吗?”
大夫人沉着脸,略一点头,没有作声,她的意思不言自明,就让这几房的人论个清楚明白,她只负责做个公正处事的当家主母就好,若是也跟他们吵来吵去,没得失了身份。
萧承嗣这才回过头来,认真地道,“三娘,昨晚紫藤是戌初三刻(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出的门,我刚好从钱庄回来,门口家丁都看到了。”
萧紫藤條然回眸看他,不动声色地笑了。原来昨晚萧承嗣刻意要她在出门前知会大夫人一声,就是为了让萧家人对她的行踪有个准数,而他必然也想得到,她既然会对萧百容动手,就一定有了万全之策,缺的只是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毕竟她有多自负,遇事不屑于解释,萧承嗣已经很清楚。
一见有人帮萧紫藤的腔,三夫人勃然大怒,“萧承嗣,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说话,你配吗?你说戌初三刻就戌初三刻啊,谁能证明?莫不成是你跟萧紫藤商量好的,一起害容儿?”
白痴。
萧紫藤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三夫人越怒,她越是在萧云开和大夫人面前摆出一副有理讲理的样子来,接过话道,“三娘息怒,承嗣哥既然姓了‘萧’,就是萧家的子孙,自然有说话的资格,何况是大娘允了的,三娘还有意见?”
“你——”
“啊,是了,”萧紫藤故做恍然大悟状,“我昨晚出门之前,知会了大娘一声,是不是,大娘?”
她一说萧云开立刻想起来,点头道,“不错,小九的确是差不多戌初三刻出的门,我记得了。”
萧紫藤冲三夫人挑眉,意即你还有何话说。
三夫人气白了脸,“那又怎么样?小九不跟容儿一起出门,也不能表示她就没害容儿,她——”
“三娘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紫藤不紧不慢截住她的话头,“我昨晚出门是给娘亲买补品,买到自然就回来,回来之时也知会了大娘,那个时候约摸是戌正一刻(晚上八点十五分左右),大娘,对不对?”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这个吗?我记不大清了,不过小九确实知会过我,具体时辰我没太在意。”话出口,她忽地想到什么,眼神一变,盯住了萧紫藤。
萧紫藤面不改色,坦然道,“我回来的时候,门口的家丁也是看到的,如果三娘不相信,只管去问他们。哦,还有,大娘,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你的使丫头为你端了药来,你吃药的时辰都是在戌正一刻左右,这总不会错吧?”
大夫人眼底现出一丝锐色,慢慢点头,“对,没错。”
三夫人这个笨蛋,一时还没想明白萧紫藤的意思,怒道,“萧紫藤,你不要把大姐拖下水!你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打紧,这根本无法证明你没害容儿!”
“三妹,”一旁的二夫人都听不下去了,好言提醒,“既然是这般,小九根本没时间去害容儿,何况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两个大人搬到街心去,你这回是冤枉小九了。”
“二姐,难道你也相信小九的鬼话!”三夫人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起来,“她根本就是妖言惑众,还拿大姐来说事,她根本就是个——”
“三娘,”眼看她难听的话又要出口,萧紫藤拿手在自己唇边比划了一下,“嘴不痛了吗?”
“……”想到那几日的生不如死,三夫人生生哽住,一口气没唤过来,差点噎死。
“看来三娘还是没想明白呢,”萧紫藤满眼嘲讽,好心地解释,“三娘,你想啊,我从出门到回来,前后半个时辰都不到,而从萧家到寻香院,再从寻香院到街心,这一来一去,就算脚程再快,没有一个时辰,那是回不来的,你说,是我害的四哥吗?”
这倒是,如果用跑的,就算跑再快也没用,但她是用飞的,自然不同,别说到街心了,就算到皇宫一趟,来回半个时辰足矣。
理明白了个中缘由,三夫人脸色大变,吭哧着说不出话来,“这、这……那、那……那也不一定,也许、也许你有帮手呢,他——”
她才一回手指向萧承嗣,四夫人已弱声开口,“三姐,承嗣昨晚回来之后就没出门,你别冤枉他。”
萧紫藤冷笑一声,不急着说话:帮手吗,当然是有,不过不是萧承嗣,是燕王。而且事情到这一步,她也不禁暗暗心惊于燕王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相帮,这会儿她就没那么容易把三夫人打击到这般地步,虽然即使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他们也不能把她怎样,但过早地跟萧家撕破脸,对娘亲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得暗中行事才行。
这般看起来,她欠燕王一个人情,早晚还了就是。
“我冤枉谁了!”三夫人彻底火大,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又惊又怒,“四妹,你不要动不动摆出一副受害的样子来,给谁看呢?你——”
“够了!”萧云开猛地大喝一声,咬牙道,“苗润,你闹够了没有?明明就是你没有好好管教儿子,如今出了这等丑事,还怨来怨去,你还有脸说话?你是怎么做人娘亲的,啊?”
三夫人给他骂得委屈得要死,“老爷,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容儿他、他也是你的儿子——”
“好!”她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萧云开顿时火冒三丈,“是我的儿子,是我养出来的不屑子,我现在就打死他,免得他日后出门也是丢人现眼!来人,请家法!”
“老爷不要!”三夫人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萧云开的腿开始撒泼,“容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老爷你消消气,别打容儿!”
“滚开!”萧云开气得又眼翻白,又要晕过去,抬脚就把三夫人踹到一边,“我今天非打死这个不屑子!请家法,请家法!”
“大姐!二姐!快劝劝老爷,不要打容儿!”情知自己一松手,儿子就是一个死,三夫人死命扑上去,怎么都不松手。
眼看着闹得实在不像话,二夫人上前扶住萧云开,“老爷,你消消气,你也说容儿是不屑子了,为他气坏了身子,也不值不是。”
温青云,你居然火上浇油!三夫人狠狠瞪过去,要把二夫人给掐死一样。
二夫人一愣,自知失言,赶紧道,“大姐,你快来劝劝老爷,当心老爷又该吐血了。”
到这般地步,大夫人也到了开口的时候,起身道,“老爷,容儿做出这等事,也确实不像话,就让他先到祠堂罚跪,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家法处置,如何?”
她这般说,其实也是给萧云开和三夫人一个台阶下,要不然难道还真把萧百容给打死吗?就算他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毕竟也是萧家两个男西之一,萧云开是下不去死手打他的。
萧云开气狠狠地坐下去,对大夫人的处事自然很满意,厉声喝道,“孽子,从今往后没我允许,不准你出萧家半步,否则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萧百容早就蜷缩在一边吓个半死,闻言如同天下大赦一般,赶紧抓紧了三夫人的衣袖,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
不过,他虽然很害怕,却并不是太担心,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命再说,反正爹一直很疼他,等这件事儿的过去了,爹也气消了,就会原谅他的。
“走,走,都走!”萧云开喘息着,由着大夫人帮他抚着胸膛顺气,“别让我看着生气!”
“是,老爷。”
“是,父亲。”
众人神情各异,才要退下去,家丁来报,“老爷,燕王到。”
萧云开一惊,缓过一口气,“快快有请!你们都给我下去,谁要敢在燕王面前胡说,我绝不轻饶!”
“是,老爷。”
第四十二回 我要你
“不行!”三夫人忽然来了劲儿,“今天这事儿要没个说法,我们母子绝不罢休!燕王又如何,也不能插手萧家的家事,难道还会怠慢了他不成!”
横竖萧云开这次是不会原谅容儿了,那就把事情往大处闹,反正当着燕王的面要是闹大了,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兴许老爷会顾忌到燕王在,饶了容儿这一次也说不定呢。
“苗润,你别给脸不要脸!”萧云开登时大怒,张口骂上了,“燕王是何等身份,无比尊贵,岂容你当着他的面耍疯撒泼,你是不是想把我们萧家的脸给丢尽!”
他的话音刚落,燕王清冷的声音就缓缓送来,“萧家主言重了,本王从未以身份压人,今日此来也绝无恶意,萧家主不必介怀。”
完蛋,让人给听见了!萧云开暗暗叫苦,眼见也躲不及,赶紧领着萧家人跪了下去,“草民参见燕王!”
“萧家主请起,不必多礼。”燕王一身白衣,样式简单却不掩王者光华,尤其他眼神冷漠清澈,令人不敢逼视,
“多谢燕王。”
众人起身,自觉地退到一边,萧云开赶紧陪着笑脸把人往主座上让,“王爷请坐!让王爷见笑了,草民家中有些、有些家事,正没个决断,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本王原也不想过问萧家家事,”燕王眉一剔,手向后一伸,阳舒即刻递上一张请帖,他接过顺势递给萧云开,“本王今日来,只为向萧家主送上父皇的请帖,邀萧家九月初九万景园赏菊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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