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素有贤名,儿子气焰再高也不敢顶撞这位顶头上司,儿子跟着他或许能老实地学着做人做事。
戴明成虽然用心良苦,但到目前为止,他的儿子还没想要收敛本性、老实做人、吃苦做事。皇曳本是与他一同自帝都起程,可一路上,这位太宰公子的娇贵却更胜皇曳这位龙子凤孙:嫌饭食粗糙难吃,嫌客栈简陋床铺太硬,嫌骑马屁股痛,嫌马车颠簸身子吃不消,嫌风尘太大,嫌天气不好……
最后,未来的炜王、现在的墨州州府皇曳,看在太宰大人几十年对皇朝的忠心耿耿的份上,对太宰公子既没打也没骂,只是丢下他先行了。于是太宰公子坐着轿子慢悠悠地往往墨州而来,行了两个月有余,终于……快到墨州了。
那随从见戴奚缓了脸色,再道:“公子暂且忍耐一日,明日到了墨州城内就好了,那里是一州重地,自然繁华些,肯定要什么有什么的,不会比帝都差多少。”
“哼!”戴奚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看那模样是真的不想吃。
老安看着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即便是白忙活了这一番又赔了钱也行,只求送走这位贵客,得个平安。这等官家子弟他实在是侍候不起。
正在戴奚将走未走时,老安也不知怎的,忽然转过了头,明明眼前还有一尊需十二分小心侍候的大爷,可老安就是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望去。其实不止老安,整个大堂的人,不管是吃饭的、夹菜的,还是饮茶的、喝酒的,那一刻都不由得望向了门口。
门口走进来一名女子,从头至脚都裹在一件厚厚的银白斗篷里,因为身形修长,所以并不显得臃肿。她脚步移动间,斗篷下飘出一抹淡绿的裙摆,于是那人便似琼雪玉树行于绿水之畔。
女子估计非常怕冷,进了店后也没取下斗篷上的风帽,风帽的边上镶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帽檐又压得极低,所以女子的眉眼几乎都掩在了帽中,令人无法尽窥其容,可只是那下半张脸,已让堂中的众人看得眼都难以眨一下。
因老板在侍候贵客,所以早有伶俐的伙计上前招呼那女子了。
女子在西边靠窗的桌前坐下,道:“先来一壶热茶,再来三样你们店的招牌菜就行了。”那声音极清,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魅惑,连五十多岁的老安听着也觉得骨头发酥,众人只听这声音已不难想象其容颜之美。
伙计很快为女子送来了热茶,大堂里的客人缓过了神,便继续用饭。而本已起身的戴奚,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下了。
“公子,这菜,您还吃吗?”老安小心翼翼地问一声。
“吃……吃……”戴奚喃喃答道,一双眼睛自从盯在女子身上便再没移开过,手拾起筷子夹了东西就往口里送,可看那神态,估计吃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老安可不担心这个,看他终于肯吃了,大大松了一口气,道了声“公子慢用”便走回柜台。
过了一会儿,女子点的菜也上来了,她自顾自地用饭,似乎对于戴奚投过来的目光毫无察觉。
而站在柜台里的老安看着着两桌客人,却是悬起了心。那公子此刻食不知味地吃着,眼睛一刻也不离那女子,再看看他身后环立的八名高大随从……唉,老安暗自叹一口气,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女子桌上摆着三样菜:一碟酸辣猪肝,一碟红椒腊肉,一碟红烧豆腐,她看似不紧不慢地吃着,可速度挺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她便吃了两碗饭,三样菜也基本吃完了。
“菜很好吃。”女子放下碗筷称赞了一句。
一旁侍候着的伙计马上喜笑颜开,好似那菜是他做的:“姑娘喜欢就好。这几样菜虽然平常得很,却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炒菜的师傅做了几十年了,那功夫自然没得说,过往的客人只要到我们店里来,必点这三样菜。”
姑娘侧首,唇角微弯,浅浅一笑,霎时伙计头脑发热心怦怦直跳。远处的戴奚看着,觉得那笑似乎是给自己的,不由得神思痴迷起来。这女子自然看不见眉眼,但凭他多年偎红倚绿的经验,知道这定是个绝色美人儿。自离帝都,他已许久未曾风流,此刻见了这孤身女子,哪有不起色心的。
眼见女子结帐离去,戴奚使了个眼色,于是一名随从留下结帐,余下几名跟随戴奚身后离开店。
那女子出了店后,接过伙计牵来的马,也不骑,只是牵着马不紧不慢地忘墨州方向走去。戴奚此刻也不坐轿了,跟在女子身后,其随从自然会意,也都牵着马领着轿夫抬着空轿跟在后面。
如此行了两刻钟,路边逐渐荒僻,于是戴奚加快几步赶上女子,道:“姑娘请留步。”而他身后的随从也不着痕迹地将女子前后左右围住。
见此情景,那女子倒是不慌不忙,只停住脚步,问道:“公子何事?”
“敢问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戴奚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
“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那女子声音清魅,语气却很冷淡。
戴奚不以为意,道:“方才与姑娘同在一家店里用膳,现在又同走一条路,可见是有缘的。既是我们如此有缘,姑娘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哦?”那女子声音里隐约带出一丝笑意,然后答道:“我要去墨州。”
“那可巧了。”戴奚拍掌一笑,“我也是去墨州,正好可与姑娘同路。”
“是吗?”女子语气依旧不冷不热的。
戴奚又道:“骑马太过颠簸了,长途跋涉定然辛苦,我这儿正好有一乘软轿,就请姑娘坐了。”
“不用,多谢公子了。”女子推辞。
“要的,姑娘纤弱之躯,还是乘轿舒服些。”戴奚微笑劝说。一双眼睛则盯着女子的脸,虽看不清眉眼,可只看那白皙如雪、毫无瑕疵的肤色,便知其容色绝不会差到哪儿去的,等会儿到了轿中,可要好好亲热一番。
戴奚心里胡思乱想着,那女子却是长长叹息一声,口中喃喃道:“想本少昔日调戏了多少美人,却不想今日竟然也要遭人调戏了。”
“姑娘说什么?”戴奚未听清楚不由得凑近了些。
女子抬头,一阵强劲的冷风吹过,将她的风帽吹下,露出了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容,戴奚顿时看呆了。
那女子见风帽脱了,不禁微微皱眉,再瞟了瞟这前后左右围着的随从,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心底里更是狠狠骂了一声:“该死的假仙!”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式兰家之主兰七。她与明二打赌去皇宫盗宝,结果明二赢了,二公子赢了的条件便是“请七少以弱女子之身行走江湖一年”。
这条件看似普通,实则有两处要害:一是要兰七以女装示人,二是要她一年内封住内力以平常人之身行走江湖。这两者,无论哪一样都让兰七很不爽。至于前者,她虽然也常穿女装,但从未穿着女装一年之久,若时日长了,只怕江湖中人都要当她是女人了,以前那时男时女的乐趣可就要少一半了。而后者,试想她仇敌遍天下,一年内失去武功该是多么危险的事。所以当初她才会非常想要赢,可惜还是输了,最后少不得狠狠骂明二阴险卑鄙、小人无德。只是一旦应承了明二此事,还是不要被他抓住把柄为好,否则谁知那假仙还会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花招来。所以,兰七只能以女装示人一年,而这时才过去了五个月,还差七个月。
兰七看着眼前这纨绔子弟,想着换作昔日,不好好惩戒他一番也得好好戏耍他一番,可此刻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不妥当还得吃亏呢,看来还是要应付一下。
兰七正想着要不先答应了坐他的轿子,路上再想法子应对。忽然,“嗒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传来,她顺着马蹄声望去,便见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年。
兰七眼珠子一转,随即对戴奚道:“多谢公子美意,我先走了。”说罢便往前去。
戴奚此刻正感谢着老天爷赐了这么个天仙在眼前,而且还是有着一双奇异碧眸的罕见美人,一听美人要走,马上伸手拉住美人,而众随从也围了过来。
眼见那骑马的少年越来越近,兰七顿时高声叫道:“请公子自重,放开我。”一边说着一边挣脱。
戴奚怎肯放手,自然是拉住了美人往怀里带:“姑娘孤身一人上路实在危险,还是与本公子一道为好。”
“放开我!”兰七一边挣扎,一边向着那骑马的少年喊道:“少侠救命!”
果然,马停住了,马背上的少年向他们望来,见一群大男人围着个绝美女子,少年脑中顿时想起了“豪强恶霸强抢民女”的故事,于是跳下马走了过去:“你们放开这位姑娘!”
“小子一边儿去,这里没你的事。”一名随从伸手推了少年一把。
只不过那随从没有推动少年,反是被少年的内力一弹,给震出丈远摔倒在地。
这一番变故顿时令戴奚与众随从震惊了一下,全都停手望向了少年,兰七趁机挣开戴奚退远了几步。
“你是何人?”一名随从上前询问。
那少年却将头一抬,道:“凭你们这些人还不配知道本少侠的名字。”
那少年的态度把戴奚惹怒了:“混帐东西!本公子乃堂堂太宰之子,你竟也配在本公子面前托大!”
少年一听,顿时浓眉扬起:“原来是贪官污吏之子强抢民女!看我不为民除害!”话音一落,身子瞬间跃起,一拳便揍在戴奚脸上,戴奚顿时鼻血横流。
戴奚本以为搬出父亲定能吓退这少年,所以对少年的这番举动始料未及,直等到鼻血喷洒一地,他才后知后觉地痛叫起来:“哎哟!你这臭小子……给我揍死他!”
身后随从得令顿时一拥而上。这些随从都是学了些武功的,比起常人来,算是本领高强了,可是在这少年面前,却只能算是班门弄斧。怎么说少年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又自小勤